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书房。
老爷子凌野两手撑在桌子上唉声叹气:“东南这块地,如何才能齐心一力?如今上有萧、顾两大家族施压,下有四大家族虎视眈眈。老二虽然勉力支撑,可凌家式微的局面已不可避免。”
“眼看着家族一天天没落,东南的牛鬼蛇神一个个冒出头来觊觎着我凌家东南之主的位子,若是强行征伐,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东南势力,又岂止上百?哎……”
对于凌野来说,能够守住凌家的百年基业,谨守东南这块世世代代在居住之所,就已是心满意足。
更何况,凌家后辈个个不俗,将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这对于凌家的老家主来说已是老怀大慰。
至于说击败中岚七大家,独霸中岚,一家独大,凌野更是想都没想过,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活着的时候,凌家能平平安安,子孙能安居乐业,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自然,凌老爷子并不知道,自己的长孙,世人眼中的废材,凌霜,已经回到了凌家,并且,早已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凌霜,看似温和无害的她,骨子里却流淌着桀骜不驯不容侵犯的骄傲血液,日后,更是以魔头之名,只手颠覆了整个天下!
凌野若是知道了这些,他也就不会为了这些问题头疼不已了。问题是……他不知道!
正在叹气时,就听到凌家远远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叫,有人在喊,有人在到处跑。
凌野老脸一板,刷地一声拉开窗帘,喝道:“闹什么闹?光天化日之下见鬼了不成?还有没有规矩了!”
侍卫统领连滚带爬地跑过来——都到老爷子书房了,他可不敢再驾车。
“家主,小姐回来了。刚、刚回房。”
“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见过。”老爷子怒道。“有必要震惊成这样?老子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不不不不……是是是……”统领大人满头大汗。“问题是,小姐好久没回来了。”
“好久没回来了?”老爷子粗眉一抖,暴怒地差点跳出窗子。“凌雪这臭丫头,以前不管她怎么胡闹,最起码每晚都会回来。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跟男孩子出去过夜了!她回来了是不是,今天要不剥下她一层皮,老子就不是她爷爷!看我怎么收拾她!”
统领大人满头黑线:“回来的不是凌雪二小姐,而是凌霜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子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倒抽一口冷气,俩眼珠子瞪得溜圆。“你你你……小兔崽子,你说啥?再说一遍!”
隔着窗户一把揪住了侍卫统领的领子,提了起来:“谁回来了?”
“凌——霜——大——小姐……”侍卫统领呼吸困难,脸色涨红,说出来的声音好似在杀鸡——没办法,脖子被掐住了,双脚也离了地……
“你怎么不早说!”老爷子惊喜莫名,揪住衣襟的手又摇了摇,侍卫统领半空中的身子跟着晃了晃。“霜儿在哪?房里是吗?”
大手一松,门也不开,直接跳过窗子嗖地一下蹿出老远……
侍卫统领吧唧一声屁股着地,捂着喉咙咳嗽几声,翻着白眼爬了起来:“我这巴巴地抛来报信,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说,反而白白遭罪,何苦呢这是?”
正嘀咕时,一块白莹莹的星石凌空飞来,正中他额头,哐地一声,又把他砸翻在地,凌野的声音随之传来:“赏你的!”
额头上的肉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
统领大人摸着寿星公般的脑袋欲哭无泪:“你还不如不赏呢……”
……
凌家沸腾了!
大家族都讲究所谓嫡传血脉,什么是嫡传血脉?
就是所谓传长不传幼!长子长孙,乃是世家传统意义上真正的根正苗红的嫡系血脉!除此之外,皆不是!
在凌家,凌飞云就是根正苗红的嫡系长子,凌飞云的长子……呃,他就一个孩子,就是凌霜!也就是说凌家真正的嫡系血脉,就这一根毛。
有人会问了,凌霜不是女的吗,这样也行?其实,对这些大家族来说,他们更注重的是血脉传承,而非性别。女族长又如何?到时候,有的是大把大把的男人争着抢着入赘凌家!
当然,若是凌飞烟或者别的兄弟取而代之,则另当别论。
凌野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长子不继位,二子继位的话,这可是家族大乱的前兆!如今,正在愁肠百结,听说大孙女突然回来了,凌老爷子岂能不兴奋鼓舞?
凌霜的卧室门口,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
凌家所有人,都在向着这里集中。
卧室里,凌霜半躺在床上,信手翻阅着手中的书,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床前,两排下人整整齐齐规规矩矩战战兢兢地站着。
“哈哈哈哈哈!好啊!大侄女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四叔看你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人还没到,豪爽的声音便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风风火火地冲进去:“哈哈哈哈!大侄女,四叔第一个看你来啦!高兴不?”
声如其人,正是一个脸型方正,体型健硕的高大汉子。据说老四凌飞虎在军中担任高级将领,踏步之间自有一股铁血杀伐之气,一双怒睁的眼睛跟刚刀似的,一般人看一眼都两眼生疼,不敢多看。
凌霜却怡然不惧,合上书本,起身笑吟吟地道:“四叔,好久不见。”
凌飞虎一进去,就被凌霜房内沉重的气氛吓了一跳。他何时见过这群攀高踩低的奴才在凌霜面前这么老实过?
