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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看着天真烂漫,跟窦玉凑在一起,像极了是两个要一起去结伴玩耍的小伙伴。

但无奇因为猜出了他的身份,再看这孩子,心里只觉着一股悚然的凉意掠过。

窦玉已经拉住了李靖,他犹豫着看看无奇,说道:“表哥,这是阿靖。”又看李靖:“你怎么不叫表哥啊。”

李靖笑道:“玉儿别担心,平平不会介意这个的。”

他说完后看向无奇:“我说的对吗?”

无奇看着他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缓缓地吁了口气:“你是怎么……找上我的?”她看看窦玉:“你又是怎么跟玉儿认识的?”

窦玉似乎担心无奇不喜欢李靖,忙道:“表哥,是阿靖帮着我,学堂里那些孩子才不敢欺负我的,多亏了他呢。”

这时侯无奇已经想明白了,窦玉并不是要真的请她帮忙,多半是这个李靖说服了他,所以窦玉才用这种法子骗她过来。

但是昨日他们才最追踪李靖身上,倘若李靖是想借窦玉来设计自己,按理说也该是昨天才开始的事情。

怎么窦玉对于这个李靖就这么言听计从的了。

李靖听窦玉解释,小脸上带着两三分笑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无奇。

无奇定了定神,也假装若无其事地笑问道:“原来是你帮了玉儿,我正想着他该在学堂里多交几个朋友呢,对了,你也是要一起去学堂的吗?”

“我当然不是去学堂,”李靖看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表笑眯眯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无奇诧异:“什么忙?”

李靖靠近了些:“你不是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那两句诗啊。”

这小子凑的很近,因为身形很娇小,就歪仰着头看无奇,瞧着真是可爱的紧。

但这么可爱的孩子,说出的话却偏这样惊悚。

无奇所知道的什么“两句诗”,除了昨儿孟先生留的“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外,有关于李靖的,只有瑞……只有那个家伙念出来的那两句了。

但无奇望着李靖乌溜溜的眼珠,心一寸一寸的缩紧,连勉强维持的笑容都要破功:“你说的是,擒王须李靖,抗贼付张巡?”

“平平真是聪明之人,”小李靖呵呵地笑了起来,甚至还拍了拍圆乎乎的小手:“端木谋存鲁,长沙论过秦,江湖双醉眼,天地一闲身,遵海嗟黄屋,垂衣想紫宸,擒王须李靖,抗贼付张巡,《次韵刘春卿书怀》里,我最喜欢这几句了。”

无奇见他天真无邪巧笑倩兮,心中却自叹:“明公子,你可真是不愧‘明’这个字啊……”

是明朗先发现李靖的记录,也是他说李靖没有嫌疑。

然后又是他,洋洋自得地念了这两首诗出来作为反证,说是幕后之人不会按照诗里所吟诵的来选择受害者。

记得蔡流风当时提出过异议,明朗却不由分说地驳回了。

他可真是个无心插柳的天才,只不过……

无奇心想,以后这个家伙说的话,自己很应该反着去听。

两人说话的时候,窦玉一脸茫然地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便道:“阿靖,你竟懂这么多?”

李靖摸摸他的头道:“以后你也会懂的。不要着急。”

窦玉给他这么一安抚,便心无他念地开心笑了。

无奇见状,心想这家伙就算是真的“李靖附体”,但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如果她这时侯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能不能来一招漂亮的出奇制胜?

可是当着窦玉的面,自己就这么冲过去,却仿佛又不太体面。

这念头一闪而过,小李靖就仿佛会读心似的抬眸看向她:“平平,你可不要有什么坏心眼哦,不然会受伤的。”

无奇心惊,赶紧笑道:“你这孩子真会开玩笑,什么坏心眼?这世间如我这般善良的人不多了。不信你问玉儿。”

窦玉忙点头:“是啊,表哥是很好的人。”

李靖似笑非笑地说道:“最好是这样。毕竟我可不想伤及无辜。”说到伤及无辜的时候,他的手滑到窦玉的脑后,并没见他如何动作,窦玉便一歪,往旁边倒了下去。

无奇正在想他这句“伤及无辜”,见他出手大惊失色,忙扑过来接住了窦玉:“你干了什么?!”

李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微微一笑。

等无奇回到清吏司的时候,果然已经迟了。

蔡采石跟林森早就先到了,见她进门,林森便道:“听说你跟窦家弟弟去学堂了?有什么事?”

无奇摇头:“没,一点小事不打紧。”

蔡采石走过来,低声跟她说道:“昨晚上我大哥没回家,你猜他在忙什么?”

