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冉竹这一睡就是三天,待她醒来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向窗外,残阳如血。
是谁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为什么她看到的都是苍凉,衰败……
身子微微动了动,她感觉身子僵的厉害,似乎还在发烧。
嘴唇干裂的轻轻一张,就满嘴的铁锈味,嗓子也跟着疼了起来。
“流苏。”颜冉竹嘴唇张了又张,才唤出这个名字,却不想并未有人应声。
颜冉竹愣了愣,抬眼看去。四周空旷,窗子还开着,冷风不停的吹进来也没有人关上,最主要是整个寝殿除了自己在没有旁人。四周阴暗压抑的让她微微害怕起来。
强支起身子下地,缓缓走过去把窗子关上,再去打开门。
打开门的时候,她微微一怔。
门外,丫头婆子们三五个人围成一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王妃这次是彻底失宠了,病成那样别说王爷不来,大夫都没看见半个!”这声音尖酸刻薄。
“是呢,听说锁心殿那面,日日丝竹不断,王爷日日留宿呢。”这声音暗含羡慕。
“是啊,听说因为清夫人爱吃荔枝,王爷不远千里让人送来,送来时那荔枝上还沾着水珠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别说王妃不受宠爱,连带着小世子都受了冷落,王爷都没有来看过。”这声音带了丝惋惜。
“清夫人也没有咱们王妃美,为什么王爷就喜欢她呢?听说王爷还特地去打猎,给清夫人做了一件狐皮披风,听说那披风可漂亮了呢。”
“听说王爷宠清夫人连带着对那面的丫头们都多了笑意呢,哪像咱们!”
“都说什么呢,还不快干活!”流萤从外面端了食物过来,听见这些窃窃私语,脸涨得通红大声喝道。
“嘁。”只见众人并不理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王妃都不一定还能做多久,你还在这儿吆五喝六!”
“你!”流萤抬眼狠狠瞪着那说话的人正要开口,却听见。
“本王妃还能做多久王妃,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你还能不能活过今天。”颜冉竹勉强靠在门框上,面色苍白,声音嘶哑,但却足够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王,王妃!”众人一怔,抬眼看去,那人一身里衣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还带着一丝生病才有的红晕,此刻一双眼睛正狠狠的瞪着她们,她们知道她是说真的。
“王妃饶命。”众人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叩头。
“饶命?”颜冉竹轻轻嗤笑,“你们连是谁的奴才都不知道,我要你们何用?”
“王,王妃……”
“王妃,你何必吓唬我们?我们是王府的人,生死都由王爷说了算!”刚才说流萤的丫头,抬起头,声音尖利。
“是吗?”颜冉竹微微一笑,看来是自己太纵容了,如今是一个两个都想爬到自己头上来了!她声音缓和了些,“看来我确实做不了主?”
“哼。”那丫头头一撇,更显得不可一世!
颜冉竹摇摇头,看向流萤,“把东西放下,去请管家过来!”
流萤应了声是,把东西放下,转身出去。颜冉竹无所谓的笑了笑,看向那丫头,只见她脸白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
“风儿。”
“哦。”颜冉竹哦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如血一般的残阳,心一片冰凉。
风儿不知道颜冉竹为什么问自己的名字,问完了之后仅仅哦了一声就没有别的话了,心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管家就匆匆走过来,来了看见满地跪着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走上前恭敬的行了礼,“王妃!”
颜冉竹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抬头看着天。
“王妃。”柳青的声音更大了些,身子弯得更低了些。
“我听见了。”颜冉竹的声音依旧嘶哑,可是却幽幽的,仿佛一阵风随时都可以被吹散一般。
她抬眼,看向柳青,见他依然弯着身子,“柳管家?”
“是。”柳青应着。
“柳管家不必这么大礼。”颜冉竹嗤笑一声,“我找你来,是问问你,王爷可曾休妻?”
“不曾!”柳青刚直起的身子再弯下去,神色惶恐。
“那王爷除了说不给倚梅轩请大夫外,可说过你们可对我不敬?”
“奴才不敢!”柳青再弯腰。
颜冉竹轻轻笑开,“我说了,柳管家不用多礼!”
“王妃。”柳青张口唤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话,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在这样的王妃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
“那她对本王妃不敬,又该如何?”颜冉竹似是没听见柳青的话一样,素手轻抬指向风儿。
柳青一怔抬头看去,只见风儿跪在那里,面上惨白,眼睛里是后悔与恐惧。他摇摇头,“全凭王妃处置!”
