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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的如水一般,整个病房内几乎落针可闻。

今天是谢延昏睡的第四天,他每多睡一天,大家心里的担心就多一分。

他一天不醒,工作室的担子也相应成倍增加,赵文松愁的已经快秃顶了。谢延如果一直不醒过来,他要怎么才能让工作室的损失减少到最小,这两天为了这些事忙的团团转。

白天忙的没时间来,只有深夜才有空过来看一眼,问问傅清瑶谢延的情况怎么样了,每天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不进去吗?”傅清瑶轻声问他。

赵文松摇头,叹气道:“不了。”与其看了心里烦躁不如不看。

这几天赵文松的憔悴肉眼可见,但大家都一样,没比他好到哪去。

赵文松走后,傅清瑶轻轻的关上病房门。

病房内只留了一盏不怎么明亮的灯光,照在冰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压抑。

单人病床上,谢延的姿势仰面朝上,静静的平躺着,沈天乐蜷缩着身体挨着他睡,但又不敢靠太近,怕压到谢延,缩在床沿边小小的一团。

傅清瑶将房间内的空调温度稍稍调高了一点,走上前抬起手轻轻拉着被角。

她刚准备将被子准备往上拉一点,就看见昏睡了四天的人平静的睁开眼。

黑色的瞳孔眼底清明一片,丝毫没有昏睡醒来时的迷茫和困惑,就像只是闭上眼假寐了片刻的人轻轻撩起眼皮。

傅清瑶手一抖,险些尖叫出声。

谢延目光淡淡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她别说话。

傅清瑶还是没忍住,压抑着心底的激动,抖着声音道:“谢、谢哥,你醒了?”倒也压低了嗓音。

谢延看着身旁睡着的人,心底蓦地疼了一下,他面上不显,动作很轻的起身。

他问傅清瑶:“我睡了多久?”

“四天。”傅清瑶拳头攥的紧紧的:“我,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谢延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比谁都清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去休息吧。”

傅清瑶没走,她怕谢延醒来只是暂时的,明天又会昏睡过去。

谢延道:“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今天太晚也别告诉别人,明天再说。”

傅清瑶僵硬的点头,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病房,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要把这事告诉赵文松,可一告诉大家,肯定都急着往医院赶,今晚病房里就别想安静了。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谢哥大概是不想让人吵到沈天乐睡觉。

........

病房内,谢延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沈天乐,心疼的都快要窒息过去。

上辈子,他就是这样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蜷缩着枯瘦的身体,一声声的喊他的名字,最后到死两人都没能见上一面。

他最脆弱不堪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抱一抱他。

他没能做到。

谢延的手有些颤抖,克制着力道将睡的不安稳的少年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少年紧皱的眉头。

瘦了。

才几天时间就瘦了很多,原本就不算圆润的下巴尖了也变尖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谢延几乎能想象到,他是哭着睡着的。

对不起。

他怜惜的亲吻着少年的眼睛。

我来晚了,还把你忘了,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从上辈

子到这辈子,他答应他的事情,至今为止一件都没做到过。

沈天乐放弃拿影帝后,带着他环游世界。

飞机上,少年狡黠的笑着说:“我们‘两个人’只买一张票,赚大了!”

直到沈天乐二十七岁那年,沈逸帆结婚他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两年。

沈逸帆三十四岁结婚,隔年沈家多了一对龙凤胎,小男孩性格像沈天乐,从小动不动就爱哭鼻子,性格和姐姐比起来相对弱一点,但是和沈天乐却非常要好。

沈母道:“乐乐这么喜欢小孩自己结婚生一个。”

沈天乐道:“我不结婚。”

沈天乐过了三十五岁,也没结婚。

沈父沈母的年龄越来越大,对沈天乐的婚姻也催促的紧,沈天乐都以没有喜欢的人为由拒绝了。

那些年追过沈天乐的男男女女很多,当年一起拍过戏的纪烨也曾向他表白过,沈天乐拒绝了。

在无数个夜里,沈天乐都会问:“言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回:“不知道。”

沈天乐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半晌,他问:“什么感觉?”

沈天乐说:“就是想和他结婚,一辈子都在一起!”

四十岁那年,他订做了一对戒指,旅游去了荷兰,在荷兰一座教堂里,他让牧师帮他举行婚礼。

牧师问他伴侣在哪,沈天乐摸着胸口道:“在我心里!”