“忙什么?”无奇觉着脑瓜都僵住了,只管问。

蔡采石道:“他在叫人找‘张巡’……哦对了,还有裴度。”

“啊?”无奇愣住。原来停下来的脑瓜总算又慢慢地动了起来:“张巡我或许能知道,裴度呢?”

蔡采石笑道:“也有你不知道的?”

他说了这句,便摇头道:“李靖闻征辽,病惫更激昂;裴度请讨蔡,奏事犹衷创。我亦思报国,梦绕古战场。——这是大哥昨儿念的。”

无奇的精神又恢复了几分:“这是陆放翁的《鹅湖夜坐书怀》里的句子,难道蔡大哥真的按照诗里所提及的名将开始找人?”

蔡采石说:“我也觉着未免有些不太靠谱,而且未免过于玄虚,只是哥哥要如此只能照做了。”

无奇摇头:“不,蔡大哥心细,如今没有别的线索,一丝一毫就都是线索。”

而且她不能说的是,蔡流风如此的查法儿,恐怕绝非玄虚,毕竟是“李靖”亲口跟她提了。

两人说到这里,无奇左顾右盼:“今日……明公子没来?”

提到这个,林森也说道:“对啊,我们一大早来到,也在想这件事。不知今儿明大哥会不会来。”

“你怎么这么想他?”无奇问。

林森笑道:“昨儿那一顿午饭,总要几十两银子,那种地方也只有上

次蔡大哥请客我才去过一次,明大哥如此慷慨大方,叫我不想他的好也难。”

无奇这才了然,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可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林森听到这句话,更加的浮想联翩,便点头道:“嗯,若明大哥整天给我弄这么些好吃的,我以后就不叫他明大哥了,改叫明叔叔、明干爹都心甘情愿呢。”

蔡采石正想他指定狗嘴吐不出象牙,但是林森显然比他想的还要离谱,虽然吐不出象牙,而且还乱飞狐言。

蔡采石忍不住笑骂:“呸,没脸的东西!”

无奇也差点喷笑:“果然混账!我心想你怎么也不会没廉耻认人家做爹的地步,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你要认明公子当干爹,人家未必肯认你这样大的儿子呢!”

正在这时侯,只厅门口熟悉的声音道:“谁要认我当干爹?”

无奇忙转身,果然见是明朗站在门口处,笑吟吟地却并没有恼色。

她突然失语。

蔡采石咳嗽了声,笑道:“明大哥你来了,我们刚才还惦记你,不知你今儿到不到呢。”

“谁又惦记我?”明朗迈步进门,偏偏瞄着无奇。

无奇将头转开。

林森因为看见自己的“干爹”来了,急忙殷勤接着:“明大哥,快请坐。”

明朗掸了掸袍摆,却并不忙着坐下,只看看那张椅子。

林森赶紧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热情洋溢地说道:“明大哥,我来的时候已经给你擦过了,是很干净的呢。”

明朗这才落座,又问:“你们刚才说什么那么热闹。”

林森笑道:“明大哥你别介意,我们玩笑呢。”

明朗道:“说我坏话了吗?”

林森赶紧道:“这个却没有。我们背地里说起明大哥,统统都是好话。”

明朗哼道:“我怎么不太信呢。”

蔡采石笑道:“明大哥,刚才小林子都要认你当干爹了呢,又哪里会说你的坏话?”

明朗扫了扫他们两人,又看看无奇,突然喃喃说道:“我儿子的话……可不能像是林森这样的。”

蔡采石一愣,林森也挠挠头,似乎在想自己有没有资格像是他的儿子。

无奇却走到门口往外打量:“春日姐姐今儿没来?”

明朗道:“她当然还有别的事,你惦记她?”

无奇犹豫了会儿:“那……顾大哥他们呢?”

明朗道:“我一个人来还不行?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无奇皱皱眉,不再理他,自己回到位子上去。

明朗却站起身跟了过来:“你怎么不说话?看到我难道不比看到他们要强?”

无奇叹了口气,揉揉脑门道:“嗯,强的很。我可愿意见到您了。”

明朗双手撑着桌子,低头看她的脸色:“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是昨儿晚上没睡好吗?还是昨夜在这儿受了惊吓?我就知道,我不在就出事!蔡流风真真无用。”

他不由分说说了这句,竟伸出手捂在无奇的额头上:“果然有点热!”

无奇忙抬头避开他的手:“明大哥,咱们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好好说话。”

明朗还没言语,林森仗义执言道:“小奇,明大哥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又不是小娘们,还怕给人摸?”

无奇气的脸越发红热:“你喜欢被摸,叫他摸你去!”

