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又是一声巨响，船身被撕裂了更多。大量的河水疯一般的入注船体，纷纷淹没了船身，眼看那船便要沉下去，船上的人只得纷纷跳水，一时间，无数身影从空中一泄如注，跳入水中，激起惊涛的水花。
哭喊声中，仿佛有一抹不寻常的声音分外凄厉。
暮雪所在的船舱里，那水已经淹没到了脖子处。她和玉华死命抓着一旁的窗户缝隙口子，脸色煞白，头发全湿。船舱内惨叫连连，有几个矮小的女子站立不稳，险些被那水波撞击得滑入水中，此时都吓得绝望的哭喊起来。
不行。她们被关在船舱最底下，出口被锁住了，到处都是封闭的，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这船马上就要沉了，她们会一直沉到河底，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暮雪一双眼睛寒气浸人，明亮的可怕。随即，她猛吸一口气，手上一松，一个猛子便扎入了船舱底部的地板。
水从哪里来，出口便在哪里。
瞬间，无数的河水从她的耳鼻喉钻入，挤压着她的心肺。
在宗门时她和木绒便经常跑到后山去游泳。波光粼粼的水面，迷蒙的月色，妖娆的水草。要不是那夜她抽筋差点死在水里的时候，她也不会知道原来古瑾柯常常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守着她们，所以那么多年才没有人发现她们夜里私自外出。
事后，暮雪曾问古瑾柯有没有偷看过她们洗澡。
古瑾柯一口咬定没有。还骂她是狼心狗肺。
那是多久远的事了啊。
所以，她才更不能让自己死在这荒凉之地。她还要找到古瑾柯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还要问问木绒为什么要出卖她，她还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暮雪精神了几分，一口气深深扎入。随即，她掏出匕首便对着底部的撕口狠狠扎下去。
不能死在这里。
暮雪手上发狠，却引得心脉处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苍白着一张脸，用匕首缓缓撕开那条口子。
然而，突然间背后却被一拍。暮雪回头却见玉华憋着一口气下了水，还带着几个会水的女子。暮雪大喜，随即手势示意这些女子来扳动那些松掉的木板。
玉华接过匕首，鼓着腮帮子，眼神示意她上去休息一下。
暮雪点头，脚下用力，头顶水花一散，深吸了一口空气。见那水快要淹没整个船舱，随即对着那些哭喊的女子道，“不要怕，待会我们大家从船底的裂口出去。”
“可是我们都不会游泳。”有女子哭喊道。
“不要紧，下面有几个会游泳的，待会你们跟着她们出去。放心，不会死的。”
话音刚落，从船底传来一声巨响。暮雪神色一喜，道：“快，我们可以出去了。”
刚说完，暮雪便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游向了裂口处。
“反正都要死，我们试试吧。”有女子豪迈出声，眼神一抹决绝便没入水中。其他人见状，犹豫了几秒，随即像是豁出去了般猛吸一口气便入了水。
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了般，一声巨大的声响，那船瞬间便裂成了两半。
溅起惊涛骇浪的水花，纷纷打在四周。一道巨大的漩涡绽放在河面上，漂浮的木板和栏杆随处可见，人群的惊叫声惨呼声混成一片，格外惨烈。
一阵惊呼。
那船舱里却突然多出了十几条清丽的身影在河里翻动，她们两两成群，神色疲惫却又惊恐，纷纷游向岸边。
司马离微微蹙眉，随即脸色有几分铁青。
他暗中调查西南一带人口莫名失踪案，跟着线索一路到了株洲。谁知，今日却让他抓了个正着。
“蹬蹬”两声清脆的声音，司马离垂眸，却见两只玉白的手死命扣住了船舷边。
司马离有几分好奇，一掀衣袍便顿了下去。刚蹲下，却见一个黝黑的头顶从水中冒出，刹那间惊起无数水花，纷纷打在他的脸上。
一张俏丽的容颜出现在他面前。
那女子一袭黄衫，柳眉如黛，明眸亮齿，一双眼睛若山间溪水般清澈，带着初秋微凉的雾气。一头长发湿透，斜斜的垂在一边，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像是坠入凡间的精灵，那样美得不似凡物。
四目相对间，那少女薄唇轻起，从嘴里吐出一串连续的水花，纷纷扑打在司马离那英俊精致的脸颊。
那少女微愣，随即浅浅一笑。那笑容仿佛朝阳猛然冲破了云霄，吹散了那迷离的雾气，只听得她宛若银铃的调笑声响彻在耳边。
“早安，美男。”
“姑娘，可否高抬贵手？”司马离伸手将脸上的水珠擦去，浅浅一笑，仿佛对于刚才被人喷了满脸水却并不生气。
“为啥？”暮雪不解。
“我不想有人弄脏了我的船。”男人一脸理所应当。
你大爷的。
“你这破船多少钱，弄脏了我陪你一只便是。”暮雪冷哼道，腰下用力便要爬上船来。原谅她刚才在河里已然耗尽了体力，只得以一个八爪鱼的姿势艰难的将一只脚搭在了船舷边。
“只怕你这辈子都赔不起。”美男淡淡出声，靠近了些，随即伸出的一只手袖长白皙，轻轻一弹，暮雪一个不稳，一只手便滑了出去。暮雪一惊，又气又急，另只手却更加死命的扣住船板。
“大不了给你做小妾便是。”暮雪急的大呼，一张脸气得发红，面前这男人简直就是撒旦！亏得之前自己还想着让他帮忙。
“当真？”
“当真！”
“还是不行呢。”那男人淡淡的龙诞香微醺鼻尖，眼神里有一丝笑意，“我喜欢肤白貌美，前凸后翘，胸大臀圆的。你嘛……”
“我这不是还没发育了嘛？”暮雪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却将眼前这恶魔诅咒了千万遍。如果可以，她真想亲力亲为问候一下他祖宗。
“你在骂我？”
“没有！”暮雪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表情万分虔诚。
司马离眉头微蹙，十分好看。随即浅浅笑开，那手却靠近暮雪死抓住船舷的手，便要再次掰开。
暮雪一惊，抬头间眸色瞬间震惊，音色比那骄阳还要明艳几分，惊呼道：“美男，你的亵裤是白色的呢！”
司马离脸色一变，低头间却一瞥那女子眼底一抹得逞的笑意。电光火石之间，那女子身形灵巧，一只手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脚。
瞬间暮雪身子一滑，便要飞出船体，手上却始终狠狠抓住那男人的长靴。
司马离一惊，被那大力拖拽，随即身体一仰。眼看两人都要落入河水中时，司马离脚下用力，手下意识的拦住暮雪纤细的腰身，一白一黄两条人影在空中相叠，随即一个飞身，司马离怀抱暮雪便稳稳的落在船板上。
狗血，无比的狗血。
在众人羡慕的惊呼声中，暮雪被司马离抱在怀中，两人四目相对，身体几乎都贴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暮雪眼光往下一游离，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掌正安然的覆盖在她柔软的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