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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53朕的奇思妙想。

当朕一脸冷漠地说要买几个做力气活儿的仆人的时候,管事儿的脸色明显就垮了下去。

毕竟做力气活的杂役和娇嫩可人的小丫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他们能拿到的提成也是两个次元。

管事儿的向朕指了几个小丫头,说她们都和朕年纪差不多,买回去以后就知道娇软的小丫头有多好了。言谈中这人还带着某些有颜色的暗示,挤眉弄眼好不诡怪。

朕冷漠地拒绝,丝毫不受管事儿的蛊惑。

朕天天被王喜福这种顶级人才忽悠着买东西,这个管事儿的三言两语想让朕买些不实用的东西……

太年轻。

那管事儿的见朕不为所动,大约在心里骂了朕铁公鸡,随后便说他事情多,忙得很,另外找了个小学徒带朕买东西。

小学徒十七八岁的年纪,被管事儿的推出来也丝毫不怯场,说他叫李敖,接着规规矩矩地给朕报价。正当年的壮劳力杂役一两银子三个,保终身契约,奴籍文书一应俱全,若是加个十文钱,牙行就全包过户买卖流程。

朕听得满意点头,挑选了几个看着还行的。

王喜福利索地交了银子,朕在旁边看着,溜达一圈回来,顺嘴问了一下李敖,小丫鬟的价格。

“十岁以下的丫头五两,十岁到十五岁的二十两,十五岁到二十岁的看样貌。”李敖规矩报价格,给朕指了指那些在一堆人中间等待挑选的丫鬟,朕听着这价格瞠目结舌。

“价格差这么多。”朕想了想寝殿里头的小宫人,顿时感觉朕的财富水准上升了。哦,这是固定资产的价值上升了。

“女儿家要养得精细些,若是卖的去处不同,要求自然不同。孟公子您要买的只是普通劳力,这是最便宜的,若是要会些武艺,或者读书识字的,价格自然又不一样。”

李敖言辞之中,能听得出凉薄,想来是每天都面对这样的交易,性情已经和一般少年不同了。

朕这么想着,牙行里忽然闯进来一个妇人,拉着刚才说自己很忙的管事儿哭闹。

王喜福看着忽然进来的妇人,眼疾手快地护着朕退后了几步。

“公子小心些。”

朕跟着王喜福退后,但这妇人的话却不由自主的听了一耳朵。

“……我家囡囡被你们卖去了哪里!明明说好了只是去做工,为什么我去主人家找,却说没有我家囡囡!”妇人看面相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但头上却早早生出银白,操劳的双手扯上管事儿的衣服,十分扎眼。

管事儿的不屑抬手,立马有几个牙行的打手把人拉开,见妇人还在闹腾不走,管事儿脸色不变,冷漠地让人堵了她嘴。

“你家女儿卖去给郑员外做妾,却不守妇道偷人,去岁就已送交官府,死在牢中了,凭甚管牙行要人。”管事儿的说完,打手便把妇人拖出去了,接着外头传来阵阵惨叫。

不乏有人围观议论的声音。

管事儿的发现朕在看他,凶了朕一眼:“没本事莫要管闲事。”

说完管事儿的也不在大堂呆着,而是进到牙行里头,不见踪影。

朕的目光从管事儿的身上收回来,发现李敖依然在认真地替朕写买卖文书,丝毫没有受到刚才突发事情的影响。

朕觉得这人还怪有意思的,忽然问他:“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李敖手下用笔不停,轻轻地劝道:“公子若只是路过,还是不要管太多闲事为妙。”

说完,李敖的文书也写好了,递给朕看看,朕签了个假名,孟小五。这名字是孟贵妃给朕搞的路碟上头的名字,虽然朕能理解孟贵妃可能取名废,但是孟小五这个名字朕也是非常服气的。

李敖看看名字,又看看朕,什么也没说。他说还要去府衙盖个戳,问要不要一起去看,若是嫌麻烦,可以在这里等。说着李敖给朕指了指牙行旁边的包间,说里头可以吃些茶点,他经常跑府衙,这事情很熟,很快就能回来。

朕摇摇头,说道:“没见过这种买卖,想去看看。”

李敖见朕想去,也不阻拦,说既然是一起去,那边可以把刚买的几个人一起带上,回头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随后朕跟着李敖到了府衙办事儿的地方,大约牙行的人和李敖熟悉,几乎没怎么费工夫,就办完了官府存档。朕拿着新鲜出炉的卖身契,看看跟着朕离开牙行的壮劳力,心里头忽然松快不少,这些人应当是真的不知道朕的身份,而且也是可以替朕做事。

