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龙水域房内,三名国色天香的女子,围坐于圆桌,桌上放满佳肴。
危薇口手不停地吃,站在她身后的琉香,一时为她倒茶,一时唠叨她慢吃。
“啊~~气死我了。那些侍女真是气死人了,那些话什么意思嘛。我要发泄发泄,气死我了。”危薇再咬一口鸡腿。
“她们想说就让她们说啊,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凝沁芯慢慢地擦拭嘴角,微笑地说道。
“危薇啊,我说你啊,为了那些人把自己肚子撑破不好吧。”烁潆放下银筷,很认真地对坐在自己对面那个几乎将整桌饭菜吃了三分之二的危薇说。
危薇抬起和饭菜做奋斗的脸,对两人翻了一个白眼,就继续埋头苦干。
是不是为了那些侍女而和自己的肚皮做斗争,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心很纠结,心情也很低落,这些都是因为秦翼恒用那种对陌生人关怀的眼神,对自己说的那句:“你是谁?”,这样的伤得比什么都要痛。
虽然她心里有想过,十年来,也许一直追人的只有自己。这种场景,她心里早就有准备了,但是当自己真的面对他的时候,那事实的一切一切,原来永远都不是有准备就可以承受的。那一个不能抹灭的事实,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原来自己很贪心,心里渴望的不只是简单的他好不好就足够了。也希望自己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自己就是小时候老是被他骂走,老是被他捉弄,却又老是跟在他身前身后的小不点。
危薇越是想越是往嘴里塞白米饭,凝沁芯忧心地看着她,知道她脑里面想的是什么,只是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现在的她没资格说些什么,也不敢说些什么。
满口白米饭的人硬从嘴里吐出些声音:“那个...不..不女找...里们..甘嘛啊?”
烁潆听到后,头冒冷汗,她说什么啊?
凝沁芯从容地喝着茶说:“那个不男不女找你们干嘛?”
烁潆这次听到后,是冷汗直流啊。危薇的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要是不改的话,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她吓死的。她吞了一口口水,说:“公公找我们说天姬宴殷选礼的二关天赐祥福在三日后开始,内容是将藏于阴鸟山中的赐福祥宝取回。你们听说过什么是赐福祥宝吗?”
另外两人同时抬头看向烁潆,表情告诉她:你认为我们知道吗?
烁潆头顶的白烟缓缓升起,自己是不是交友不慎啊。
“我也只是粗略听过我爹说,天帝先祖每一百年就会在阴鸟山摆玄虚阵,以求天源帝都百年风调雨顺,繁荣昌盛。而玄虚阵需要的六样圣物,先让圣女从山中取回,在祈天坛重新作法,再让至阳之人放回阵法中。”
危薇终于擦嘴地说:“那个阴鸟山在哪里的啊?”
烁潆思索后,再说:“位于天源帝都的西南方,帝都城、地王城和西虎兽域的交界处。据说那里寒气极重,越是接近圣物放置的地方,越是多保护的阵法。不过那个山的兽类都很友善,只要不去攻击它们,它们就不会主动袭击人。”
危薇听到后,精神也抖擞起来:“哇~~好像很刺激又很危险的地方啊,好想现在就过去啊。”
烁潆头顶的白烟逐渐增多,她继续强压自己的怒火说:“薇儿啊,你有没有想过无缘无故让我们几个弱女子去那种荒山野岭,这种举措的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我们都不懂玄术,这样子去取圣物,还没看到圣物,就已经死于阵法之下了。”
危薇嘟着嘴看向身旁,笑带微笑的凝沁芯,问:“沁芯,你笑什么啊?”
她用杯盖轻扫过杯中的茶叶,笑说:“你认为我们这像在选秀吗?”
烁潆焕然大悟,小心翼翼地说:“你是说这个天姬宴只是幌子,其实他们想借天姬宴做些什么是吗?”
凝沁芯拿起茶杯,对杯中的青茶轻轻吹了一口气,继续她一贯的作风,笑而不答。
烁潆笑笑地,说:“这样说,你们早就对这些有准备啦?”
神色掩盖在茶杯后的人儿,说出一句:“心理准备算吗?”
“啪”烁潆神经断裂的一瞬间,终于爆发了,她冷笑对着那两个将她活活气疯的人,说话的声音比来自冥府使者还要恐怖:“你们两个实在太过分了,经常不知踪影,老是让我和琉香给你们背黑锅。然后,什么都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现在还要说出这些不责任,没心没肺,不经大脑的话。我们还要替你们两个受多少的罪啊!!!!!”
