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震天的冲击声震撼着人们的耳膜,人人皆是大张着嘴,眉尖抽搐,满脸骇然。
第六道了!
短短三十秒,野皇便撞飞足足六道屏障,最神奇的是,车速丝毫不见缓。后方两百米出,野皇队员紧跟着领车,狂风暴雨般呼啸而过。
第七道屏障!
这时,野皇已经超越了白龙,招摇地直奔寒将前方。
寒将在赛初便一马当先,气势凌厉,如远古猛兽一般迅猛掠过,挟带着撕破空间的如刀锋锐!
所有的寒将队员动作一致,整齐划一地操纵车子,如同训练有素的铁血军人。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淡漠都仿佛在漠视天地。
哪怕身后传来的喧哗渐渐滔天,寒将依旧没有理会,只在专注地一意冲向前。
“不好!这女人要坏我事!”
丹迪维尔脑中灵光一闪,忽地一拍脑袋,眸中闪过一丝焦躁和气恼。
眼看着野皇风卷残云般接近了某处,白龙智脑恭敬答道:“主人,一切已经布置好,想要撤离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丹迪维尔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强自按捺下心里扩大的不安。“你说他野皇没事跑什么跑?”
“以往比赛。那次不是拖到我们跑了一半才开始的,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冲出去了?混蛋,混蛋!”
丹迪维尔越说越气恼,愤愤地砰砰锤着车门,良久,无奈长叹一声:“老爷子非骂死我不可。”
丹迪维尔抬头,看着野皇的距离越拉越远,眼神不知道是不安还是怜悯。
……
“助你好运吧,野皇。”
……
野皇车厢。
黑衣女子嫣红的小嘴似勾非勾,画出一道狭长的弧度。年轻绝美的脸庞分明还透露出丝丝稚嫩,但一双半眯着的幽黑美眸,却是暗潮汹涌,平静的水面下风云变幻,仿佛历经了半个世纪的人世沧桑。
两边的景物仿佛光速一般,飞快地向后退去,消失。
良久,女子轻启朱唇,悠悠一声叹息,轻到几乎听不见。
“久违的真实感啊,真好。”
“大人,您说什么?”野皇智脑不解其意,默默分析了片刻女子这句话,始终无果,颓然放弃。哪怕它已经拥有了堪比人类的超高智慧,可是它依旧无法理解,人类感情这种复杂的课题。
女子突然撒手,将操控权给了野皇智脑:“……野皇。”
“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人,这个问题的答案有许多。如果全部说完,恐怕比赛结束都只能说出很少的一部分。”野皇冷静地操纵着车子,身为人工生命的它并不明白,女子根本就没想要从它这里问出答案。
“但是,我跟随主人十二年,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记得其中一个答案,主人曾说,唯有这个答案,最简单,又最深刻。”
“汤玉?那小子!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个小天才如此推崇?”女子低呵,逸出一丝轻笑。
“其实,我并不明白那句话究竟有什么深意。”
智脑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时至今日,我仍记得那句话,那个人,那个身躯矫健的男人,一袭黑袍裹身,眼神锐利如鹰隼,危险得令人心悸。”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敢与天斗的男人,直面着天地浩瀚,人生万象,世事苍茫,他却说——”
“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
为活而活?
女子心中蓦然风起云涌,娇躯微不可查地轻颤,刘海遮住了眼眸,投射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表情。
“哼!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
女子蓦地笑开,低沉悦耳的笑声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原先只是一两声低笑,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不可遏制。仿佛笑到肚子都痛了一般,女子弯下纤细的腰肢,细白的小手捂住肚子,眼角边,一颗闪烁的晶莹若隐若现。
“为了活着。呵呵!”女子小手托住雪腮,转头看向清透的星空。
星空因何而无垠深邃?人类因何而争斗不休?生命为何如此卑微?欲望为何永无止境?
嘴角的讽刺,刻画出怜悯和仇恨的痕迹:“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明白呢?”
或许正因为女子只当它是个机器,所以才毫不掩饰深藏着的真实的自己。
野皇智脑顿了顿,原本并不想答,可当它看到女子孤傲如天骄的绝美脸庞,流露出来的深沉的伤痛,和刺骨的悲寂。一点一点,犹如宣纸上漆黑的墨汁,不紧不慢地侵染了四周。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不懂,而是太懂。”
“不是不懂,而是太懂。”
女子默默咀嚼着这两句话,眼中一丝丝了然逐渐浮现,她本就是天资聪颖的天之骄子,经智脑一点拨,非但瞬间了悟,还明白了很多:“你说的不错,他们确实是太懂了。”
“正是因为太懂,他们才藐视所有‘凡俗之人’,随意掌握他人的命运,自以为高高在上,实际上,只不过是宇宙中稍微有点能耐的蝼蚁罢了!”
