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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到底少了个人,还落了那么个下场,海棠自然是要跟陆言之说一声。

陆言之沉默了片刻,“此事是她咎由自取,便是能救她一次两次,可以后呢?所以你也别太多想。”不过他还真没想到,韩宝俊能如此狠心,他的记忆里,那孩子是骄纵了些,但心还是好的。

海棠自没打算多想,只是觉得韩素素的行为有些病态的样子了,不然怎么会一边被打骂嫌弃,可韩宝俊跟韩德生三言两语那么一哄,她又乐呵呵地掏银子。

她觉得自己得总结一下,避免以后身边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书院里怎样?那些孩子都老实么?”那都是各家的小霸王,如今聚集在书院里,如果真不使出点手段,只怕是能翻了天。所以特意让喵喵跟着去,多少能起到些震慑的作用。

她不提还好,一提陆言之就颇有兴致,“还可,喵喵倒是做了一回定海神针,不过这些孩子虽说是顽皮了些,但本性是好的,我让温统领也在那里盯着,出不了什么事情。”

头一天上学,就下了狠药,大老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所以陆言之怀疑,这些孩子怕是气了逃跑的心思。

星月书院也不是牢笼,那墙壁自然是高不到哪里去,他们真要逃,肯定是要翻墙的。

别说,还叫他给猜中了。

几个小子头一次这么团结,睡到二更天左右,确定楼下的魏鸽子和两个护院已经睡着了,便光着脚板,鬼鬼祟祟地下了楼。

很安全,顺利离开住宿的寝楼。

然后穿过书画长廊,直接从花园里横穿到马房那边。

他们计划,走马房那边。

马厩旁边堆着草料垛子,方便他们爬到马厩上。

上了马厩棚子,离墙也不远了,费不了多少劲儿,就能越墙回家。

只要回了家,告知家中长辈他们在这书院过的是什么日子,家里怎么可能送他们回来?而且孟正卿觉得,分明就是这逍遥王心胸狭窄,不过是父亲多说了几句,他就如此记仇,所以才这样折磨他们的。

不给一顿荤菜吃,床板硬得跟睡在大街似的,他们自打出生到现在,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头,过这样的苦日子。

更丧心病狂的是,陆言之居然随身带着一只大老虎,纵然走路有些坡脚,但这还是改变不了它是老虎的事实。

老虎是会吃人的啊!

生命被威胁,还不逃,难道留下喂老虎么?

陆言之这分明就是想杀了他们。

几人一路顺利,就是在花园里的时候,光着的脚丫踩到了刺,但也是忍着。

待纷纷上了马厩,看见不过距离半个身子高的墙壁,只要翻过去,他们就能获得自由了。

一个个欣喜不已,“纵然他是逍遥王又如何?用老虎威胁我们的生命是不争的事实,待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诉爷爷,让爷爷参他一本。”

严小五的话音刚落,贺弘也连连点头,“对,我也要跟我爹和叔叔他们说。”就算不能让逍遥王如何,但也一定要将他的恶毒揭露给世人们看,以免以后再有同样的人上当。

一面吃力地爬着墙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眼前怎么有一双大人的鞋子呢?

然后贺弘就抬起头,正好引上温统领冰冷的目光,“夜深了,各位这是要去哪里?”

他们这一路上小心又小心,孟正卿打先锋,后面华思睿垫后,一路上别说惊动人,就是虫子也没惊动一只。

就是不知道这温统领什么时候来的。

贺弘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滑,直接摔到在马棚上,险些踩空掉下去。

只是这一惊一乍的,也将马棚里的马惊醒过来,嘶鸣响起,顿时好不热闹,几个小子接二连三掉下来,一阵鸡飞狗跳。

本来以为这到底受了些惊吓,脚上又有伤,就算会被责罚,但第二天应该不用上学了吧?

谁知道,天一亮楼下的铃铛便响起,跟那催命声一样。

他们倒是不想起床,可是房门已经被打开,温统领就站在那里,喵喵坐在门边。

这等架势,他们怎么可能还赖床?

