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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这个称呼确实令人上瘾。
我喊过一次,就不太乐意改口。
反正他应该也习惯别人这么喊他了,无所谓多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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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餐桌旁坐下,问他:“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许知年正在吃一块面包,嘴巴鼓鼓的,咀嚼了两下,咽下去,才回答我。
“早上有课,回来的时候没带课本,今天要先去寝室拿书,所以就起得早了点,正好赶上王嫂做的早饭。”
我点了点头,说:“这样啊,既然赶时间,等会儿让杨叔送你去学校。”
许知年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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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嫂之前好不容易才把许知年养胖了一点,谁知他去学校后又瘦了回来,心疼得不行。
每次他回家,王嫂都变着法的让他多吃点。
这会儿嫌他吃得太少,还想让他打包带到学校里去。
许知年苦着脸,说:“我真的吃不下了。”
然后逃似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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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叔把车停在门口,许知年上车后,车没急着开。
我两三口解决掉自己的早饭,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许知年转过头来看我:“姜先生也一起去吗?”
“嗯。”我说,“先送你去学校,再送我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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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了校门口,许知年正要下车时,我喊住了他。
他转过头,有些疑惑地问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问他:“下午有课吗?”
许知年说:“有。”
我又问:“几点下课?”
许知年翻出课程表看了看,说:“三点半吧。”
我点了点头,说:“那三点半的时候,杨叔会在这里接你。”
许知年愣了一下,然后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你不是说学校的伙食太差了吗,以后晚饭就回家吃。”
看着许知年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我轻咳了一声,画蛇添足地补充道:“省得王嫂每天都念叨你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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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年几乎是跳着下车的。
我看了一会儿他蹦蹦跳跳的背影,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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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为了弥补我前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接下来一星期我的行程并不多。
晚上有些拒绝不了的应酬,不过也只是吃个饭就散,不会折腾到凌晨。
喝酒是避免不了的,就算有孙助理帮着挡,我还是被灌了几杯。
从酒店出来后,被冷风一吹,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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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喜欢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但我不是。
酒慰藉不了我,反而会让我的情绪失控。
而这种控制不了自己行为的感觉令我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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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几分钟,杨叔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
我皱着眉上了车,在后座坐好之后,才发现旁边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是许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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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年不用香水,身上没有其他的味道,闻起来干净又舒服。
我闭目养了会儿神,头疼稍稍好了点。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许知年还没回答,杨叔就笑着抢答说:“刚才孙助理打电话来,说您可能有点醉,让我来接您。年年听到后有些不放心,就让他跟着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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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大乐意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见到许知年。
我怕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
这种时候,我情愿一个人待着,慢慢消化自己的情绪。
许知年也许感受到了我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说话也小心翼翼多了。
他说:“我还带了醒酒茶来,姜先生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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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地说:“给我吧。”
醒酒茶被他装在了保温杯里,喝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之后,胃暖和了很多,意识也更加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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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离我家有一段距离。
等到家的时候,我的酒差不多已经醒了。
我下了车时,许知年似乎还想过来扶我,被我躲开了。
他有一点失落,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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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许知年喊了我一声:“姜先生。”
我转过头去看他。
路灯冷冷地照过来,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许知年踩在上面,整个人都缩在我的影子里。
就好像我彻底占有了他,把他融进了我的骨血。
这种感觉令我的大脑感到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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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放轻了声音,问他:“怎么了?”
许知年说:“姜先生,那首曲子我已经学会了,你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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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听?
【今日恋爱温度: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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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是我爸住的地方,坐落在城郊的别墅群里。
别墅建成至今不过二十几年,说是老宅,却没什么老旧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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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我爸喜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端着个长辈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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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出老宅时,爷爷怕我和我爸的父子情分日渐淡漠,定了每个月末让我回去吃顿饭的规矩。
不过他想错了两点。
一是我和我爸那时候早已没有什么父子情分。
二是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每月我都例行公事地去一次,我和我爸依旧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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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这每月一次的晚饭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我们要么互相当对方不存在,吃完就散绝不纠缠,要么可着心地恶心对方。
仿佛餐桌旁坐着的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而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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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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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卡着开饭的点踏进老宅的门。
不早一秒,给我爸找我聊天寒暄的机会。
也不晚一秒,让他有教训指责我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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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的饭桌上多了两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年长一个年轻。
我扫了一眼,两张陌生的脸,没见过。
年长的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就30出头的样子,却被脸上隐约的皱纹透露了真实年龄。
年轻的和姜笙笙差不多大,也许还要更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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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女人站在餐桌旁,双手无处安放,有点不知所措。
年轻的女人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看起来很安静的样子。
我没搭理她们,找了个离我爸最远的位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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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皱眉:“没看到家里还有人吗?没大没小的,都不会叫人。”
“又结婚了?”我挑了挑眉,“我都数不过来,这是第四个还是第五个?”
我爸的脸一下子黑了。
我接着说:“不过这儿有两个人,我怕叫错了,不敢乱喊,不知道你娶的是这个大的还是那个小的。”
我爸怒了:“你瞎说什么!”
我毫不畏惧:“我可没瞎说。”
我爸指着年轻的女人,说:“你看看她才多大!比你还小!我有这么禽兽吗!”
“你的第二任妻子,就是我妈死后没多久就进门的那个女人,我记得是我大学同学吧,和我差不多大。她那时候的年龄……”我转头看向年轻的女人,“看起来和她现在一样。”
“你、你、你……”我爸气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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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气了一会儿,在旁边年长女人的劝说下消了气,闷声开始吃饭。
我有些惊讶。
我爸并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以往这时候,他都该甩袖子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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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女人姓刘,我爸让我叫她刘阿姨。
我应该庆幸他没一时头脑发昏让我喊妈,否则我要恶心得吃不下饭。
而我吃不下饭,势必也会想方设法让他也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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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女人叫刘静静,我爸说是我妹妹。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兄弟姐妹,我爸私生子数不清,他不往家里带,我就当不存在。
至于刘静静,我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姓刘,不姓姜。
多半不是我爸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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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姜笙笙住你那儿去了。”饭吃到一半,我爸突然开口问我。
他不说话,我可以当没这个人,他一开口,嘴里的饭菜顿时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我搁下筷子,点了点头:“对。”
我爸皱了皱眉:“怎么随随便便就让外人住进去。”
“她不是外人。”我说,“她是我堂妹。”
我爸说:“她父亲只不过是个私生子,谁知道他们父女在谋划什么。”
“你放心。”我说,“我没那么废物,让爷爷宁肯把公司交到一个私生子手里。”
指桑骂槐的一番话,把我爸气得脸都青了。
我假装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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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呢。”我爸又说,“他总是外人了吧。”
我皱眉:“谁?”
我爸说:“你带回家的那个男人。”
哦,许知年。
我冷下脸:“你又是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