话说到最后,烁潆的怒火几乎是喷发而出,用力的拍打圆桌。等到她回过神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只剩躲在门外那个紧张兮兮的琉香。
“人呢?!”
“小姐她说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然后就跑掉了。”琉香含泪地说。
“危薇~~~”愤怒声响彻夜空。
今夜,又是一个热闹的夜晚啊。
闭目浸于热水中的秦翼恒忽然被那愤怒声惊醒,张眼看到浴室的一切,想惊觉自己太过敏感,大概是脑中一直想那个人,才幻觉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脑海中再次闪出那个在地室四处翻找的身影,还有那双埋怨、情深的眼眸,那是一种烙于心中的熟悉感。难道真的正如她所言,她才是危薇?!
但是...她的愤怒,她的温柔,她的失控,她的哭泣...所有关于凝沁芯的事物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秦翼恒将面孔浸于热水中,他需要冷静下来。因为危薇这个名字,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失控无数次了,若是这种精神状况面对海上的盗贼,只怕自己已经死了不知几回。
“主子?”方翘轻声探问,回应的只是水流动的声音。
“主子,请恕奴才斗胆。奴才自小在主子的身边,知道危姑娘对主子的重要性,虽然不曾见过危姑娘。但是我深信姑娘所言,那位侍女才是危姑娘。”
方翘生于地王城,从秦翼恒来到地王城之时,便一直在他的身边。
刚到地王城的秦翼恒,虽仅得七岁,但是再多的苦亦从不挂在嘴边,那双坚毅的眼眸就是从那时练就而来。
刚到的那年,他在地王城的应战训练中被饿狮所伤,背上划出一道自右肩至左臀的爪痕,血肉模糊。伤口流血不止,医治甚久。地王城主看着双眼通红的他,命人立刻准备麻沸散。但,他坚定地对着地王城主,说:“谁敢让他昏迷,我就让那个人好看。”
那夜格外的寂静,静得听到针线刺穿皮肉的声音,听到蚕线在皮肉拉扯的声音。站在一旁帮忙梳洗的宫女,大胆些的早就泪流满脸,胆子小一些的早就受不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跑到房外连连呕吐,到了最后连医治的大夫都已忍不住落下泪水。但,秦翼恒仍然一声不吭,连一个痛字也不喊。
但,那时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儿。
方翘为他第一次换药之时,他躺于床上将棉被紧抱于怀里,头深深地埋在被内,一道又一道的埋怨声说出:“臭危薇,你不是说要做全天源帝都最好的大夫吗?你给赶快点,要是我再见到你的时候,知道你没有做到的话,我就要你好看。臭危薇,你在哪里啊,呜呜呜,我好痛啊。”
一向不愿屈服,自尊心极强的主子,竟然会在那个危薇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软弱。方翘知道危薇在主子心中的重要性。
这些年,以主子的地位和势力要寻一个人很容易,但是,主子从不寻人。每逢回到帝都城,主子往昔日所住的庭院逗留很长的时间,眼睛看向的虽是面前的楼房,但是他知道,在双那孤寂的眼眸里,主子看到的是远方之人。
直到,前些时候,方翘才知道主子口中的危薇原来是位姑娘。他和主子离开军营,在东龙水域闲逛。在皇榜上,贴着天姬宴殷选礼的名单上,帝都城危家 薇小姐。
主子的眼里已十年不复见的软弱和孩子气重现,那双落寞和黯淡的神色,一直隐藏于凌厉的明眸中。直到看见站于帝都城房的姑娘,眼内的生机才重现。
泡浸在水里的秦翼恒,现在的他在逃避,而逃避的是什么?自己却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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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浴室的凝沁芯,看见房内一身素色,长发四飘的危薇站于房门,抬头看向星空。
凝沁芯走到她身侧,不说一语,亦抬头看向夜空。
“沁芯,你说,我们会不会再遇见。”危薇内心不安地探问。
“会。一定会。因为你们是命定之人。”凝沁芯一股心酸,但是坚定地说。
“是吗?”危薇哀怨之声掩盖不住。“我好想再见他啊。”
凝沁芯定眼看向楼三层的地王城房内,手指向房内,再说:“他就在那。”危薇低头沿凝沁芯的手指看去。
月光照亮一个黑暗中的身影,一身黑色劲衣的秦翼恒站于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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