林森笑道:“这又不掉一块肉,只要明大哥喜欢……”

“滚,我不喜欢。”明朗立刻声明,且不寒而栗。

无奇听了,才又不禁一笑。

明朗见她笑了,便也跟着笑道:“你听听这小木头说的,真是成何体统,活该你骂他。”

嘀咕了这句,大概见无奇脸色真的不对,他便道:“还是传个太医来看看。”

无奇见他自说自话的起身,自己若不拦着,只怕立刻就要去叫太医了,忙握住他的手腕:“明大哥不用!”

明朗回头:“你没觉着身上不适?可别讳疾忌医的可不好。”

无奇苦笑道:“我好的很,只是、因为这案子棘手,我心里有点烦恼。”

明朗便绕到她身旁,温声安抚道:“别急,急出病来更难办,要知道,没什么比得上你自个儿身子要紧。”

无奇听了这句微微一震,转身抬头看向他。

顷刻间四目相对,她的心里竟是一阵无法形容的战栗。

林森跟蔡采石在旁边瞧着他们两个人,隐约觉着这情形仿佛有点怪。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一人匆匆赶来,行礼道:“几位大人,韦大人叫小人来报,让各位速去烟灰二坊!”

林森先跳起来:“怎么了?”

无奇也早站起:“催的这样急一定有大事,咱们快去吧。”

才出了清吏司,就见蔡流风带了两人从前方经过,隔着十几步远,蔡流风便向着他们一点头,没停步的走了。

出门乘车往烟灰二坊前去,到了地方才知道,又出了人命官司。

这次死的,是应天府户部户籍司的一名录事。

韦炜说道:“昨日蔡郎中叫细查应天府跟户部主管户籍的的众文吏,因为太晚,昨夜只拿到了名单。今天早上前来准备挨个问话的,却发现此人死在房中,是上吊自杀。”

明朗把无奇看的牢牢的,听见上吊,便拉住无奇道:“你听见了?上吊的人最难看了,舌头这么老长,眼睛往外凸着,你千万别看。”

说着便指挥林森跟蔡采石:“磨磨蹭蹭,快进去瞧个明白!”

这要是别人这么颐指气使,林森早跳起来,但是明朗开口,他便立刻肃然道:“好的明大哥,我跟小蔡会仔细的,不必小奇出马。”

韦炜看看明朗,并没说别的,只叮嘱道:“你们仔细看明白些,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趁着职务之便,找寻京内跟古代名将同名同姓者的凶嫌。”

林森问:“他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咱们在追查,觉着逃不了所以畏罪自杀的吗?”

炜没言语。

无奇探头向内看,其实那个人已经给放下来挺在地上,她只看见绷着的一双脚。

韦炜见无奇打量,忍不住道:“这人是管理户籍归档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恐怕就如小林所说,他就是那个内鬼因为畏罪才自杀的,就是这屋子里有些乱,有的卷册都落在地上,像是他临死之前故意而为,却不知什么缘故,问昨晚当值的人,却没有听见什么异动。”

此刻有两人来到,却是应天府的府丞跟一名主簿,询问事情进展如何。

毕竟是应天府,在无奇他们赶来前,已经有仵作简单地尸检过,那录事身上并无别的伤痕,颈间的勒痕却很明显,的确是自缢而亡。

无奇见韦炜应付两人,便跟明朗道:“我不看尸首,就叫人把他蒙起来,我看看屋内如何?”

明朗道:“才死的人可凶呢,小心冲着你。”

无奇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干脆不干了?我辞官怎么样?”

明朗见她发怒,忽然间就觉着一切可以商议了,忙叫了林森把地上的尸首遮住,才对无奇道:“我是为你好,你不领情也罢了,只是干嘛生气啊?怒大伤肝。”说着,还抬手给她扇扇风。

无奇甚是无奈,只叹了口气迈步入内,才进门,果然见地上各处散落着几分档册,蔡采石蹲在地上捡起一本,翻开看了看,果然是人口记录。

那人给盖住,只露出双脚跟一只手,手边上,是腰间垂落的一枚荷包,上头绣着几叶兰草。

无奇看看那兰花,慢慢挪开目光。

这并不是死去的录事自己单独的公事房,毕竟他的官职卑微,就如同无奇他们一样,都是跟两三、三四人一间的。

这里放着两张桌子,却有三张椅子,可见是三个人办差,其中一张是死去那录事的,还维持着给踢倒在地的样子。

除此之外,墙角上摆着花架,上头放着一盆叶子微微泛黄的兰花。

明朗看看现场,立刻说道:“这个很简单,不用再看了,这分明是因为昨日蔡流风打草惊蛇,这个人就慌了,知道迟早查到他的头上,所以他就惊怒交加的乱扔这些簿子泄气,可最终又走投无路才上了吊。”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并且成功得到了林森的附和跟支持。

现场的情况以及韦炜的调查好像也都指向这个解释。

连无奇差点也要跟着点头了,可想到昨晚上他那一句“擒王须李靖”,脸色便沉了下来,冷哼着说道:“是吗?”

