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欧阳君婉早已走到了丹梦园边的樱花树下,在巨大的檀木卿廖郁森桌上铺好了巨幅画纸,摆好了绘画材料。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裙裾,三千青丝随着风儿妖娆暧昧的微抚着,她就像夏天荷塘里含苞待放的清荷一般,踏着凌波而来,不带一丝尘埃。浩凌园的公子哥们很想一睹欧阳君婉的风采,只可惜中间有一道雾墙,
虽然荣华郡主和初阳公主的素颜没有莫紫怜美,更没有欧阳君婉那么摄人心魂。但是她们打扮起来,也是艳压群芳,再说荣华郡主已经年过十五,初阳公主也已经十五有余,身体都长开了,确实是比欧阳君婉这样的小丫头要有魅力的多。
荣华郡主和初阳公主走上了幻月亭,对了一下眼色。
“将我的寂陽琴拿来。”初阳公主摆了摆手,高傲的对她的丫鬟茗柳说。眼里满是得意和挑衅。
荣华郡主当然也不甘落后,唤道:“水袖。”
看来两位尊贵千金动真格了,都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初阳公主最爱的琴是寂陽琴,听说这琴音色极好,即使再不会弹琴的人,用寂陽琴弹出来的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而荣华郡主最擅长用水袖舞蹈,翩然若仙,恍若蝴蝶,就要飞走一般。
“若煜,你妹妹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出风头机会让给荣华和初阳?”景言之愤愤不平,猛吞了一颗桑梓。
君子晗用四个字概括了欧阳君婉的顾忌:“树大招风。”优雅美致的脸上带着一丝欣赏。
景言之一时语噎。
欧阳若煜安慰道:“会听到的,急什么?”
不待景言之细问,初阳公主的手指轻轻拂上寂陽琴的琴弦,顿时,恍若天籁之音的琴音充斥了整个丹梦之境,极有穿透力。那声音开始时低低的,轻轻的,像是蓝色天鹅绒那温柔的触感,风声在耳边萦绕起来。它好像游过湖面,鱼儿便调皮地一甩尾,“啪”地摆出一声脆响;它好像拂过树梢,那些轻摇的柳条便都顺从的发出细不可闻的碰撞声;它好像掠过屋檐,惊了一窝新垒燕巢的燕子,雏燕“唧唧咋咋”的声音便也加入了这风的小夜曲。它如流水潺潺,活泼而娴静地低诉,它如散落一地的珍珠,发出清脆而温润的呼告。
后来极有力量,就像朝阳的光辉,一点一点刺破沉沉的雾霾,可以分辨出阳光的罅隙,朦朦胧胧,却温暖无比。又像桃花的嫣红,逐渐迷乱住双眼,绽放出一整个春天。更像雨珠噼噼啪啪敲打着水面,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荣华郡主也随着琴音舞动起来,台上一片柔和,这时的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吸着丝丝春雨,正徐徐绽放。像盛开的荷花伴着阵阵缥缈的云烟又慢慢飞入九天,翩翩起舞,如仙女,似蝴蝶,犹碧玉。短裙之上,绛英瓣瓣,衣衫动处,飘飘欲仙。也许是前面雾墙的作用,让她显得朦朦胧胧,似梦似幻。这时,蒙蒙细雨中,风吹叶动,犹如一朵带露的荷花,在一片奶白似的朦胧之中,婷婷玉立,娇艳动人。好一片蒙蒙细雨!好一个走雨少女!随着蒙蒙烟雨,让人仿佛走进了多水的江南,领略了江南曼妙迷人的风景,尽显江南的柔媚明丽。她仿佛是从烟雨中走出来的窈窕秀美的女子,轻轻幽幽的在一片迷蒙之中漫步。柔软的绣花绿纱袖从手腕;轻轻滑落,露出嫩笋般白嫩柔滑的手臂,手上的珠宝一时间晃了大家的眼;笑容荡漾的面庞,随着轻捷的步子不停地旋转着,那飘逸的袖角、裙裾如阵阵绿风、绿烟、绿雾……她如江南的水一样,慢慢地流着,流着,永不停息。
重头戏来了,她那茶青色的水袖一抛,手臂一弯,仿佛两条蜿蜒曼美的青蛇,她那明媚的小脸上铺上了一层红晕,突然,水袖收回,在她的脸前一挡,只留下了那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眼睛。肢体则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来,又像是往。是那样的雍容不迫,又是那么不已的惆怅,实难用语言来形象。接着舞下去,像是飞翔,又像步行;像是辣立,又像斜倾。不经意的动作也决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应着鼓声。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素质玉洁冰清。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真是全然体现不出她身上的富贵艳丽,倒像一个温柔婉约的少女和泼辣爽朗的成熟女人的结合。她将人与水袖完美相融,柔情似水,又热情似火,环环相扣,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扭捏。
初阳公主和荣华郡主就像两位美丽的南国佳丽一样,真的是美呆了。
少年们忘记了呼吸,呆呆的望着幻月亭上那两个绝代佳人的身姿,虽然她们没有天生丽质,但是那出众的才华完美的填补了她们的缺陷。
少女们忘记了嫉妒,痴痴地望着那美丽的样子。
唯独楼阁上的那四个人,毫无表情。风华尽显的那四个人,云墨宸、君子晗、清郡王、欧阳若煜一直盯着樱花树下的那个身影。
欧阳君婉也丝毫没有被两个少女所陶醉,她专注的拿着画笔轻轻地在巨幅画纸上描绘着什么。樱花花瓣时不时掉落在画卷上,尽添唯美。
当初云公主的指尖留恋不舍的在琴弦上挑最后一根时,荣华郡主的水袖猛然收回,在空中做了个高难度的凌空劈叉,轻轻的落在舞台上,秀美白皙的手作兰花指状,明眸流转,顾盼神飞。
场下爆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
荣华郡主和初阳公主纷纷站起身来,就像两只骄傲的孔雀,接受全世界的膜拜。不过,她们两个的确有这样的资本,长得不错,才气十足。
这时,欧阳君婉的画也已画好,晓竹和晓蝶帮她把轻轻的薄纱盖在上面。
“君婉妹妹,现在来看看你的画。”荣华郡主笑道,她一向不爽别人比自己长得漂亮,但这次也许是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亦或者说是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前面已经有了如此精彩绝俗的表演,想要再出新意,可真是困难至极!
