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林菲的面,黄秀英一张老脸黑红黑红的,又不好发作,连忙叫自己儿子。
李有为终于不咳了,从认出黄花那一刹那,他心中的震惊无复已加,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黄花,也根本想不到黄花能变成今天的样子,出现在舞台上。他到了江城,黄花也到了江城,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李有为升起一股诡异的直觉,觉得黄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在这一股奇异直觉的支配下,纵然看见自己老母亲摔了个跟头李有为心里也没恼怒,但也不能不管黄秀英,等黄秀英那一声喊出来后,李有为才装模作样呵斥道:“妹,你说的啥话,妈以前管你都是为了你好!”
林菲在这儿呢,李有为也算解释清了他跟黄花的关系。
凡樱盯着李有为,冷笑:“妹,谁你妹?你没结婚前也没叫过我妹啊?也没见过一结婚就把妹夫关起来的哥啊?”
一句话就把李有为给撅回去了,而且看林菲的表情,哈哈,别怪她没说清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黄花,你怎么来这儿了?”还是黄秀英这老姜反应快,抓住了重点,关键是搞清楚黄花怎么在这儿,她在这儿是干什么的。
黄秀英满含期望地看着凡樱,希望她快快吐露一个结果,哪知道凡樱下巴一抬:“要你管,干你屁事!”
黄秀英差点气晕过去。
李有为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但他毫无办法,这里不是李家村。
林菲上前一步,她虽然对丈夫跟这个黄花暧昧不清的关系不满,但黄秀英和李有为也代表着她的脸面,而且林宏远在这里是一摆手,岂容一个小小的文艺兵放肆?
“你是哪个团的?领导是谁?归林舒管吗?”林菲一连三个问题,气势逼人。
凡樱默不作声。
林菲以为她害怕了,不由得意,脸上浮现一缕笑意,正要再问。一道高大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凡樱旁边。
“你是谁?部队上的人吗?哪个连哪个班的?有什么资格审讯人民的战士?”
凡樱:……第一次发现李柏寒很有幽默细胞。
“李柏寒,你怎么在这?”李有为眼瞪的像牛眼,错愕完全来自美梦的破碎,他以为黄花是为了他,压根不是。自作多情让他倍感羞耻。
“关你屁事!”李柏寒学着凡樱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凡樱:……皮。
对付李柏寒,李有为可不会那么客气,他一把抓住李柏寒的领口,刚要动手,突然发现后面站着一圈男人,个个沉默而瘆人地望着他。
那些都是煤矿厂的工人。就算在这个时候,高危工作也不见得人人愿干。看这些人的架势,凡樱笃定李柏寒瞒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李有为聪明地选择了放弃李柏寒。其实以他比李柏寒低了一头的身高抓着李柏寒的衣领,根本没能撼动李柏寒半分,那模样还挺滑稽的。
李柏寒略微整了一下领口,其实没什么好整的,里头穿的棉袄,凡樱针线功夫很好,针脚又细又密,领口很平整,几乎没被抓出褶子,不过是个习惯性的动作。然后,他就牵着凡樱的手走了。
但这对李有为是个意外的打击,因为他突然想到,他再也不可能穿上黄花做的衣裳了,而他的妻子,林菲,只有他伺候她的份儿,她不会也压根不可能给自己做衣裳。
……
演出还没结束,再说凡樱也不能随便离开,所以先给李柏寒攒着。
虽然攒着了,可到底也没落实到李柏寒身上,过了几天,他把凡樱拉到他在江城租的房子里,就一间房,很简陋,但墙面刷的白白亮亮,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床单、被褥,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看得出很用心布置过。
所以,照旧是竖着进去……进去就没能出来。
“你真行……”骨头的酥麻劲还没过去,凡樱裹在被子里,只留一段漆黑发亮的头发在外面,和白雪的被头相映,看得李柏寒喉头一紧,转过身倒茶,省得控制不住自己。
呵,上了床凶残的要死,荤话也不少,完了就不理她了?