又说安镜随着父母来了这元京,如今已经安定下来,便跟着陆言之一早来了书院。

小时候每次先生打他戒尺,或是给他布置的功课多了,他就想以后自己也要做先生,不打学生戒尺,也不给他们布置功课。

但逐渐大了,他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走的是什么路,先生是不可能做先生的。

谁料想,世间之事,瞬息万变,眼下他还真成了先生。此刻那是满腹的宏才大略,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学生重蹈当年自己的覆辙。

不过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十分骨感。

孟正卿几人原本是洗干净脖子等陆言之收拾他们的,可是没想到换了个新的先生,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怪老实的一个,于是孟正卿先试探了一番,确定这先生是个软包子,几人立马就露出了原形。

那些原本用来对付陆言之的手段,如今全部招呼到了安镜的身上。

也就是陆言之去给皇叔请安这么一会儿,安镜就已经灰头土脸,整齐的月白色衣衫上,此刻全是墨汁,连带那发冠上,还挂着一条半死不活的蚯蚓,看着就怪恶心的。

眼下正有气无力地蹲坐在院子里,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你这是怎了?”陆言之一面问着,一面往教室里探过去,一个人影都没有,自然也就明白过来,安镜刚才遭受了什么。

又见他这样子过份狼狈,“我不是跟你说了,让喵喵和温统领在旁边么?”

安镜两眼无神,听到他的话甩了甩头,那发冠上的蚯蚓立即飞了出去,只听他充满疲惫的声音说道:“那大老虎我瞧着也瘆得慌,让温统领带着走开了。”

陆言之听得这话,心说那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了。

来书院的路上,陆言之听得他那一番慷慨陈词的时候,就一番好心提醒。

走的时候也特意叮嘱了他,让温统领和喵喵跟着。

但他显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那也怪不得自己了。“你先去洗一洗吧。”然后吹了个口哨,只见喵喵不知从哪里的树荫底下冲出来,发出一声吓人的虎啸,然后在陆言之脚边伸了个大懒腰,也就跟着陆言之去寻那些熊孩子了。

孟正卿几人正因戏弄了安镜,信心倍增,觉得看到了曙光。

虽然作为出师未捷,但是今天全大获全胜,所以几人正以水代酒庆贺着。

陆言之站在远处,瞧见他们都喝完水了,这才干咳一声。

喵喵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

几个孩子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回头

看着是陆言之,那一刻只想拔腿就跑。

不过就跟那孙悟空似的,哪里能逃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上课,纷纷被扣了二十分。

引以为戒。

安镜栽在了几个孩子的手里,极度怀疑人生,第二天也没再来书院,便约了澹台若心去郊游。

海棠这几天在家里带孩子,偶尔听陆言之说起书院那几个不服管教的小公子,再翻翻账本什么,日子也是极其充实的。

没想到忽然听到了安镜要与澹台若心成亲的消息。

这也来得太突然了。

之前也没听澹台若心说起安镜,而且安镜来这元京也没几天,就这样定下来,是不是太仓促了?而且澹台若心的父母也不知晓?她这样就将自己嫁了,是不是太冲动了?

最为重要的是,安镜的母亲如今还把安镜的表妹带在身边,对于澹台若心也十分不喜,这真的嫁过去了,材米油盐酱醋再一混合,日子怎么能好过得起来?

“那安镜不是去书院了吗?你可知晓他们怎就决定成婚了?”陆言之从书院里回来,就被海棠唤住问。

陆言之两手一摊,“安兄这几天并未去书院,我想着应是被那几个孩子吓着了,怎的?当真要成婚,你哪来的消息?”

“自然安夫人打发人送来的帖子,你说这才几天,不声不响的就决定了,而且时间还这样急促,距如今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便是若心想要通知她父母,也是来不及了。”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就算是自己那个时代,也没有马马虎虎一说,更何况这是封建时代啊,女人的地位本来就低。

若这样草率的把自己嫁了……

所以海棠忍不住想,本来澹台若心又不是安夫人理想的媳妇儿,她如今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就这样答应了,连父母都没有经过,将来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可这几天团子肚子不舒服,海棠也不放心丢下孩子出门,所以也只能在家里等着消息。

原本是想从陆言之这里打听一二,谁料想陆言之也是一问三不知。

陆言之见她担忧,也好言劝着:“她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可见是认定了安兄,你又非是她,怎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不顺畅呢?”