晓竹和晓蝶轻轻拈起画的一角,带着薄纱缓缓向幻月亭走去。欧阳君婉缓缓迈着祥云一般的步子,走在后边。
当她走到幻月亭的中间时,全场都倒吸了一口气,天哪,这世界上还会有这样天真地秀的人儿吗?完美的侧脸,柔和的脸部曲线,凝滑如脂,白如冰雪的肌肤玉骨,一头乌黑柔滑的青丝,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洒然,清丽,绝俗,超脱。身穿蝶戏水仙裙衫,外罩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衬璞玉撒花洋绉裙,裙边系着龙瑅米谷珍缅翡,挽着朝云近婷髻。这丞相府怎么会藏着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她走上来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她无疑是绝美的,清雅,馨然,像出水芙蓉,那么清秀,干净清新的像凌波仙子一样。
她的出现,无疑是给幻月亭带来了一抹清新的色彩。
“小女子献丑了。”她的声音如润珠滚玉,极致动听。她的纤纤玉手轻轻掀开了薄纱,顿时,一幅巨大水墨山水画映入眼帘。每一笔,每一墨都是那么完美恰当,没有多一丝,少一分。画中,烟雨朦胧,明媚江花,溶进了这烟波浩渺,雨荷杨柳,南屏晚钟,龙井茶香,西子湖畔,将江南的景致展露无遗。墨香沁春,淡淡墨痕,将眼前这位佳人的玲珑心思绘尽。待贵族们还没有啧啧夸奖,晓竹和晓蝶在幻月亭里转了个身。
少年少女们的心一震,怎么?背后还有一幅画?
待画全部转过来之后,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什么画法?怎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其实欧阳君婉运用了油画写实的方法。只见背面只画着两个美人,却美若天仙,看着这幅画,仿佛就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抚琴的娇美明姸,跳舞的妖娆惊美,这幅画仿佛将刚才的画面重现了一般,或者说是更加美好了,场景更加如梦似幻,动作更加轻柔舒展。仿佛两个大活人在前面。
“太好看了!怎么会画成这样?好像真的一样!太细腻了吧!”酷爱绘画的安阳侯老侯爷不顾身份走上来近瞧,不禁连连点头,“妙哉妙哉,此画惊为天人。欧阳丞相府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天才异禀。这样的画,老夫是一辈子也画不出来的!”
“是啊,这画技真的太高超了!叹为观止啊!”翰林学士安大人也不由得赞叹道。
“墨宸,你爷爷……”景言之一脸错愕,望着那一幅超级惊世的画,说不出话来。
“……”云墨宸一阵头疼,无奈啊,他的爷爷平时那么严肃厉害的人,一遇上书画,就完全不是原来他印象中严厉又慈祥的爷爷了。
而欧阳君婉接下来的举动就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了。
她从晓竹手里接过酒杯,将酒往画上一泼,当在场的人都为这幅画扼腕叹息又万分不解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画背后的水墨画渐渐浮上来,刚才婉约清丽的江南柔美图和二位美人的图完美融合,这是两种完全不符的画风,而在这时却显得格外相配,将委婉柔美和洒脱豪气这两种极端的美结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的同时,又是那么和洽。画上写着: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三月不知味。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曲惊鸿舞绝天下,翩然欲仙还。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
欧阳君婉的字烟霏露结,委婉从容,娟秀精美,润滑细腻,却又不失豪气浩瀚,顽强勇敢。
“哇,她这字博采众长,既有王羲之的潇洒清秀,端庄大体,又有苏轼的笔画舒展,轻重错落,也不乏颜真卿的雄伟遒劲,温润有力。更有当年卫夫人清秀平和,娴雅婉丽,真如插花少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海浮霞。倒是写得一手好字!集众书法名家为一身的才女!”节度使嫡长子谭宏扬不由的赞叹道。
“太美了!”荣华郡主和初阳公主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份,痴痴地望着画中的自己,欣赏着自己的风姿,绝代丽姿尽在其间。
“本郡主觉得‘惊鸿’这二字妙哉!将舞蹈时的神韵全都囊括其中。不仅画妙,字妙,诗更妙!”荣华郡主赞道,“君婉妹妹,那我就将我这舞改名为惊鸿舞,你觉得如何?”此时场下一片喧哗,荣华郡主的舞向来都是绝妙无比,而荣华郡主向来不喜欢别人对她的舞指手画脚,却没有想到居然为了她的舞的名字而征求欧阳君婉的意见!只见欧阳君婉浅笑着,一点儿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荣华郡主,君婉不敢猜度郡主的想法,随郡主喜欢便是。”欧阳君婉垂眸浅笑着说道。
“当真是个兰慧心智的女孩儿。”清郡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望着那一幅美丽的画,嘴角漾着一抹浅笑。
君子晗凝视着画,凝视着人,深深的说道:“若这就是她全部的实力,那我们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怎么可能……”欧阳若煜笑着望着画,幽幽地说。
一时语塞,五个人仅顾着欣赏那幅画,而忘记了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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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倒是通过了,只是最近都没空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