凡樱不忿:“喂,你不要命了!”做那种工作,亏他想得出来,埋进去她就成寡妇,正好不用操心以后的事。
李柏寒端了水过来:“黄秀英不是没走吗?等她走了我就不干了。”
凡樱无言以对,说到底人家是为她考虑。
“过来。”她从被子下面伸出一只脚,雪白的小脚顺着李柏寒的裤子往上,凡樱要喝水,他匆忙套了一条裤子就下去了,里面并未穿什么。凡樱得意地看着帐篷越来越大,“哗啦”一声,水洒了一地,李柏寒狼一样跃上床。
……
大概因为李柏寒,凡樱没那么着急了,她静观其变。
许是心静,以前没注意的细节慢慢浮上水面,从林菲小心的呵护着腹部以及日渐丰腴的身子,凡樱发现,林菲怀孕了。
前
脚她刚得出这个结论,后脚林舒就来了。
林舒觉得她不该来找凡樱的,无论从年龄还是阅历,她都不该期望凡樱给她什么行之有效的建议,但她又实在无处倾诉。那些事,那些话,似是而非,若是较真好了,好像她太过小气,然而想忽略,又如鲠在喉。林舒最终还是来了,她想起来凡樱以前说过让她小心黄秀英的话,也许凡樱知道什么。
“你是说现在什么事都是你做,林菲婆婆不管。”凡樱问。
这就是林舒犯难的地方,林菲和李有为现在住在林宏远那儿,等于她跟林宏远结婚后一天独处时光也没享受过就沦为了林菲这个孕妇的老妈子。林菲是林宏远的独生女儿,林宏远对即将到来的外孙又充满希望,她不可能也不能把林菲赶出去。其实,她连半点不悦也不能显露出来。
从知道林菲怀孕,凡樱就明白黄秀英为什么要回老家了。但黄秀英没走,不过林舒和林宏远都不知道。
那么林舒的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听到凡樱的话,林舒紧皱了许多天的眉头伸展开来,但眼睛里露出疑惑。
“你还记得以前我提醒你小心黄秀英吗?”到了这个时候,凡樱沉稳地走棋。
等林舒听完黄花和黄秀英的恩怨,林舒脸上半响没有表情,被震住了。说起来,林舒这个年龄的人都没少吃苦,什么恶心人的事都见过,吃绝户这种事也听说过,但当它发生在自己眼前,自己身上时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还真是难以形容。
“她大概又盯上了你,原来林菲是不同意林宏远娶你的。”凡樱道。
“怪不得,她让林菲来求我,给她和李有为安排工作,林菲还想住我家去。”林舒想到林菲提出他们全家住到她父母留下的房子里,幸亏林宏远给她挡回去了,但当时林菲难看的表情,她还记得很清楚。
因为她有房有工作,还能帮他们解决工作,所以他们暂时做了妥协。
但林菲不是林宏远的女儿吗?林宏远就这么一个孩子,林菲不知道吗?
“她要知道还会提那些要求吗?再说,她肚里怀的是老李家的种,怎么算,到最后这一切都是老李家的。”
林舒遍体生寒,她现在已经嫁给林宏远了,就算她捏着她的一切,但等她百年以后,还不是落到林菲的孩子手上。
除非跟林宏远离婚。但也付出那么多了。怎么算,都像吞了一只苍蝇。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凡樱道。现在,林菲已经唤醒了林宏远沉睡的亲情,想破解这个局面只剩下一个方法,那就是林舒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老来子和外孙,只要不是老年痴呆,应该能做出选择。
林舒没有立即做出决定,但凡樱从她走时不稳的脚步看出,她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只是碍于许多现实的因素,比如年龄。
女人四十不是不能生孩子,只是风险太大,不过在她这里,不是什么问题。
好事也不能一蹴而就,得给林舒思考的时间,让她明白她不是害她,也会觉得一切都来之不易,倍加珍惜。
其实这一切对于林舒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上辈子林菲没有嫁给李有为,和林宏远和和睦睦,根本没有遭这份儿罪。不过为了攻略黄秀英这个任务,凡樱也算变相帮助林舒了。
果然没过几天,林舒就又来找凡樱了。
现在林菲和李有为不但影响到她的生活,还影响到了她和林宏远之间的感情。今天早上,仅仅因为她准备的早饭不合林菲的口味,林宏远就冲她发了脾气。
“林队,其实您这个年龄真不算大。我知道一个方子,你吃吃试试。要是您不信,先拿着方子找大夫看看。”
现在凡樱就是林舒的救命稻草,林舒哪会说不相信。凡樱就在李柏寒的住处给林舒熬药,这事还是要背着林宏远。
林舒一脸忧郁,她嫁给林宏远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她跟林宏远会有今天。无论什么地位的男人,一旦退去头顶的光环,过起日子来,也就那么回事。但她不能放弃自己的正当权益、财产,最重要的事,她不能任人摆布。
林舒也见了几次李柏寒,她对李柏寒的印象也十分好,虽然话不多,但视线总是粘在凡樱身上,不难猜出对凡樱百般呵护,倒有些不能理解凡樱了。
凡樱:“虽然我现在过的好,可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伤害过我。”
是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林舒安下心来,一面调整身体,一面等待适合的时机。
凡樱的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林舒吃了两次,当月例假就没来,她还以为是自己月经不调,等到次月,她又一次被四个月还闹孕吐的林菲气的眼晕时,突然一阵恶心,急忙跑进卫生间,吐着吐着反应过来。林舒也机敏了,吐完先没声张,直接去找了凡樱。凡樱明明确认她就是怀孕了,却仍是陪林舒舍近求远去了江城医院,结果确定无疑。从医院出来时,林舒一扫沉郁,几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这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