“这样啊!”颜冉竹点点头,看向风儿,“你听清了吗?”
“王,王妃!”风儿赶紧叩头,“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饶命?”颜冉竹摇摇头,看向柳青,“她交给你了。”
柳青一怔不知道究竟如何处置,看向颜冉竹。
只见颜冉竹已经缓步走进寝殿,背影单薄。
风儿见颜冉竹只说把她交给柳青,面上一喜。可是还没等她嘴角的弧度勾起,就听见颜冉竹嘶哑的声音传来,“乱杖打死!”
“王,王妃!”风儿一怔,瞬间像傻了一般,看着那单薄的背影。
“是。”柳青一怔应道。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风儿磕着头,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可是却再没听见那人的声音。
颜冉竹走进寝殿,流萤跟着进来,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颜冉竹自己倒了杯茶,听着外面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直至没有,眼里一片苍凉。
双手捧着茶杯想要从中吸取一点暖意,眼神空旷,刚刚她问风儿的名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的想要把她记住而已,这个世界上自己杀的第一个人。
“王妃。”流萤看着她,声音也有一丝暗哑。
“嗯。”颜冉竹轻轻应着,“流苏呢?还病着吗?”
“姐姐……”流萤的声音哽咽起来,“姐姐她……”
“流苏怎么了?”杯子砰的一下掉在桌子上,溅起无数水花。
“姐姐她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颜冉竹没有听见流萤还说了什么,死了这个词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她似乎感觉到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嘭的一声断了。
许久,颜冉竹嘶哑的声音在流萤低低的哭泣声音中响起,“怎么死的?尸体呢?”
“姐姐是在王妃晕倒那天上吊死的,尸体……尸体……被侍卫带走了!”
颜冉竹咻得一下站起,往流苏的房间走去。
流苏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她早该想到的,流苏。那么刚强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那样的侮辱,是自己害了她,是自己害了她。
流苏的房间依旧整洁,颜冉竹站在门口,细细看过去,看着房顶上的那根梁。她似乎看见流苏掉在上面的样子,似乎看见流苏笑盈盈的叫着自己小姐,似乎还听到那一声,微弱的,“小姐,还好不是你……”
“流苏!”悲怆的声音响起,让整个倚梅轩的人又是一震,一口鲜血再次喷出。流苏,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你可知我也不希望是你受了伤害,为什么要丢下我,丢下流萤,丢下昀儿!流苏,什么时候你也这么自私,什么时候……
这是天佑莫景从锁心殿出来,走在云亲王府的后花园里,忽然听见一声嘶哑悲怆的“流苏。”他狠狠怔在原地,脚步再也没有办法迈出。
这个声音他记得,虽然她没有和自己说过几句话,虽然这个声音不再清越,但他依然记得!
她这么痛苦吗?心微微揪起,自己错了吗?
不!他没有错!只有她对天佑莫云绝望,再无可能,他才有机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自己没错,没错……
颜冉清此刻正窝在天佑莫云怀里吃着荔枝,忽然听见这声音,她悄悄抬头看了眼天佑莫云,见其毫无异色,心下一笑。
面上却全是难过,“云哥哥,姐姐她……”
话语糯糯的,见天佑莫云没有应声,“你去看看她吧?”
“清儿想我去?”天佑莫云低头看着颜冉清,见她躺在自己怀里,面容娇俏妩媚,双眼眨动间,风情无限。心里一紧,低头吻住那正要说话的小嘴。
颜冉清轻轻推了推,见他没有反应,身子动了动,与他贴的更紧了些,粉舌轻轻舔了舔他的唇瓣,果然天佑莫云的呼吸更急促了,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颜冉清眸间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一声嘤咛,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清儿。”天佑莫云松开她的唇,语气中含了情动,再低头缓缓吻下去。
颜冉清躺着,身子化为一池春水。
想着颜冉竹,心里不由得意起来,之前云哥哥不肯碰自己,还去了那个贱人处!现在……云哥哥只是自己的了!
感觉身子越来越热,颜冉清的眸子也染了情欲,身子扭动间。
想起了那个人,自己该感谢他吧,若没有他,云哥哥怎么会爱自己!只是她却不明白,云哥哥自救了她就对她不一样了,到底是为什么!云哥哥不说,那男人也不说!
心里想着,恨了起来。那个男人想要颜冉竹?呵呵,倒也可以,省的站着王妃的位置碍眼!过一阵子……
正想着,天佑莫云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她的身子更软了,所有想法都化作了一滩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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