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卑下,对付你这种贱民,便是要你狗命,你又能奈我何!”殷莺疼得脸色发青,却仍然倨傲的昂着下巴,“你若是害怕了,便赶脚跪下给我磕头,磕上个百儿八千个,小姐我心情好了,些许就饶你一命。”
她说着,那容妈妈已经伸出蒲扇一样粗糙的大手拧住晏姜胳膊,那手臂纤细,在这嬷嬷粗壮的手臂对比下,盈盈不足一握,似乎轻轻一拧就会折断。殷莺愈发得意,笑得张狂,“容妈妈,快替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野妇,教教她什么叫尊卑有别!”
笑声还未落地,却听那嬷嬷一声惨叫,壮硕的身子轻盈的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远远飞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
哐当。
她狠狠撞在屏风上,将那宽大沉重的红木家具撞得吱呀一声歪倒,随后一阵哎哟喂的惊呼,连带着压倒躲在后面看好戏的婢女两只。
事情发生得太快,殷莺一时有些呆滞,似乎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前女子却忽然凑近脸,面上笑意淡淡,眼中却幽深若谷,“尊卑有别,我与表小姐之间的事,哪有一个奴婢置喙的道理,你说是么。”
“你…”殷莺柳眉倒竖,张嘴欲骂。那些谩骂还未出口,忽觉腕上一轻,紧紧桎梏自己的手忽然松开。
她一愣,对面女子却顺手握住她的手,一拉,一送,一扭。
嘎达一声骨骼错位的轻声,那只伸在半空的手臂无力垂落,以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姿态,沉沉吊在自己身侧。
我的手?!我的手?!
她努力调动肌肉,想要找回对自己手臂的控制,那一截粉臂却像是脱离身体的死物般,一动不动。
大惊之下,殷莺浑身都在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她张开嘴想要痛呼,晏姜却早一步探手,飞快的抚上她惊惧涨红的脸。
咔擦。
卸下了她的下巴。
晏姜一松手,殷莺就像一只被拆卸了四肢的残破木偶,悄无声息滑落在地。
她轻快起身,在殷莺身侧蹲下,凑近她扭曲变形的脸,语音轻柔舒缓,“小姐说我来历不明,山村野妇,倒是提醒了我。”她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眸光冷厉,“若是我此时割了你的舌头,划花你的脸,割断你手脚筋,把你丢到最卑贱的深巷小馆里,然后一走了之,山高水远,你说,有没有人找得到高贵的你,又有没有人寻得到卑微如我?”
她声音轻柔,目光却慑人。殷莺一双眼眸惊慌失措的微微颤抖,口水从脱臼的下颚溢出,糊了满脸。
晏姜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淡淡道,“好戏看够了,阁下该现身了吧。”
啪啪啪三声,有人轻快的击掌三下。
“女人啊女人!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真是精彩!”
窗户不知何时打开,窗口探出一人一禽大小两只脑瓜子。
大的那个蝙蝠一样倒挂在窗棱上,啪啪啪拍手拍的起劲。小的那只乐颠颠跟着起哄,拍打着两片小翅膀,鸡毛乱飞,好不热闹。
一只蝙蝠一只肥鸡。敢情堂堂宁王偏爱饲养飞禽。
晏姜摸摸下巴,“不请自来,偷听墙角,你们宁王治下倒真真是好教养。”
“你可别恶人先告状,”三月倒挂金钟,贼兮兮的荡了半个圈,“我不过是路见不平,免得你把人家无辜少女拨皮抽骨,吃得渣渣都不剩。”
“阁下不仅想象力丰富,连栽赃嫁祸的话都能说得理直气壮,”晏姜笑得温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问阁下,你哪只眼睛看见这里有无辜的少女?哪只眼睛看见她少了块皮,缺了根骨?哪只眼睛看见我食她血肉了?”
她说着,拎起殷莺,咔擦咔擦两声,将她脱臼的下颚手臂拨正,“我不过是与表姐姐聊天喝茶,说说小女儿家的贴心话,表姐你说是也不是?”
最后那个问句,她探身温柔握住殷莺的手,像是跟闺中密友嗔笑撒娇,殷莺任由她握着手,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那手柔软纤细,咋一看与寻常女孩别无二致。然而那指腹薄茧和沉稳的力道,却隐隐提醒着殷莺,这个人,拥有自己所无法企及的力量。在这样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她那些使心眼下畔子,都像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脆弱得不堪一击。
真正的机关博弈,只存在于强者之间。
“你…”殷莺一抹满脸唾液泪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再也不敢妄动,“真是个疯子。”
“世人皆疯狂。”晏姜唇角微勾,“有人撒泼打滚,日日疯癫,反而不足为惧。相反,有人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但是,你若以为她可欺,妄自触及到她的底线,那么…”
她拈起桌上一只杏仁,咔擦咬下,“等到她真的发起疯那一日,你,承受不起。”
“好好好,说得好!”三月哈哈拍手,欢快道,“你可要在舒家多撑几日,我可没有一壶今日醉能赔给跟田文镜那厮!”
这只蝙蝠侍卫把她当做什么了?居然拿她下赌注?
晏姜不快眯眼,却见三月耳朵一动,嘟噜了一声,“不好!有人来了。”说着,双手握拳,冲晏姜比了个加油的姿势,“我先走了!你千万挺住!”
青衣一卷,转瞬已经溜得没了影。
窗台上徒留一只肥鸡阿蛮,绿豆小眼盯着面色不愉的女子,却见那女子三指弯曲,拇指翘起,食指平举,直直对着自己,做了个火枪的姿势。
阿蛮差点没捧腹大笑,她在干嘛?用手比枪射击它?
晏姜笑眯眯“瞄准”它,微微嘟嘴。
“呯”
随着这个简短的象声词,同时被她吐出口的还有一颗杏仁粒。那杏仁粒不轻不重,正好击中笑得肥肉乱颤的阿蛮脑袋,阿蛮小眼一翻,扑通一声,掉下窗台。
正中!
晏姜向着指尖潇洒吹了口气。
傻鸟,肇事罪溜的快,你还傻愣愣站在这,不找你泄愤找谁?
屋外脚步杂沓,有人冷声道,“都挤在这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
殷莺一听这声音,惊弓之鸟般窜起,躲到那进来的妇人身后,抽噎着低声控告,“大夫人救我。”
晏姜端着茶杯浮了浮茶沫,今儿真热闹,一场戏接一场戏,衔接自然,过度流畅,指导者心理素质过硬,当真是业界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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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人美胸大腰细的zzunicole美人送的钻石!抱住么么一脸口水(ˉ﹃ˉ)!
美人常来玩呀~我让宁王爷好生伺候您~丢手帕抛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