朕忽然觉着,朕get到了新的培养人手方式。朕这么有钱,为什么不买些人来给朕办事儿呢?为什么朕要一

直想着怎么拉拢别人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今天才想明白。

朕当即就想再去牙行买几个人,数量上去了,再挑挑拣拣总能有可塑之才。

朕觉得前途光明,心情不错的给李敖打赏了几块儿碎银子。

李敖收了银子,再听朕还想买人,却是小声跟朕说:“牙行买的都是高价,孟公子若是还想添置人手,不如去正泰源看看。”

朕听了一愣,这是什么走向?

李敖并没有发现朕在腹诽什么,小声地给朕介绍完正泰源的状况,得到朕让王喜福给的赏银后,满意地离开。

朕站在府衙附近,带着新买的九个人,先找了个茶馆准备坐着消化一下刚才的事。

根据李敖的说法,正泰源是附近几个镇子最大的人口黑市,东家据说姓唐,这位唐老板和县老爷有些关系,具体是什么李敖也不清楚。

但这唐老爷做生意讲义气,为人公道守诚信,故而生意很好。

坐在茶馆里的时候,王喜福给朕一样样地试毒,然后小心地跟朕说:“公子,这些人要怎么安排?咱们要去正泰源看看吗?”

人口黑市。

封建社会固然是允许人口买卖,但是人口黑市的的确确是明令禁止的行为。毕竟主动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银两变为奴籍,这些八成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但是黑市的人口买卖,八成都是牵扯到拐卖……

用现代点的词汇来说,拐卖人口就是强行将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剥离,在封建社会是一种严重阻碍生产活动的行为。

朕一向都知道封建社会不是什么歌舞升平的好地方,但也始终觉得大齐不一样,大齐商贸发达,国力强盛。朕登基将近七年的时间,基本没有过大的灾变,虽然朕在朝堂上想做点什么,会受制于派系斗争,可也就是费点事儿,总能做好。

朕一直以为大齐的百姓,过得虽然不如现代人,可是至少吃饱饭没问题。

现在李敖能这么轻易地给朕说,他们镇子上有个黑市,买卖人口的老板十分讲诚信……这便是在说,至少在这个明溪镇,黑市交易不是多大的秘密,是个非常普遍的事情。

江南的问题恐怕比朕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李敖口中的县老爷,朕回忆着来江南一路看得官员资料,明溪镇的上级单位是留县,留县的县令好像叫郑明嘉。这个郑明嘉在留县做县令也有四五年时间了,考评成绩似乎不错,可是一直没有升官。

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原因。

王喜福看着朕脸色不佳,不怎么敢说话,朕猛灌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还是有些气不过,让王喜福把外头的九个人喊进雅间来。

看着这些个刚买回来,还在紧张的仆人,朕放缓了声音,试图让朕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你们都叫什么,是哪里的人。”

朕看着手里的文书,文书上对这几个的人,姓名不提,籍贯十分统一的写着留县明溪镇大肖村。

先前没觉得,现在看来,恐怕都是假的。朕挑人的时候,特意选的都是二十上下年轻人,若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同龄人,他们怎么会这么和其他人表现得这么陌生。

这还是过了府衙明路的文书呢。

“说实话。”朕听着他们支吾地说大肖村,气儿不打一起出来。

朕的怒意大约是被他们体会到了,其中一个人壮着胆子跟朕说了实话。说他原本是附近浮县人士,只因为两个月前浮县水患与家人走失,他就被拐来了留县,这两个月被牙行的人打骂驯服云云。

听完这话,朕点点头,继续问了其他人。

结果便是九个人里头,每一个都是不同时候被拐,第一个说话的浮县人还算幸运,只是被拐了一次,而且又听话,便被送到了牙行做正经买卖。

惨的一些被拐了六七年,转了几个主人,但他们被拐的时候年纪比较大了,到还记得自己的祖籍。其中一个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拐了,大约就是小娃儿便被人掳走,其他都不记得。

朕听得额头神经直跳,过了官府明路的,大齐的正经牙行,朕随手买了九个人,全都是被拐来的!

桌子上的茶杯到底没有坚持住,被朕直接摔在地上,啪的一声,雅间里头声音顿时停滞。门外头的小二听见动静,探头探脑地想进来看看,被王喜福塞了点银子打发出去。

其实,朕也算是被拐过吧。

只是朕跑得比较快。

朕听着他们的被拐经历,忍不住问他们:“正泰源你们知道吗?”