回头瞅见凌霜从容不迫的样子,又是一阵惊疑,半晌,方才摸着下巴哈哈大笑:“好小子!一年不见,长进了不少啊。颇有你老子当年的风范!”
凌霜刚准备回一声“过奖了”,半空中,一只铁掌呼啸而下,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股巨力袭来,凌霜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抬头愕然地看向她“四叔”,只见四叔他老人家那只“作案”的右手还举在半空,似乎他也颇为诧异:“就是你这小身子骨怎么还是这么弱不禁风?这可不成。怎么说都是咱凌家未来的顶梁柱,就算不能修炼,好歹也得学一学强身健体的基本功啊。回头你上我军营里练练!”
“多谢四叔好意,这事不急,以后慢慢来。”凌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四叔虽是个浑人,倒也是真心对她好。
凌飞虎却急了,以为她拒绝他:“哎?别啊。你放心,虽然苦了点,但对你身体绝对有好处。你要进了你四叔那一亩三分地,绝对没人敢欺负你!怎么说,你四叔我都是人称‘混虎’的凌飞虎,想当年,老子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物,老子……”
“你是谁老子!”雷霆暴喝乍响,凌飞虎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瞅,嗬!凌霜她四叔的老子正怒发冲冠地瞪着他呢!
“爹……”凌飞虎老老实实地唤道,那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了。
凌野叱道:“少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教给霜儿,给我滚一边去!等会儿再收拾你!”
“哎……”委委屈屈地站到墙角,稍息,立正。
趁着老爷子不注意,凌飞虎冲凌霜挤挤眼,又瞅瞅老爹,眼神曰:你怎么不提醒我?
凌霜眼眸含笑,无辜地偏头,耸耸肩膀,意曰:我提醒了,你没注意。
凌飞虎泪流满面。
凌野装着没瞧见这叔侄俩的小动作,不过心里却踏实了一半。看样了,消失了一年,霜儿倒是开朗了不少,以前的她跟老四关系虽说不错,可却绝不会如此的开玩笑。
老爷子靠在凌霜身边坐下,急吼吼地问道:“霜儿,身体可有不适?”
凌霜笑道:“爷爷,谢谢。放心吧,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爷子另一半心也放下了,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一声低叹。“谢什么……你是我凌野的亲孙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要不是你爸妈去的早……哎!”
正在罚站的凌天虎想起大哥大嫂也是一阵黯然。
见老爷子伤神的模样,凌霜只好咽下想见见慕叶的话,转而安慰起老人家来。
正在这时,一阵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霜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二叔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啊。”
正是凌家老二凌飞烟。
“天可怜见!大哥大嫂去得早,只留下你这一根独苗。霜儿你一年前突然失踪,可把二叔急坏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飞烟将来有何面目面对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凌飞烟的声音充满了欣慰,仿佛从内心深处感到诚挚的祝福,和感激:“如今你总算平安归来,凌家可算是后继有人了,霜儿,你爸妈也可以放心了。真是可喜可贺!”
门后的凌飞虎眉头一皱,凌野脸色黑了下来,凌霜兀自坐在床上,一双黑眸墨如点漆,似笑非笑看向门外。
凌霜的意外消失,这位二叔似乎很有问题,就连当年凌霜父母之死,也是……
凌飞烟的话,任谁听起来也是充满了真心,仿佛发自内心的祝福。但是,话中的意思,却着实有些意味深长。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笨人,饶是看起来最粗豪的凌飞虎,也是多年来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上来的,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一般鲁莽。
“凌家可算是后继有人了,霜儿,你爸妈也可以放心了。”
这话可实在是意寓深长。
凌飞云有一女,凌飞烟也有一女,凌飞龙更是有一个儿子,凌家什么时候后继无人了?更别提老四凌飞虎,那是足足有四个小子!
至于下一句,“霜儿,你爸妈也可以放心了。”连着上一句说出来,仿佛在暗指他们一家子非要霸占家主之位一般。
凌飞虎脸色微微一变,看看二哥,再看看刚到家的侄女,似乎感到暗潮汹涌,暗道:这是咋了?今天的二哥,似乎有点不对劲……
凌霜微微一笑:“劳烦二叔有心了。”身子却是岿然不动。
这话,又是别有意味。
凌野却是骂开了:“混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高兴糊涂了吧,尽说些胡话!赶紧滚。”
心知凌野想为他们二人解围,凌霜不置可否地一笑,心道:爷爷,你想做和事老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果然,凌飞烟和缓的笑笑,担心地问道:“但不知霜儿如今情况如何,身子还好吗?能不能,让二叔凑近看看?”
凌霜爽朗一笑,做出一个“请自便”的动作:“二叔说笑了。你做叔叔的想看看侄儿哪有什么能不能的?毕竟,已经一年没见了。”
这一句“一年没见”,似乎加重了口气,又似乎没有,但站在一旁的凌飞虎,却无端端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凌飞烟刚欲上前,地板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凌霜脸色古怪,怎么回事,地震了吗?但见凌野几人一脸见怪不怪,她也便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震动越来越剧烈,熟悉的嗡鸣声越来越近,仿佛正以高速接近房间。
裹挟着剧烈的暴风,那高速旋转的金属物件瞬时出现在狭小的卧室里。
凌霜的眼睛一瞬间瞪大。
飞弹,又见一枚飞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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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贝即将闪亮登场,大家鼓掌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