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行动回答了樊辛的问题。
兽人秒懂,抱着人在众人调侃的目光,顶着张微红的脸,步伐匆忙往自己石洞走去。
石床冰凉,兽皮柔软,两人一同陷入。
高抬的脚尖分开踩在肩上,兽人扶着脚踝,宽大的手掌随意一圈,捏得牢固,任由震荡得再厉害,也没有掉下。
长夜漫漫,多的是时间。
清晨凝露聚集,晶莹剔透,在绿叶边缘垂垂欲坠。
滴答一声,不堪重负,眼见凝露掉落。
白栀舒展着花瓣,粉嫩花心迎着朝阳,颤颤巍巍接住,打了它个猝不及防,直泄长虹。
花香蔓延开来,清香袭来。
白栀越发娇艳欲滴,压下的凝露逐渐消失。
早起的兽人路过,随意往这看来,便被这招摇的美色夺取了目光。
未曾沉浸多久,部落里突然吵闹起来。
被打扰的人微皱眉毛,随意收拾着身子,刚想走出去,才睡不久的人醒了,细软的手指捏着兽皮,眯眼小声询问着。
“怎么了?”
樊辛安抚着人:“不知道,我出去看看,你先睡着。”
虞霈半阖着眼,想睡又强撑着,她无力坐起,摇头:“出去看看吧。”
她执拗要从床上爬起,樊辛拗不过她,索性帮忙穿好兽皮,顺势就这么抱着人出去。
阿春阿渡,平日眼熟的兽人们都在到处搜寻着。
樊辛拦下一人,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曲从容不见了。
从昨晚到现在,阿山问遍了部落其他兽人都说没见过她。
阿山怀疑她是误入了丛林迷路,一大早连忙寻求兽人们帮忙,这才有现在的一出。
“首领......”
阿山恳求看着樊辛,想让他开口动员剩下的兽人帮忙。
樊辛刚想张口,怀里的人却在这时拉了拉他的手臂,他怔了秒,就听到了虞霈的声音。
“还愣着干嘛。”
她替樊辛开了口,“去找人啊。”
阿山犹豫着,还是没动,樊辛能够感受到他小心投来的目光,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虞霈的话。
“去吧,就说是我的命令。”
阿山这才镇定下来,连忙带上其他人往丛林分散开。
一天下来,毫无收获。
眼见天要黑了,兽人们也不敢再继续往深处走,他们暂且收手,打道回府。
阿山虽然不愿,可也清楚夜晚贸然行动的危险,他沮丧回到了部落。
因为这事,兽人们今天都未曾出去打猎。
阿水拿出以前的存货,分给众人。阿山摆摆手,没接。
因为自己的事,耽搁了部落多少事,他不好意思再吃白食,随意拿了几个果子勉强裹腹,独自坐在角落发呆。
樊辛将熟肉撕成一条条后,喂给虞霈。
她心不在焉咬着,连他几次投来的视线都没发觉。
樊辛微顿,将手往前伸了些,不出意料,他的手指被虞霈咬住了。
叹了口气,他略无奈,喊了声:“霈霈,你在想什么?”
虞霈这才回过神,顺着声音扭头,澄清透亮的双眼睁大,茫然看着他,完全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
事。
稍稍等了好几秒,延长的反射弧才接受到他话中的信息。
“在想曲从容的事。”
“你担心她?”
“有点。”
虞霈对曲从容的感觉很复杂,她在樊辛面前从未掩饰过,“阿春她们都说,丛林深处很危险,她一个人,要是遇上什么猛兽怎么办?”