话是这样,可澹台若心算得上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了,又一起经历了当初的瞻州之危,她的事情海棠自然是上心的。听陆言之这样一说,便同他解释道:“你是个男人,当然不能体会这不和睦的婆媳关系。”

“安兄应该能自己处理好的吧?”这婆媳关系如何,陆言之还真不知道,毕竟他和海棠中间,从来没有插着一个不喜欢媳妇的婆婆。不过仔细想了想,当年在乡下时,陆家的祖父祖母都不喜欢海棠,的确是没少在自己跟前说她的不是。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彼此没有什么感情,那些言语也是伤不到半分。

但现在不一样,如果真有个自己亲近的人说海棠的不是,陆言之单是想一想,这心里就十分不舒服了。

海棠也不知道陆言之这会儿怎么忽然不说话,只是不以为安镜有这样的本事,“可算了吧,书院里几个毛孩子他都搞不定,更别说这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也不是我门缝里看人,实在是他真有这个本事,他跟若心的事情就不会拖上这么久。”

陆言之赞同的点了点头,“你后面的话我倒是赞同,只是如此照你说来,这两人绝非良配了?”

“这话怎好说,刚才你也说了,我以为的也不是她以为的,不管了。”海棠忽然有些发愁,而且这婚事都已经定下了,回头的机会都没了。

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转头朝陆言之肩膀靠过去,“咱还是想想自家的事情吧,你倘若有空,去给我看看马场那边建得怎样了?”此事虽说朝廷插手,但自己作为合作方的管事,也要去看看一二,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早些改进也好。

再等四五个月,楚郁笙来了,自己就不管这事儿了,全权交给他去便是。

不想却听陆言之说道:“我今日从书院里回来得早,特意骑马过去看了,一切都顺利。”

“这样好?谢谢夫君。”海棠有些意外,脑袋往他脖子蹭了蹭,“不过最近听说城外那天阳湖挺热闹的,你什么时候得空,也带我们去玩?”

陆言之想了想,还是罢了,“那边前几天才踩断了桥,淹着好几个人,最近一阵子都要修缮,若想出城完,去爬山也使得。”

这断桥的事情海棠没听说,有些唏嘘,但一想到爬山带着四个孩子,顿时没了兴趣,“算了,到时候累死累活的,真要带着他们去爬山,少不得要带着奶娘们也一起去,到时候带的东西多,也没多大的意义了。”

又想到在一起这么久,陆言之从来没有单独约自己出去过,有点小遗憾,便朝他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几时成婚的?”

“自然记得的,怎么了?”陆言之疑惑,她怎问起此事?从前她最不高兴的就是成婚那日,毕竟两人都被灌了药。

就听海棠说道:“我听五嫂说,每逢她和五皇兄成亲之日,五皇兄都会带她出去玩,或者是送她一份礼物,还有她生辰的时候。”说到生辰,海棠立即从他怀里钻出来,坐直了身体,一脸认真的打量着陆言之。

自己嫁的是个什么男人,似乎自己生辰,从来就没送过一件正经礼物吧?

真要说他有送过自己礼物,能数出来的,也就是每两日勤快地往房间里换太阳花。

她这举动还有那眼神,让陆言之莫名有些慌张,细细想了这几日自己做的所有事情,似乎并没有得罪她,怎么忽然瞧着是要变脸了。一面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怎么了?”

海棠听他问自己怎么了,忽然有种无力感……

自己有点生气了他都看不出来,而且自己都说得那么明白了,生辰想要礼物,成婚纪念日想要惊喜,他居然还问自己怎么了?

本来没怎么的,但是被他这一问,还真有些怎么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事,我瞧孩子去。”

陆言之直觉肯定是有事情的,但海棠明显已经生气了,不大可能告诉自己她为何生气,想了半个时辰也没想通。

“爹爹在这里坐着作甚?”陆嫣嫣拿着自制的彩色风车走在前头,陆婠绾跟在身后,路过这花厅的时候,见陆言之跟座雕像一般坐在里面,便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问。

陆言之原本想说没事,但想到自家这俩闺女,一直被海棠挂在嘴上说是小棉袄,便招手示意她们俩进来,“过来,爹有事情问你们。”

姐妹有些好奇,相视一眼后,还是齐齐踏步进来。

那陆嫣嫣直接问道:“爹爹这是惹娘生气了么?”

