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通道
这里永无天日,天空永远都是一个颜色,根本分不清现在是现世的什么时辰了。
西秦跟着鬼丫头一路走着,一句话未说,她那脾性是憋不得慌的。
找了话题跟鬼丫头聊聊,“哎,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鬼丫头停下了脚步,西秦怀疑她是不是本来不想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鬼丫头迟疑了一阵,“媚娘,我叫媚娘。”
话落,便又接着赶路。西秦心里嘀咕,她娘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给她起了个这么妩媚的名字,跟她的模样一点都不搭。
“我叫西秦。”西秦快步走到她身畔,对她自我介绍。
她不语,眸子里透着深寒的冷意。
尴尬,西秦见媚娘不理会她,只得又放慢的脚步跺在她身后。
良久,媚娘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人群道“那便是奈何桥了,你去吧。”
“嗯。”西秦向她言了谢,她不理会,吐了吐舌头,挥挥手向她告别,她那清冷的眸子只看着西秦远去,一句话未说。
刚走近人群,便听见闹哄哄的声音。
“没死亡书你到这来做什么?从哪来赶紧给我滚回哪去!”
说话人是镇守奈何桥的鬼兵,他们全都蒙着面,一身黑衣裹着,只露出两个有神的双目。
“鬼大哥,你行行好吧…这人界都是西秦十六年了,我也死了好几年了,求求你让我过去吧。”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哀求着鬼兵。
“滚滚滚!”鬼兵一个不耐烦,狠踹了书生的腹部,书生本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一踢,一个娘呛摔了地。
书生趴在地上,嘤嘤出声。
身后的鬼纷纷越过它,准备过奈何桥。
西秦眉轻蹙,感叹这冥界毫无人间冷暖,竟没一个人帮那书生一把,快步走向他,没人帮,那我来帮!
快到他跟前几步,西秦却停下了…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本是寻缪哥哥魂魄而来,现在魂魄未找到,又怎能再节外生枝呢?
西秦内心忧郁着,那书生适时的抬头,正对上她的眼睛。他眸子里透着凄凉,好似在说,帮帮我,帮帮我吧…
不管了!
西秦心一横,反正她也要想办法过河,这书生没“死亡书”过不去,她连“死亡书”是什么都不知道,更是过不去了。只能另想他法,多带上一个鬼罢了!
想到这层,西秦上前扶起他,他一阵感激“谢谢,谢谢你。鄙人姓白,一届书生。”
不知怎的,他的自我介绍让西秦甚是想笑,学他语气道“不客气。鄙人西秦,一个姑娘。”
事已至此,想能帮得上的,只有媚娘了吧。只希望她有法子能让我们渡河。
西秦将希望寄托在媚娘身上,搀扶着他走向刚才媚娘丢下她的地方,本只是碰碰运气想看看媚娘还在不在那,没想到,她当真还呆在原地。
西秦开口“媚娘,除了奈何桥还有别的法子能过河吗?”
媚娘看到西秦回来,眸子里透着诡异的笑。
西秦瞧见那眼神,只觉浑身不舒服,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
媚娘看到书生时又是一脸愕然。
“他是个书生,没有死亡书,鬼将不让他过去。”西秦解释道“而我…死亡书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更别说想从奈何桥上过去了。”
媚娘妖孽的一笑,让人猜不透她想什么,只听她温和的开口“办法是有,没办法了,帮你到这一步,就带你渡河吧。”
西秦点头,冲着媚娘回了歉意一笑。
媚娘在前头带路,白书生右手扶在西秦的肩上,蓦地使了劲。虽然是灵体,可被人握着肩的感受还是有的。
抬眸望向白书生,刚才那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哪里还有,剩的,只有坚定的神色,寸目不离的看着媚娘的身影。
媚娘带着他二人一直往前走,直到几乎看不到亡灵时停了下来,靠着河畔,三两条船停在岸边。
走向前,媚娘跟那船夫打了声招呼,那船夫好似很熟悉媚娘一般,热情的拥他们上船。
“不想连渣都不剩的就别碰着这河水,能腐蚀灵魂。”船夫热心的提示。
一行三人小心的上了船,这船看似挺小,三个加上渡夫一人却只占了整个空间的一半不到。
媚娘示意渡夫开船,渡夫回了个眼神,船缓缓离岸。
“等等我…”一阵急促声音传来。
一行人朝着声线望去,岸边一道身影朝这边奔来。
媚娘一个着急“快开船。”
渡夫高抬了浆,使劲望前划去,岸边身影咒骂一声,一个闪身没了身影。
媚娘呼了一口气,好似摆平一桩大麻烦似的。
不料,船身突然晃动不已,好在没有翻船,一个身影嗖的出现在船上,那身影咒骂“好你个媚娘,竟然敢丢下老子。”
这人莫不是刚才岸边的那人?速度之快竟然一跃上了船?
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上了船之后又逐渐隐去。
媚娘撇过头,一声不吭。
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船桨划过水面传来的波浪声。
“喂,砍樵的。好一阵没瞧见你了呢。”渡夫适时开口化解尴尬。
“呸。”那被唤作砍樵的人啐了一口痰,大骂道“这次去人界,一个亡灵都没抓到,还被个道士打伤了我!真是倒霉透顶!我都好久没尝过灵的味道了…”
说着这话,那砍樵鬼伸出狭长的舌头舔了舔唇,仿若是回想着那美味。
那砍樵的上船之后便坐在西秦旁边,听他这话,西秦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骤起,朝书生使了个颜色,屁股往书生旁挪了挪。
白书生一把挽过西秦的肩,轻拍两下,好似在安慰她别怕。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梅花清香,清寒,而傲骨。若不是知道他是个书生,光是这味道,怎么也不会把他跟个书生扯上关系。
西秦抬眸望向他,正对上他的眼神,此刻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撇过头,不敢再对上他的眸,那份柔情好似快将她融化,熟悉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那砍樵的和渡夫还在没天没地的闲谈,媚娘则坐在另一半放空的望着远方。
这河看着并不宽,可渡河之时却感觉过了很久,都没到岸。
“铃铃”一声响,手中的铃铛再次不逢时的响起,西秦忙用手按住铃铛。又过了一个时辰,说明出来已经两个时辰了…
铃响,船上蓦地一片寂静,抬眸,所有人都望向了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