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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境魔修的威胁纵然只有半分是真,也很难让人一笑而过不当回事。

霁涯又开始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扯动一下嘴角干笑道:“江先生医术超绝眼力出神入化,在下佩服不已,并非是在下有意欺瞒,而是在下仇家众多,唯恐连累先生,不敢直说。”

“修真境那群饭桶,老夫还不放在眼内。”江海流扬头露出一丝高傲,只不过他的脸幼稚的很,霁涯连忙挪开视线生怕笑场。

蔺沧鸣有些担忧,江海流说出修真境,恐怕已经察觉霁涯的真实身份,他正想说话,霁涯便坦白道:“抱歉,在下霁霞君,如今已是南疆人士,承蒙翳先生为在下引荐名医,再藏头露尾实在不该。”

“态度还算良好,看在翳小子的份上,我就不撵你了。”江海流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敢问江先生是如何看出在下身份的?”霁涯好奇地问,“若是不便解释,便当在下没有问过。”

“你的藏虹剑。”江海流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晃了晃挨不着地的腿,“藏虹剑位列修真境名器谱,我闲极无聊时也翻过,刚好记住。”

霁涯略感惊讶,他并未召出藏虹,江海流竟能直接洞悉,蔺沧鸣站在一旁终于放下心来,这魔修大夫确实有些真本事。

“先生洞察入微,令在下大开眼界。”霁涯又吹了一句,皱眉道,“在下是因不明原因的魂识裂痕导致记忆混乱,我做过不少似是而非的梦,后来出现于梦中的友人叙述佐证,那些皆是过往的真实,但我却全无印象。”

“不止全无印象,你甚至自以为那不是你的记忆。”江海流单手打了个响指,站起来端详他,然后不悦地指挥,“抬头,想让老夫颈椎病复发吗?”

霁涯震惊于江海流直接说出心中所想,下意识的直腰抬头,那声脆响像打开记忆闸口的阀门,他有种思维奔流的错觉,周围陷入死寂,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着江海流蜂拥而去,耳膜鼓动着血液湍急的嗡鸣。

他只恍惚了一瞬,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大口喘息着,只觉得疲惫不堪。

“没事吧?”蔺沧鸣连忙扶住他,不用号脉都感觉到霁涯剧烈的心跳。

“……江先生,你看见什么了?”霁涯抬手安抚蔺沧鸣,盯着江海流低声问。

江海流饶有兴趣地坐回去,翘起一条腿,沉吟半晌笑道:“有点意思,何必这么警惕,我是大夫,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又不会泄露你的情报。”

霁涯心说把人脑子当电影院,条件反射都得挣扎,勉强笑了笑:“不知先生有何结论?”

“我曾经偶遇过被当成中邪赶出村子的人。”江海流若有所指地说,“他原本相貌上佳但尖酸刻薄,想要强娶一个已有婚约的姑娘,结果出门撞到头昏迷,醒来就突然转性,给姑娘和她未婚夫赔礼道歉,每天勤勤恳恳种地栽菜。”

霁涯愣了一下,暗忖这个种田文结局不怎么好,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我把他送回去了。”江海流勾起嘴角笑得有点阴森,“不要误会,是送回家,不是阴曹地府。”

“呃,呵呵。”霁涯攥了攥衣角,擦掉手心浸出的细汗,他罕见地泛起些许慌乱,指尖发抖。

蔺沧鸣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索性挨着他坐下,握住了他的手指稍稍用力。

霁涯浑身一震,不知为何突然感慨起来,鼻腔发酸。

“你也想回去吗?”江海流轻声问,目光从霁涯和蔺沧鸣手上扫过,然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蔺沧鸣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直觉这个回去不是什么好词,他握紧了霁涯的手,压低声音咬牙:“不准走,听见了吗?”

“那是一方桃源。”江海流语带嘲讽,“凡人安居

乐业,不必打打杀杀,除了驭器飞行难些,和南疆比起来简直犹如仙境,你真以为他愿意和你在幽冥阁这片泥沼里挣扎浮沉?”

“你到底什么意思。”蔺沧鸣沉着脸,压下怒意质问。

“别天真了,幽冥阁少主,你若想要他痊愈,就要失去他,否则你们现在就走,左右他也有分神期的实力,不用为寿命发愁,但你最好永远保护他,别让他死在其他修为更高的人手里。”江海流事不关己地摊手给出选择,端起茶杯悠哉地抿了一口。

蔺沧鸣愣在当场,江海流和他无冤无仇,也没必要骗他,他微微偏头看向沉思的霁涯,那副眉头紧锁忧思重重的模样让他心头钝痛。

霁涯知晓他的身份时,他让霁涯走了,那这次呢,霁涯要回哪里,他还能找到吗?

他不想让霁涯离开,他心底叫嚣着哪怕让霁涯做他的笼中雀也要将人留下,但理智却催促他放手。

蔺沧鸣咽下一声苦涩的叹息,霁涯是自由的,无论何时都该是无拘无束的。

“只要对他有好处,我……”

“江先生,他是个老实人,你骗他没意思,况且我也不会走。”

霁涯反手拍了拍蔺沧鸣的手背,又顺势抬起胳膊搭到蔺沧鸣肩上,推了他一下调侃:“别摆苦瓜脸了,我连个婚约的纸都没看见,回哪去。”

蔺沧鸣在霁涯的事上缺乏冷静,怔了怔才想起来,一言不发地从乾坤袋里找出柄折扇塞到霁涯手里:“那天晚上买的扇子,我逃走时就带着这个,先送你,其余礼物回南疆再补。”

“这就对了嘛。”霁涯随意开合一遍印着山水的折扇揶揄,“你当初的霸道呢,把我关回冥火殿啊,我敢走就打断腿。”