她盯着樊辛,欲言又止。
樊辛就明白了她实际想说的话。
他将人捞在自己腿上,沉默了会,像是在思考:“那明天再去找找看吧。”
腿上的人又扭动了下,他稳住身体,又补了句:“我去。”
这一声承诺下去,虞霈安静了。
她说这话,确实就是要樊辛出面。
目的达到了,她就不闹腾了,像是猜到了樊辛此时的想法,她跪在腿上,换了个面,捧着他的脸,嘟起嘴巴开始讨吻。
“亲亲。”
她嘟囔着,噗的一声盖上自己的印记。
樊辛垂眸,即刻没回应,绷紧着嘴角。可虞霈是谁,最为磨人,一下不理会,她就继续。
笃笃笃一吻又一吻,一直把人哄笑了才停下。
樊辛弯唇,勾着她的鼻尖小声警告:“没有下一次。”
虞霈点头点的飞快,搂着他的脖子,一颗头在他颈窝处蹭,软绵绵的唇挨着上头,小心绵延而上。
湿热的气息铺满,樊辛有些难耐,往旁躲开。
他反手拉住人,往自己相反的方向推远了些,曲起的膝盖顶住她的大腿深处,故意找到那磨弄。
“还闹我,不痛了?”
怎么可能不疼。
人家一个,你两个,到了后面尽兴时,还要同时一起来。
想起昨晚的下场,虞霈下意识身子一缩:“疼。”
“疼还不老实点。”
“......”
虞霈乖乖从他身上爬下来,在另一边坐下,离他远远的。
樊辛:“......”
好在,虞霈不过做个样子,没过去几分钟又默默跑了回来。
她又不听话,靠了过来:“其实——”
樊辛侧头看她,等着后面的话。
“别处也行。”
虞霈说完,眨巴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无辜看着樊辛,好似刚刚那极其劲爆的话并非出自她口。
她甚至老好心,怕樊辛不懂,嘟起了自己的嘴巴,又摇晃了自己的身子和双腿。
樊辛:“......”
“够了。”
哪怕知道她只是很单纯说出自己的想法,樊辛还是克制不住顺着她的话多想了些。
只是那画面过于美好,一下就举了旗。
眼见着面前的人还想继续,樊辛额头青筋跳动着,整个脑袋都开始嗡嗡叫,他止住虞霈所有的动作,还顺带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等做完这些,他深深吐了口气,将人拖到自己面前,两人鼻尖贴着,四目相对。
他瞪着双眼,恶狠狠放话,“不想被弄死,就闭嘴。”
虞霈瘪瘪嘴,果真如他所愿,不再说话。
本来还想来个离开happy,但人家不领情。
虞霈可惜耸耸肩,也没强行下去。
等这晚过后,部落大部分照常生活。
樊辛带着不肯放弃的阿山等几个兽人继续寻找曲从容。
周边慢慢陷入寂静。
虞霈站在部落外围的一圈栅栏处,她踮起脚眺望远方。
天上的太阳在暗下,一层层的乌云笼盖。
几个小时,就完全变了样。
这次,不止是虞霈发现了异常,一直在忙活着的阿水阿春她们也发现了。
“这是怎么了?”
有雌性兽人问着。
阿水眯眼打量了会,立马吩咐着他们将石洞的东西搬上,往高处转移。
“是兽潮,大家快走。”
阿水大声喊着,部落里剩下的兽人匆匆忙忙,一个个恐慌不已。
不过好在前面樊辛透露了些事,大家对于此次的兽潮有所心理准备,最初的慌乱过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们跑回自己的石洞,将所有能带的东西都背上,一边牵着幼兽,一边拖上积攒的食物,往早就找好的躲避处跑去。
“阿水,首领他们怎么办?”
阿春没拿东西,但身上抱了好几个幼兽,她艰难迈动着脚,拼尽全力往高山上跑。
虞霈体力差,压根跟不上她们。
阿春见此,又空出只手,拉住她。
“先走。”
阿水咬着牙,她双眼闪着光,像是泪水可眨眼再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们先行,反应迅速,跑了半天,总算到了山顶。
在靠崖的一边,长了不少结实的藤蔓,兽人们靠着它,足以爬到崖边往下点一块突出的地方,那里,再往里走些,是一个天然的大石洞。
力气大些的雌性兽人先下,然后再在下面接着食物还有幼兽。
等所有人安全下来后,才喘了几口气,上头又有了声响。
阿春小心出去查看,兴奋叫了声。
原来是出去捕猎的兽人们及时赶了回来。
他们速度快,又没太多包袱,比阿春阿水她们快上不少。
等他们下来,原本还算空旷的石洞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阿渡阿奇四周扫了眼,没见到樊辛几人,他向阿水询问。
“首领带着阿山去找从容去了。”
阿渡:“还没回来?”