被拐经历比较丰富的那人想

了想,说道:“我以前在里头呆过一阵,每天的人来来去去,除了明面上的买主,正泰源每天自己也倒腾人,据说正泰源背后有个矿。”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那时候正好染病,就没被人瞧上。正泰源嫌弃我麻烦,就转手卖给牙行了。”

朕听完他们的话,没再多问。

想来这些被拐的人,能知道的也有限,便领着这些人到了落脚的地方,看见朕终于把干活儿的人领回来,宫里带出来还剩下的那个小太监大喜过望,快乐的把这些人指挥得团团转。

哦,金银财帛之类的有王喜福给朕管着,也有暗卫盯着,根本不用朕操心。

朕原本是想在这里临时落脚,买了人就往锦县去,现在嘛,朕倒是不想那么快过去了。

在屋子里戳了半天,朕吩咐王喜福给朕换一身普通人的衣服,不要绫罗丝绸,不要绣花缠金。这个要求可把王喜福给难住了,找半天找来一件符合朕要求的衣裳,给朕换好以后,王喜福笑着夸道:“公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朕照了照镜子,觉得还不错,然后问王喜福:“你看这样打扮的话,那些拐子有胆子来拐朕吗?”

王喜福:“?!!!”

看着逐渐石化的王喜福,朕拍拍他肩膀,跟他介绍朕这一路上想的剧情。

富家公子孟小五本是来明溪镇找亲戚,结果家奴王大聪明见钱眼开,伙同其他仆人抢了孟小五的钱财,随后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孟小五被迫流落街头,晃悠到正泰源门口去,毕竟孟小五长得好看,拐子看见了不由得见猎心喜,把孟小五迷昏过去……

王喜福被朕这个剧情吓得跪在地上,指天指地的发誓:“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若是有那携卷钱财的心思,保管叫奴才这辈子没有宝贝一起下葬,下辈子还做个没根儿的东西。”

王喜福的动作太熟练顺畅,朕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拉他起来。结果王喜福说完,老泪纵横,活脱脱像是那被负心汉抛弃的痴情女。

朕被自己的脑补给吓着了,摇了摇头,想拉王喜福起来,结果这老太监不起来。

朕长舒一口气,喊了戚风出来,把人拉起来。

“朕什么时候质疑过你的忠心了,就连上回你给朕下药,朕都没和你计较呢。”朕还气儿不打一处来呢。

听见朕这么说,王喜福脸上神奇缓和几分,随即对朕说:“奴才这不是,被吓到了。上次那是礼部侍郎家千金实在给得太多了。”

朕:“……”

忠心这种东西,果然就是价码问题,呵,冷漠.jpg。

王喜福无辜看着朕,然后问道:“皇上这主意太危险了,您不应该以身涉险。”

旁边的戚风也点点头,表示认可:“的确危险了点。陛下您不是才说了,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吗?”

哦,朕这是被戚风教育了。

明明朕来江南之前,还跟戚风说了,凡事儿都亲力亲为,不是皇帝行为。不过朕打算要做的事情,戚风是拦不住的,就算朕‘吃了吐’,但只要朕坚持,戚风很快就会倒戈了。

因为朕说:“不让朕去做被拐的,难道你俩看起来很好被拐走吗?”

这话说的。

戚风武功高强,身为武者会被拐子盯上的可能本来就小,能看中戚风,再把他拐走的人,想想都先替那人捏一把汗。哦,说起来慕容辛算是把戚风‘拐’走了吧,不过最后还是失败告终。

再说王喜福和另外那个小太监,他俩主要是身上少了个部件,若是做被拐的人,不提有没有吸引拐子的能力,真被拐走了,八成会因为这事儿,导致身份暴露,功亏一篑。

所以还真就只有朕有可能被拐。

但王喜福依然在阻止,最后大约是实在熬不住了,他说:“临出宫前,太后娘娘说,要是皇上您下江南路上出了任何问题,都要找奴才算账的。”

朕:“那你现在就违逆朕的意思,朕现在就能收拾你。”

王喜福眼神中透着绝望。

朕似乎都能看懂他的心思,‘躲初一还是躲十五’,‘跑得了和尚能不能跑得了庙’。

然后,在朕的坚持下,剧本还是原样走着了。朕流落街头,硬生生饿了两天,终于引起了乞丐的注意……

挨饿这事儿,朕算是熟练工,所以问题还不大,但是为什么没有如愿被人拐走?