她突发奇想,假如明朗的话不可信,那就是说这个人没有要畏罪自杀,他也未必是真凶?

无奇笑了笑,自己居然懒怠到要跟明朗赌气的地步了。

只不过当目光扫过地上的时候,无奇脸上的笑缓缓僵住,她猛地回头看向门口:“韦大人?”

韦炜急忙进来:“怎么了?”

无奇道:“这儿的东西,有人动过了吗?”

韦炜往周遭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尸首的是同屋的王录事,他一看就吓倒在地,这才惊动了其他人,他们见状都没敢进门……我也叮嘱过他们,你们来之前,一根花叶子也不能动。”

他本想说一根草也不能动,可又想到这屋子里没有草,倒是现成的有一盆兰花,所以改口说“花叶子”。

案发当时韦炜已经在应天府了,距离报说录事之死到他赶到,半刻钟都不到。

除了仵作进来验尸过,别的人都没敢放进。

蔡采石有点心虚,忙说:“我们也没动过,除了这本……”他举起手中的书册,又小心放回去:“我是从这里拿的,我以为你看过了应该无恙的。”

“如果这儿的东西没有人动过的话,”无奇道:“他不是自杀的。”

“为什么这么说?”林森,蔡采石跟韦炜几乎异口同声。

无奇指着地上散落的那些卷册道:“你们再看仔细些。问题就出在这些书册上。”

这几人听了,却都误会了,以为卷册上写着什么……都纷纷地盯着那些散落的看,林森更是耐不住抓了一本:“怎么了?”

无奇一笑:“别乱动,你看明白,那两本书落在哪里?”

顺着她的手所指的方向,几个人急忙看去。

明朗眉头微蹙,望着那边,那正是踢翻的椅子所在的地方,有两本书册跌在椅子的旁边,其中一本在椅背的边上,另一本……

他的双眼一眯,猛然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

屋内这会儿安静的很,只有他冒出了这声。

大家正在纳闷,闻言不禁又都看向明朗。

无奇道:“明大哥,你知道了?”

明朗点点头,哑然失笑:“这个说破了很简单,不过众人一眼看去,都觉着是习以为常的,并不会往深处想罢了。”

林森急得催:“明大哥你快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朗走到那椅背旁边,道:“问题出在这张椅子上,这椅子是那人死之前踢倒在地的吧?”

韦炜道:“当然!”

明朗道:“那这些书册、档卷呢?自然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扔在地上的了?”

林森道:“对啊!没错!他总不能死了还乱扔。”

“那就怪了,”明朗的手指往下一点,道:“这椅背周围散落的书虽多,椅背底下却没压一册。而且这本的一角还偏压在椅背上。”

韦炜跟蔡采石懂了:“这、这……因为书是在椅子翻倒后才给扔在地上的?!”

明朗看向无奇,无奇点点头:“不错,就是这样,有人在录事死之后,才将这些书册扔于地上的,只是他忽略了这个细节,也露出了破绽。”

“那、是谁杀了录事?”韦炜拧眉:“是他的同党杀人灭口,还是……”

“韦大人……”无奇打断了他:“跟死去的朱录事同屋的几位、连同户籍司的众人在哪里?”

“在前厅等候。”

“能不能请他们都到这里来?”

“现在?此处?”韦炜疑惑。

无奇点头。

韦炜只迟疑片刻,便立刻出

门:“去将那几个人都带来。”

不多会儿,跟朱录事同屋的王录事以及户籍典史都到了,其他几人也都随之而来。

大家看着屋内的情形,忍不住又议论纷纷起来。

韦炜道:“刚才已经查过了,朱录事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害。”

众人闻听脸色大变:“什么?”

无奇扫了扫满地的书册,俯身捡起一本:“各位大人请稍安勿躁,这些书并非死去的朱录事扔的,而是凶手所为,按理说这真凶本来杀了人便是,很不必多此一举,但他既然这么做了,必有缘故。”

苏典史忙问:“什么缘故?”