“正是因为太懂,他们才会畏惧、贪婪、卑微、渴望、疯狂!为达目的,可上灭人伦,下屠苍生!”
“正因为太懂,我才会从人人仰望的神祗,突然坠落到无尽深渊,我才会变成一个废人。叶芷寒,才会死!”
“死”字话音一落,女子猛地挺直了腰,利落地夺回了车子的操控权。青葱的玉指不自觉的用力,秀眉的骨节凸起,暴露出一条条纤细的青筋,指尖按压处,由于用力过大,渐渐透出失血般的苍白。
“大人!不好了!我们进了雷区!”
蓦地,野皇强作镇定的低吼雷霆般炸响!
“雷区!”
“靠,你他妈现在才说!”女子神色立变:“野皇,打起精神来,给我注意四周一切动向,哪怕一只苍蝇在飞都得向我报告!从现在起,车子的一切操纵权由我全权掌控,你不得插手!”
重重地深吸一口气,女子以一种杀机凛然的声音警告道:“若有违背……”
话虽没说完,野皇智脑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尽管它并不是人,此刻还是被吓得一个激灵,一股如见恶鬼的恐惧瞬间弥漫全身!
“是……是!”
当即马力全开,一寸寸搜索每一处可疑的地方。只见野皇优雅的车身“嗡”地一抖,“噌”地一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那是野皇使出全力的标志。
汤玉眉头微皱,轻声道:“野皇似乎发现了什么?我记得那片区域,虽然有些麻烦,但对少主人来说该是小菜一碟。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说嘛。”教练大急,口中不停嘟嘟囔囔:“我就说那小丫头……呃,你看,这么快就出状况了吧。”
汤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教练嘴角一抽,话说一半硬生生换了口风,蹲到墙角默默流泪画圈圈:没良心的臭小子!竟然威胁我,这些年白疼你了。
汤玉无奈地躲开教练谴责的目光,说道:“少主人绝不会有什么问题,野皇也不会莫名其妙进入高级警戒,既然排除了这两个可能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教练默契地问道。
“在那片区域,比然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而且,必定非常危险!”
确实如汤玉所说,女子此刻的情形相当不妙。
所谓雷区,并不仅仅如字面上所说,是一片布满雷电的区域。在一些中高级雷区中,甚至有着雷系金属兽的存在!雷系金属兽的实力相当骇人,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所有金属兽的克星!
更别说像野皇赛车这样全部由金属构成的物体,跑在遍布雷电的雷区中,那简直是一个移动着的活靶子!
“是哪个白痴在赛车场地布雷区!”女子怒意狂飙,破口大骂!
“他是想让观众们看车赛,还是欣赏谋杀案?太让人佩服了!能在雷击过后还能动弹的,古往今来就没几个。老娘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杀人的。真是天才!”
说道最后,竟然给气乐了。
一般人不懂,她却很清楚,雷,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是一个多么可怕而神秘的名次。很久以前,人类就已经放弃了使用电作为能源。开始挖掘一种被命名为“宇宙能”的新能源。
新能源确实是更方便,也更安全,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更主要的是,在新宇纪一百多年的时候,科研者们就发现,不知何时,雷电的力量已经不知不觉强大到无可比拟,脱离了人类的掌控!与此同时,人类对电的利用发掘也已经到了极致。
用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仿佛雷电这种天地之威,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对奴役它万亿年的人类,展开报复!
当然,对于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测,上位者默契地闭口不言。若不是她之前身份特殊,只怕她到死都不会知道,这随处可见如家常便饭的雷电竟然如此惊人,令人敬畏!
雷电,真正成了游离于人类世界之外,却又无处不在的特殊存在。从那时起,“神灵”,这个虚无缥缈,又令人畏惧的名词有了另一个解释——雷!
雷电,即神灵!
女子深知,修为被废的自己此刻有多么弱小,再加之刚刚苏醒,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面对这等天地之威,她能闯过去吗?
空气中,丝线般细小的蓝白光芒“噼咔”作响,看起来无害极了。但女子却很清楚,若是不能凭借速度飞快度过这片雷区,她就危险了!
不过好在,野皇发现的早,这片雷区也不长,大约五千米左右,以野皇的速度,不到一分钟就能离开这里!
还有十五秒,她就能脱离危险。
女子露出一丝微笑,就在她刚刚放松心神之际,后方传来的惊呼瞬间攥紧她的心神!
“天!这是什么!”
“救命!”
“糟糕!”女子神色剧变,低咒一声:“该死!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原来,阿越等野皇队员紧跟在她后面,一个个都踏上了雷区。
轰隆!
细碎的闪电噼咔作响,由原本的发丝粗细,渐渐加粗,虚空之中,银蛇乱舞,一股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蔓延全场,沉沉如山岳般威严压下。
雷云沉重得仿佛盛满了铅块,望一眼,便叫人心惊胆战!
大地,风起云涌,走石飞沙!
天地,暴乱将起,风云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