陆言之原本还在想怎么措辞不会失去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也不会破坏自己在孩子们心里的高大形象,没想到聪明的大闺女已经看出来,并且体贴的主动问起,于是连忙问踩着这台阶下:“似乎你娘生气了,但是爹也不知道你娘为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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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婠绾听得这话,纳闷了,“起先见娘还挺好的,听说若心姑姑要嫁人,还特意来这里等爹爹问话,莫不是爹爹说了什么叫娘不高兴的话?”

陆言之想了想,“难道是我让你娘别多管?”毕竟那人家的事情,她就算再怎么担心,但也不能仅凭着猜测就觉得人家未来过得不好。

陆嫣嫣否决,“娘不至于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她担心若心姑姑归担心,但这都是没影子的事情。”想了想又问道:“难道的是娘让爹办的事情,爹没办成功?”

陆婠绾点头,十分赞同姐姐的猜测。

依照姐妹俩对海棠的了解,大抵能想到海棠能为哪些事情生气。

陆言之连忙摇头,“不可能,你娘让我去给她看着马场一些,我已提前完成了。”

陆嫣嫣若有所思,最后目光犀利地落在陆言之身上,“那就是爹还有事情瞒着我们没说。”

还真有,这会儿也觉得自家姑娘们聪明,然后将后来海棠说出去玩的事情跟姐妹俩说。

“那天阳湖上的桥是真的断了,我绝对没骗你娘,只怕她还认为是我故意不想带她去。”陆言之解释着,希望两闺女到时候给她澄清一下。

但是很快就发现陆嫣嫣和陆婠绾那鄙视的目光,立即察觉到不对劲,有些委屈起来:“难道你们也觉得爹骗你们的么?”这事儿是朝廷压下来了,自己是去马场那边,听着几个工部小吏说了,也才晓得的。

陆嫣嫣已收回目光,换了一脸的怀疑,“爹,你三元及第怎么来的?莫不是那试题都特别简单?”

“此话怎讲?”还有怎么就扯到了这上面去?现在不是说海棠为何生气么?陆言之表示不解。

就听陆婠绾一副你没救了的口气说道:“娘首先说了五皇叔送五皇婶礼物的时候,我觉得您但凡是聪明一些,已经猜到了娘的意图。她就是想要你也送她礼物,但是您明显没反应过来。”

陆嫣嫣接着陆婠绾的话继续说:“对,娘还提醒过,先前问了你们的成婚日子,但无奈您仍旧没反应过来,所以娘又已五皇叔和五皇婶做引子,你还是没懂,那么娘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的事情。”而且陆嫣嫣觉得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生气的。

就只差没直接说要礼物了。

可真开口要了,又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有那份高兴了嘛。

陆言之听得头都大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满脸难以置信,“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娘说了那么多,是为了礼物,而且最后生气,也是因为我没说要送礼物?”

陆嫣嫣和陆婠绾齐齐颔首,一脸觉得陆言之没救了的表情,“爹还有什么疑问么?”

陆言之当然有疑问,“可是你娘什么都有啊。”说她应有尽有,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就宫里每次去,各宫娘娘都各种送……衣裳首饰,她不缺,胭脂水粉,她能自己做最好的。“而且,咱家的钱都在你娘手里攥着,你们是知道的啊。”

陆嫣嫣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发出声冷笑,“爹,您别说你连一个铜板的私房钱都没有吧?”

“当然没有。”陆言之回答得很坚定。

私房钱嘛,肯定是有的,但说出来了还叫私房钱么?

“没有也行啊,也不见得非要买什么,毕竟金银珠宝,娘的确不差,胭脂水粉,外面的也比不上娘自己做的。但爹你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做个其他的什么送娘,比如给娘专门做一顿饭什么的,反正你只要诚心去做了,不管好坏,娘心里必然都是开心的。”

陆嫣嫣说道。

她觉得娘要的不是什么,而是爹爹的态度,关键是爹爹竟然是个榆木脑袋。

心里忍不住想,以后自己断然不会找这样的男人做夫君,太无趣了。

陆言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心里仍旧纳闷,“你们说,从前你娘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反而喜欢起这些?”