无奇看着他们:“他在找一样东西,一样……给朱录事藏起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苏典史的眼睛瞪大,旁边几人也都吃惊地看着无奇。

无奇道:“虽然不知是什么,但对那真凶来说自然是很重要的,也许朱录事正是因为这个才导致杀身之祸……”

大家轰然。

无奇道:“问题是那东西给藏在哪里。”她看看手上的书,那是一本“兰花叙”,里头描画的是各种形态各色品种的兰草,又扫了眼朱录事腰间那个兰花荷包:“朱录事是个爱兰之人吗?”

“对啊,”苏典史旁边的王录事回答:“他、他可是爱兰草如命,那盆兰花就是他……”

说到这里他突然莫名地打住了,目光瞪向屋内花架上的那盆兰花草,喉头动了动,是咽了口唾沫。

“就是他养的?”无奇笑着回头看了眼:“不过这兰花草都有些泛黄了,怎么看着也不像是爱兰草如命的吧?还是说,有什么必要的缘故,让朱录事顾不上打理这兰花草,更或者这兰草里藏着什么东西,他没法儿去浇水?”

王录事的脸突然白了。

林森早走到花架旁边,向内看了看,果然,兰草的根旁放着一样东西。

他举手拿了出来,是一张卷在一起的指头粗细的纸,他想看,却又走回来要给无奇。

韦炜就在门口,见王录事眼神闪烁,便道:“王大人,你可还好?”

王录事勉强:“当然,下官只是……没想到。”

无奇把那张纸打开,蔡采石跟明朗一左一右,大家看过了,脸色各异。

听到王录事这般说,无奇淡淡道:“你当然没想到了,你要是想到了,早就把它拿走了,是不是?”

王录事脸色一变,身形往后一晃,只是他身后还有应天府众人,行动不便。

加上韦炜早在盯着他,见状当即喝道:“是你?!”

王录事挥手袭来,韦炜没想到他竟会武功,但也临危不乱,见招拆招。

身后众人见状吓得急忙后退,清吏司的人却冲上来跟韦炜合力擒拿。

林森跳在无奇他们身前戒备:“好家伙,凶手是他?”

此时韦炜已经将王录事逼到角落,只是他竟然非常凶悍,跟先前安抚唯唯诺诺不起眼的样子大不相同,韦炜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也给人用了银针了。

王录事退无可退,正要做最后一搏,却不知从何处一道寒光掠来,这寒光来势甚快,他惨叫了声,跌倒在地!

韦炜急忙上前将他扶住,见是一枚巴掌大的柳叶刀,却并非致命,而是伤了他的右臂叫他无法再反抗了。

王录事脸色惨白,给众人拽起来,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棉布。

只是在他临去之时,却忽然回眸看向身后的无奇,眼神竟是说不出的阴森。

无奇对上这个眼神,心头突然一寒。

就在这时,耳畔明朗道:“怕什么,回头审完了,把他的眼珠挖出来!”

无奇愈发一抖,回头对上明朗的双眼,竟无法出声。

明朗望着她问:“怎么了?这么快破了此处的疑案,为什么却不高兴?”

无奇定了定神:“明公子,春日姐姐跟着你是吗?”

明朗一怔,有点不太自在。

春日的确是跟着他的,刚才那制服了王录事的飞刀,就是春日的手笔。

无奇自然是看出来了。

“呃,大概吧,她也许不放心你所以跟着。”他不甚在意地说。

无奇道:“你……能不能回王府去?”

“啊,为什么?”明朗叫道。

无奇将头转开:“这案子很凶险。你回王府会安全些。”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无奇知道等闲是说不服他的,但总归要试试。

一定要。

心底出现刚才那人离开时候的眼神。

她又想起早上马车内的情形。

当时她正要试探窦玉的鼻息,李靖道:“不用怕,我总不会沦落到要杀一个无辜孩童,只是有些话不能让小孩子家听见。所以让他睡一会儿而已,只要你别自作聪明贸然乱动,乖乖听我的话,他就无碍。”

无奇还是不放心,试过窦玉只是昏睡,才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帮的忙跟这两句诗有关?可我并不明白。”

心里却也清楚,这李靖年纪虽小,却果然不可貌相,自己就算出其不意冲上去,只怕也未必能占上风啊。

李靖道:“很简单,还记得秋浦的谨身精舍吗?”

无奇脸色一变:“你、你难道想……”

李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昏睡中的窦玉,小手在窦玉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笑道:“是啊,我就是想要那个人死。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他的笑容还是孩子一样的无邪,随意的语气,就像是想要一支糖葫芦那么轻松。

“李靖”,竟是跟那白衣女子一样,要她杀了瑞王。

而且是用窦玉做威胁。

如果瑞王好端端地在王府,无奇等闲不能照面,兴许也不至于这样心里揪着。

但她偏偏知道,那个人不在王府。

而且正好在一个她很容易就能下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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