“……我没说过。”蔺沧鸣表情僵硬否认。

江海流看向两人的眼里写满无药可救,干咳一声提醒这里还有活人。

“放心,我现在唯一能称得上回去的地方就是你身边。”霁涯深情款款地对蔺沧鸣眨眼,然后打了个激灵,“靠,好酸。”

他说完之后等着蔺沧鸣怼他,但蔺沧鸣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嗯。”

霁涯后知后觉的脸红,拿扇子扇风,蔺沧鸣慢吞吞地补上一句:“确实酸。”

江海流重重一顿茶杯怒道:“你俩诊金按字收,多说多交钱。”

“抱歉,在下多谢先生苦心。”霁涯连忙拱手,“我确实一直犹豫自己与霁霞君的关系,那些记忆我也怀疑并非属于自己,但比起从前,我更以为苍旻界就是我的归处。”

“哼,无聊。”江海流失望他没拆成功,“你的魂识中蕴含一股力量,就像这杯茶。”

霁涯望着他的动作,只见江海流将半杯茶水向上泼出,左手指尖一划,在杯口隔了一道屏障,热气氤氲的茶水淅淅沥沥的落回,却被屏障挡在杯外,缓缓转出漩涡。

“这股如同屏障的力量挡住了魂识自我修复,从而留下裂隙,若想恢复,你就要去除这股力量。”江海流撤下屏障,让漩涡重新与杯中热茶融为一体。

霁涯沉思片刻,问道:“如同您这杯茶,洒出去的茶水或许会冷,但与杯中之茶融合,它仍是原来的茶,是吗?”

“看来你明白了。”江海流放下茶杯嘟囔道,“撕裂大半魂魄送走,你竟没当场暴毙,没在宇外流亡消散,甚至还重回苍旻界,也算医学奇迹。”

“那我要如何解开这股力量,找回记忆?”霁涯边消化自己与霁霞君的关系,边追问道。

“你听说过天地穹源吗?”江海流挑眉问他。

霁涯摇摇头,蔺沧鸣想了想,答道:“据说是苍旻界的灵力源头,如同根系、地基一样的秘境。

“没错,天地穹源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之地,但并非无人去过,老夫有一个朋友,早年机缘巧合到访,倍感震撼,但带走几样仙草离开之后就再也无法寻到,我也没有定位。”江海流遗憾地叹气,“但你不同,你魂识中隐含的气息正来自于天地穹源,相当于定位就在你脑中,凭借它你就能找到并进入天地穹源,找出解法。”

“那他呢?我们能一起去吗?”霁涯指指蔺沧鸣。

江海流郁猝地啧了一声:“一条月老红线十万,绑上你们就能一同进入感应彼此。”

“可以。”蔺沧鸣财大气粗地答应。

霁涯自从得知他还算计着还云寄书的钱,此时不禁感觉有点压力,于是商量道:“先生的朋友能从中带出仙草,如果我也找到有用的仙草灵药,先生有收购的意图吗?”

“端看你拿的是不是垃圾。”江海流大方地答应,又往桌上扔了两个药瓶,“一瓶毒药一瓶解药,回去客栈闭关,先服红瓶,摒除杂念静心内视,待你达成目的,再服解药。”

霁涯收起药瓶看了看标签:“多谢先生。”

江海流扬手化出一张七弦古琴,自雁足上取下一根琴弦,指尖一划白色弦身便徐徐染上红色:“手伸出来,效果只有三天,中途解开同样失效,等你恢复记忆再来找我。”

霁涯依言伸出右手,江海流把琴弦一端绑在他的无名指上,另一端同样系上蔺沧鸣的左手无名指,一种若有若无的奇妙感觉在两人脑中浮现,琴弦一点点透明消失,但仍有实体,让两人之间只能分开一张琴的距离。

蔺沧鸣闭上眼睛凝神静思,少顷后无奈地看向霁涯,霁涯的思维太快太跳,无数想法烟花般炸在眼前,他只能捉到一小撮,不得不放弃感应安慰道:“十颗上品灵石不算什么,你不用太在意。”

霁涯晃晃手指不满:“别看我在想什么,不然我也要看你了。”

蔺沧鸣挪开视线,轻飘飘道:“不行。”

霁涯没管他,试着认真想了一下,扑面而来的沉稳严肃。

“红线是因我需要,不该让他不安。”

“有红线束缚行动不便,回程需注意路况。”

“霁涯尚未用膳,应该带回些许吃食。”

“不知幽冥阁调查进展,寻找天地穹源时间上是否有所冲突。”

霁涯晃晃脑袋把思维清理出来,转头盯着蔺沧鸣撺掇他:“我刚刚没乱想,你再试试!”

蔺沧鸣也有点好奇他安静下来会想什么,手指动了动,一个带笑的声音闯入脑中。

“主上戴着面具也好看,唇线太正经,想摸。”

“还是亲吧。”

“头发钻进领子里了,斗篷真碍事,什么都看不见。”

“我好像可以用红线长度太短诓他一起洗澡……”

“不不不这个先别想!!”

蔺沧鸣深吸口气站起来,把霁涯拽了个趔趄,在江海流你们赶紧滚吧的眼神中给钱道谢,板着脸拖霁涯出门。

“哎,我真不想了!”霁涯可怜兮兮地快步跟上蔺沧鸣。

蔺沧鸣在茶楼后院的竹林小径前站定,周围静悄悄的,他抿了下唇回头,似乎想说什么。

霁涯当他又要庄重地训人,垂头丧气自己检讨:“我错了,咱们轮流关门洗……”

蔺沧鸣按住他肩膀微微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

动作一触即离,蔺沧鸣扭头故作镇定地说:“我只满足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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