牧师用一种丧偶的眼神看着他,表情充满了同情与怜爱,郑重的帮他念出结婚致辞并祝福他。

他将两个戒指一个戴在左手上,一个戴在右手上,开开心心道:“我结婚啦。”

他死的那年七十六岁,重病之后一病不起,沈父沈母早已离世,沈逸帆的儿子沈星瀚每天在医院陪他。

沈星瀚坐在病床前好奇的问:“小叔叔,你每天都在和谁说话?”他经常看见沈天乐对着空气说话,就好像有人和他对话一样,看着叫人毛骨悚然。

沈天乐道:“不告诉你。”

沈天乐心里有个人,瞒着所有人一辈子都没说,连喜欢的那个人也没告诉,直到他预感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的时候。

他总会问:“言言,我是不是特别自私?”自私的把他留了下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没有。”

“言言,我死了之后你会去哪里?”

“不知道。”

他忍着心痛偷偷的哭:“那你不要交新的朋友好不好,我……我怕你交了新的朋友你就把我忘了。”他又觉得他自私了,他都死了,还不让言言交新的朋友,言言一个人多孤单,他怎么那么坏呢。

沈天乐改口道:“你就骗骗我,其实你交新朋友也没关系,反正我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我从不骗人。”

这么多年,他只有不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骗人的时候。

沈天乐嘴唇动了动,言言不骗人,他想问,你........有没有........

最后,他又问了已经问过的无数遍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良久,他回答:“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结婚。”

“那你,想和谁在一起呀?”

........

深夜,他蜷缩在床上,迷迷糊

糊在心里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言言。”

“在。”

“言言。”

“......我在。”

“言言,我好冷。”

“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

“言言。”

“在。”

“我好冷啊,你能不能抱抱我?”他蜷缩着身体,隐约有些神智不清,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

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血红色的光茫紧紧包裹着他的心脏。

枯瘦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沈天乐小声说:“我好像不冷了。”

“言言。”

“在。”

“认识你真好。”他慢吞吞的说:“可惜我是个坏人,你以后还是不要记得我了。”

“你不是。”世上再也没有像他这样干净纯真的人。

他的呼吸越来越慢,说话也越来越慢:“我是........坏人,所以.........我........”一辈子都不敢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预感到了,沈天乐已经坚持不住了。这一刻,他心里无比平静:“乐乐。”

“……啊?”半天他才等来他迷茫的回应。

“喜欢一个人是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沈天乐慢慢的说出两个字:“是呀。”

“别怕。”他说:“我永远陪着你。”

沈天乐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落下,眼睛再也没睁开。

******

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游荡了好久,最终意识到,那个人死了。

从年幼到年迈,他陪他走过了将近七十年的时光。

八岁那年,他懵懂的说想要当明星,他说帮他拿影帝。一生过去,他最后都没敢去拿那个奖。

他想,做系统怎么能食言呢,说好帮他拿影帝,结果七十年连一个奖都没拿到,系统当的也太失败了。

以后在系统界还怎么混?会被其他系统取笑。

七十年别人当世界首富都退休了,他让人影帝都没拿到,太失败了。

不管怎么说,面子还是要找回来。

他决定回去找他。

为了防止被时空隧道的能量粉碎,他重新分离出一个附属系统,将一部分记忆锁在钥匙里,如果他消失了,还有附属系统在,等钥匙重新蓄满能量的那天就能醒来。

时空隧道没有那么容易穿过,他几乎碎的只剩下渣,而且时间点也错了,比沈天乐降生早好几年。

附属系统醒来也需要能量,钥匙里储存的根本不够两个系统共用,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苏醒比预计晚了二十多年。

谢延手里拿着他曾送给沈天乐的‘玉佩’,这是他刚在床上摸到的,应该是沈天乐放的,因为他对沈天乐说过,这是块‘护身符’,沈天乐大概是希望他能尽快醒来,所以把它放在床边。

现在这块‘护身符’已经完全没了作用,里面的能量和记忆全部回到了他身上,附属系统也通过自毁程序让他醒了过来。

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他终于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并且还能完完整整的拥有这个少年。

谢延轻轻抚平少年紧皱的眉头,低声道:“对不起。”他想起来的太晚,让少年受了很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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