陆嫣嫣看着一脸认真问出这个问题的陆言之,心说要不是自己亲爹,马上白眼招呼过去。

但这是亲爹啊。

所以最后还是耐着性子道:“从前咱们能不能吃饱饭都是问题,又时时有性命之忧,现在好了,日子太平了,娘和爹身上也没了在瞻州时候那样的重担子,自然是要为自己多考虑了。”又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一句:“爹,既然娘生气的时候你没去哄,那你到时候准备好礼物,索性就说想给娘一个惊喜得了。”

陆嫣嫣觉得自己已经言尽于此了,爹爹再不开窍,那也真没法子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拉着婠婠走了。

陆言之只觉得女儿叹气那模样,跟海棠当时走的时候叹气一模一样。

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别是闺女也生气了吧?

但这又是为何生气

晚膳时间,海棠跟着奶娘们喂了两个小的,这才准备吃饭,却发现陆言之不在,便朝外头看过去,“你爹呢?”

这话是问陆嫣嫣的。

“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和陆婠绾‘教育’了陆言之一顿后,陆言之就去厨房里学做糕点了。

她们把彩色风车给了弟弟们后,专门去看过了,没想到爹还是很有慧根的,提醒一两句,就开窍了。

就是厨艺不怎么的,这么多年了做出来的菜还是那么难吃。

不过也就是个态度问题,何况就算不好吃,娘也会说好吃的。

这会儿叫海棠问起,也是装聋作哑。

海棠问罢,也没在管,“他多半是不饿,咱们先吃。”饿了早就来了。

这话,还带着些气性。

姐妹见此,私底下趁着海棠不注意,交换了个眼神,心说娘的脾气还是很大的。

但饭桌就这么大,哪里能逃得过海棠的发言,当下就发觉了姐妹俩鬼鬼祟祟的样子,“你俩做什么?”

姐妹俩齐齐摇头,小嘴里也是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然后往嘴巴里连忙扒饭。

摇头的同时嘴上又说不。这种情况下一般百分之八十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但海棠这会儿心思没在上面,还在生陆言之的闷气。

只觉得明明生气的是自己,他反而不露面,难不成还能比自己更委屈不是?

也忒没情调了。

一顿饭也是吃得没滋没味的,叮嘱姐妹早些睡,不许玩太晚,就跟着奶娘们给团子和绯儿洗澡。

那俩熊孩子洗澡就跟打仗似得。

早些时候见着水,跟要他们命似得,不停躲,各种不愿意沾水。

但待适应后,每晚都恨不得在水里玩几个时辰。

当然,海棠也不可能任由他们这样顽皮,每次洗澡最多也就是小半住香

的时间就给捉出来,管他哭不哭。

再给孩子哄睡着,已经不早了。

却见正房门的灯没亮,心里顿时一股无名火气就窜起来了,心说自己没赶他,他倒是自觉地跑去客房睡。

心里不高兴,那步伐也就快了几分,推门的动作也重了些。

身后的荷花本来就少跟筋,肯定没发现海棠这个时候生气了,反而先行挤进去,“王妃等着,奴婢先点灯。”

但是当海棠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觉得房间里不对劲。

她擅长制香,嗅觉自然是比常人要灵敏些,这房间里有饭菜的味道。于是连忙将荷花唤住:“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荷花也没多想,直接退回来,“那奴婢去睡了,王妃早些休息。”粗心大意的丫头,这就走了。

她走了,海棠在门口站了片刻,见着没动静,这才拿起门后的灯笼先点亮,打算打着灯笼进去。

然后就隐约见着里间那桌前,坐着个身影,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轮廓,和陆言之无二。

这一刻,海棠只觉得自己担心他没吃晚饭,就在刚才回房的路上还想要不要让荷花回头往客房那边看看,他吃了没。

若是还没,就让厨房给他送些过去填肚子。

这气归气,总不能将他饿着。

没想到他哪里会饿着自己?在房间里自己都好吃好喝完了。

她这一肚子的气,没想到陆言之忽然站起身点亮了桌上的蜡烛,海棠也就看到了满桌子没动过的饭菜,和今天她们的晚膳不大一样,还有几样点心,模样也不是很好看。

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面好奇地走过去,“你这是作甚?”

陆言之觉得,自己在厨艺上一直都没有天赋,今日能做出这么一桌子实数不易了。献媚一般赶紧朝海棠迎过来:“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看你喜欢吃的菜都有,还有你喜欢的金丝桂花糕。”

海棠听着他这话,忽然反应过来,为何这些菜色看起来如此差劲,感情是出自他的手。

但却一脸的防备:“好端端的,给我做饭作甚?”