“没。”
阿渡急了:“我去找他们。”
阿水拦在面前,不准他出去:“首领他比你们都强,你们出去只是送死?”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吗!”
阿渡他们是在捕猎时迎面遇上兽潮的,自然清楚此次兽潮的威力。
一旦躲避不及时,必定会死在兽潮中。
阿渡想着,越发着急,甚至都吼了出来,“首领会死的!”
阿水垂眸,并未在上头纠结,她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这就是首领的命。”
她执拗堵在出口,阿渡想要离开,也只能使用蛮力将她推开。
但阿水活了几十年,不说别的,起码现在还活着的大部分兽人,都是她照顾大的。
就凭借这一点,阿渡就不可能对她动手。
两人纠缠不下,阿春突然叫了声。
她睁着双眼,告诉他们:“霈霈不见了。”
就在所有兽人在着急找人时,虞霈跟着系统的指引已经往山下赶去。
有系统的带路,她走的是小路。
“宿主,往东边去,女主他们都在那边。”
一路上,到处都是被踩踏的痕迹。
葱葱郁郁的丛林,被野兽们冲撞,树木倒在地上。曾经一望无际的地方,如今看过去,就只能看得清密密麻麻的野兽的身影。
虞霈控制着呼吸,尽量不惊动这些暴动的野兽,快速在另一侧绕过去。
跑了这么久,她早就累了。
这具身体不过就是个娇弱的普通人,体力不说比兽人,就与曲从容相比,还要差上不少。
口腔鼻腔,有腥味散开。
虞霈估计着剩余的力气,又暗自加了把力。
在脱力前,她找到了樊辛。他们几人正被兽潮困在树上。
阿山背着曲从容站在一边树枝,而其余两个兽人则跟随着樊辛在隔壁的树上。
树下,是红着眼,暴动的野兽。
它们一只只,顶着头上的角,撞树,野性的兽瞳充斥着血性,带着对他们的垂涎。
一旦他们掉下,毫无疑问,等待着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便是被这些狂躁的野兽分食。
樊辛紧皱着眉毛,他再强,一兽也挡不住这么多野兽,更别说,他还拖着四个兽人。
眼前,没有一条路可以走。
不,还有一条,那便是牺牲掉一名兽人,让他化成兽型吸引野兽,将它们引开。
但选谁都不合适。
樊辛扶着树,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想到了虞霈,想到小姑娘软软朝自己撒娇,想到小姑娘学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肆无忌惮撩拨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很多,但最后,却不敢触碰两人的未来。
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樊辛双拳紧握,坚硬的指甲陷入了肉里,鲜红的液体浸湿了指尖。
他不敢再犹豫,向旁边两名兽人交代完,蹬着树枝准备往下跳。
而这个时候,野兽们竟然开始散开。
樊辛背后的两名兽人漏出欣喜,他们以为幸运逃过一劫,陷入了狂欢。
樊辛最开始,也是这么想,可冷静下来,又慢慢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从树上跳下,阿山他们也跟着下来。
仅剩的几头野兽被他们弄死,地上到处残留着血迹。
“首领,赶紧离开。”
阿山背着昏迷的曲从容,心里着急。他没有多想什么。
“你们先走。”
不知为何,樊辛心里总有着不好的预感。
他不等他们回复,连忙往野兽离开的地方跑去。
在不远处,有块红透了还在渗着血的兽皮挂在一旁倒下的树杈上。
樊辛走过去,手指颤抖着碰上。
刚靠近时,哪怕这血腥味再重,他也闻到了藏在最深处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捏着那小块兽皮,在原地愣了许久。
原本清楚的景象,莫名变得模糊。
就连胸膛里跳动的心脏,都变得虚化,伸手拂过去,像是什么都触摸不到。
他茫然看着四周。
过了许久许久,丛林深处才传来一声嘶吼声,响彻云霄。
在某一处隐蔽的角落,微弱的机械声播报着——
“任务二、任务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