朕:“?”

是朕的美貌不足以引起拐子的注意吗?宠冠后宫的孟贵妃啊,您的美貌已经被时代所抛弃了吗?拐子人贩子,竟然不会朝朕下手吗?

  朕这么想着,做感激状地吃了乞丐的送来的热馒头。

老乞丐笑得和善,朕吃完馒头,没过多久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朕:“……”

朕还是太年轻,这个世界真复杂。

不过朕这算不算求仁得仁?反正朕醒过来的时候,正迷迷糊糊地听见老乞丐和人在破庙外头讨价还价——

“十两。”

“十两太高了,最多五两。”

“八两!你看那样貌,多俊。”

“六两,真的不能再多了。”

“七两!这小公子之前来镇子上就看见了,投奔亲戚的小公子,落了难,绝对有人喜欢,行情可好。”

“行吧行吧,你这老乞丐,最是狡猾。”

朕动了动身体,想把眼睛上的黑布蹭掉看看周围环境,此时戚风却忽然出声,他说:“臣会守着陛下的。”

朕当然知道戚风会在,所以才会胆子这么大的搞事儿。不过听见他的声音,朕还是安心不少,毕竟朕只是想查查这个拐卖线,并不想真的被拐。

而且朕堂堂大齐的皇帝,竟然才值七两银子!

说出去都丢人。

哦对了,这事儿谁也不能说出去!

从老乞丐到人贩子手里,又过了好几遍手,算是折腾了一路。大约是怕朕跑了,每一个人都不忘给朕下迷药,朕对此十分无语,特别想直接告诉他们,朕不会跑的,朕是要看看你们一整个交易链是怎么回事儿的!

其实不适合说出来来着。这些人不断交易,短短半个月,朕的身价从七两飚到七十两。

这些中间商赚差价,都是没有心的。

朕住的地方从小破庙,换到了破笼子,听送饭的说,今天晚上会有个大拍卖会,会决定朕最后的买家。朕表面上不以为意,但却松了口气,等今天晚上过去,朕就收网了。

这么折腾的生活实在不适合朕,回头查江南官员贪腐,朕绝对不要搞这种事情!高床软枕,山珍海味不香吗?

朕都要想念王喜福了。

戚风他手底下的暗卫对交易中的人贩子,一个个进行跟踪,基本上把留县附近几个镇子的拐子都摸清楚了。

除了朕预料之中,和拐子勾结的官员之外,甚至还有点意外收获。

暗卫们跟着其中一个人贩子,跑到了隔壁浮县,然后在浮县找见了一处矿场。这个人贩子带了一大批人进去,里头查的严,当时只有一个暗卫过去,没敢深入探查,里面的情景不甚清楚。

但这处矿场,没有跟朝廷报备过是真的。

朕想着出去以后要做的事情,拍卖时间却很快到了。

戚风问朕:“是不是要花银子把陛下买回来。”

朕有点无语:“花那钱做什么,别管谁买的,你记得来救朕就成。”

戚风疑惑:“反正咱们最后不是要把这拍卖场查封嘛,银子还会回来的。”

戚风说的好有道理,朕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不过戚风很快就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别人花钱,咱们查封拍卖场,可以多一笔进项,陛下英明。”

朕:“……”

算了,你开心就好。

拍卖会人声鼎沸,主持的人介绍着朕的美貌之处,掀开帘子一看,有人唏嘘,要是个姑娘就好了。随即又有人说,小子也没关系,脸美就成了。

污言秽语不足为道。

朕本想等离开这里再杀个回马枪,谁承想,中途竟然闯进来一伙武功高强的剑客,打断了拍卖会。

“你们这些良心坏透了的家伙,都去死吧。”这些剑客身穿白衣,外披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却是能看得出,他们武功高强。

朕被其中一人从笼子里捞出来,他对朕说:“没事了,跟我走吧。”

朕看着这个人有些面熟,愣了半晌。

“害怕吗?”这人甩开染血的剑,用另一只手拉住朕,“不要怕。”

朕忽然想起来了——

当年就是这人救了朕来着。

朕刚被立为太子那年,虽然朕是自己从绑匪手里跑出来的,但是朕一个小娃,身无分文想跑过几百里路回到京城,也是难如登天。

然后就在那时候,这人出现在朕面前,他跟朕说,跟他走,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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