“我厨艺虽不如你,但以后多练练,总归是有长进的,以后有了空闲时间,也多做饭给你吃,怎样?”他这一副讨好的样子,本就生得一张极俊的脸,以往在别人面前都显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忽然这幅模样,反差太大,海棠也有些缓不过来。

所以什么时候陆言之扶着她坐下,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到她身前,她才反应过来,“我吃过了。”

“我知道,你尝一尝便可。”陆言之一脸的期待,一副让海棠莫要辜负他一番好意的意思。

海棠只得张口尝了一下,当味蕾被触发之时,她是条件反射性的想要皱起眉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强扯出一个笑:“还不错,你吃了没,没有的话你也多吃点。”然后顺势拉着陆言之在旁边坐下,夺过他手里的筷子,换着自己给他夹菜。

陆言之听得海棠夸赞,也是满心欢喜的张口。

下一瞬脸上的表情就扭成了一团,委屈地看着海棠,“海棠……”

“怎么,不合口味么我觉得挺好的,来多吃点。”海滩笑盈盈地看着他,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那菜,咸死了。

陆言之本想说难吃的,但看着海棠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表情也慢慢恢复下来,大口吃着,“是挺好吃的。”只要她开心就好,反正又不会吃死人。

“傻子。”海棠见他真的一连吃了几口,也是心疼,连忙给他倒水递过去,“好了,别吃了,就你这一顿放的这盐,够寻常人家吃个小半月了。”

陆言之接过茶水,试探地问道:“你不生气了?我其实就想给你个惊喜,但这手艺实在难登饭堂……”

海棠果然信了,毕竟这饭菜,除了他没人能做得这么难吃,也难怪当初自己开始做饭后,被姐妹俩夸上天。

却不知道,陆言之此刻能说这些话,全凭着女儿们在背后指导。

陆言之一面小心地察言观色,见果然奏效,又趁热打铁道:“你想去天阳湖,我想了想,咱们也不一定要去桥上玩,咱们去看看那边的莲花也好。”

莲是莲,荷是荷。

莲五月就开花了,那天阳湖旁边的小湖泊里,成片野生的莲花。

若是去早些,还能见到周边庙里的和尚来采摘回去供菩萨。

海棠听得这话,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他,心说这是忽然开窍了么?但也开得太快了吧?

她满脸的狐疑,让陆言之莫名的紧张,急忙道:“你若不喜欢莲花,咱们去别处也行,也不带孩子,就咱们连专门出去。”

海棠见他那着急的模样,也是另一番俊美。

她是极少看到陆言之露出这样的惊慌,这会儿就想逗一逗他,“当真?”

“自然当真的,而且我觉得咱们夫妻是一辈子要在一起的,孩子们长大了会有各自的家庭,这一辈子就只有你能一直陪我到老了,所以我得将你放在第一位,便是孩子也好,书院的事情也罢了,都及不上你的。”

这番话,听得海棠甚是心情愉悦。

但陆言之平时是什么样的人,海棠能不知道么?忽然间就开窍,必定有异的。一面笑着打量起他:“从前也不见你哄我半分,今日怎就忽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嘴巴这样会哄人,哪个教你的?”

天地良心,这后面的话没人教,是有感而发的。

陆言之心里头那个委屈,自己那三元及第也是靠着真本事考来的。

一点就通,举一反三,这有何难的?

连忙继续讨好:“海棠你这是什么话,我从前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所以你不知道,其实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是最为珍贵的。”

海棠掐了块金丝桂花糕塞嘴里,味道其实还可以,就炒菜他真不行。于是也塞给了他一块,问道:“味道如何?”

“甜。”陆言之知道自己是什么手艺,这金丝桂花糕,他也敢评论一个甜。

海棠闻言,笑了笑,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觉得,也甜。”心里甜。

陆言之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心中甚是欢喜,但更多的是吃惊,没有想到让海棠活得满足幸福是这样的简单,可见以往自己着实不称职,以后得多待她好才是。

这一瞬,觉得海棠也不是什么精明的商人,就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小女人,她要的不是福贵荣华,而只是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心下没由来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将她搂在怀里,覆上她殷红的唇,想要说的千言万语就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告白。

只想就这样一直拥着她,两人融合在一处,再也不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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