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月一大早刚醒来,接到的第一个电话不是秘书的工作汇报，也不是烦人的傻逼甲方，而是顾时颜的。
“喂,时颜崽崽,找姐姐干什么呀？”随月心情甚好地窝在了一张豆袋椅里，揉了揉凑过来蹭她的奇克，又和Charles——自己的合法丈夫交换了一个早安吻。
顾时颜听到崽崽二字,看了一眼床上的团子。
那是一个约摸四岁大的男孩子，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皮肤细腻冷白,五官还没长开,但鼻子眼睛睫毛嘴唇已经有模有样了，不用想都知道以后肯定是个用脸杀人的大帅哥。
何况这张小脸和昨晚看的照片里的孩子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家里除了两只猫和顾时颜自己便再也没有人影，随郁的手机又留在了床头。
虽然心里万分震惊,但顾时颜除了“这只团子就是他家随老师”之外,怎么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姐。”顾时颜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怎么带小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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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月赶到别墅的时候，顾时颜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和撑着枕头坐起来的随小郁大眼瞪小眼。
顾时颜听见开门声木然地回过头,张了张嘴。
“姐姐。”
顾时颜和随月均是一愣，因为刚刚的那声姐姐，是床上的小糯米团子喊的。
“你还记得我？”随月上前两步坐到床边，伸手要去抱娃,却被随小郁嫌弃地掩着鼻子推开了点。
随月激动地看向顾时颜：“对,就是他那臭小子,他小时候嫌弃我偷喷咱妈香水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随小郁揉了揉被香水味刺激的有些发痒的鼻子,狐疑地看着随月：“你……你真是我姐姐？”
“你不记得了？”随月一愣，刚刚听他喊那么直接，还以为随郁没失忆呢。
随小郁颇为深沉地摇了摇头，吐出一句和他年龄不符的话：“似乎记得，又似乎不记得。”
随月一拍手掌，更加笃定地和顾时颜道：“行了，这臭屁娃娃绝对是随郁实锤了。”
随小郁这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顾时颜身上，充满稚气的眼神微凝。
毕竟现在的随郁只有五岁，顾时颜自然不可能丢着他不管。
顾时颜跪坐在床边，和床榻上小小一只的随小郁对视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面前稚气的孩童开口道：
“我喜欢你。”
顾时颜愣了一会，双眼一热，抬起一只手捂着心口。
不是吧不是吧，五岁的随郁都能这么秒杀他的吗！
当然，顾时颜也知道，随小郁说的喜欢和平时他的随老师说的那种喜欢完全不一样，不是那种夫夫之爱的喜欢，而是小朋友看到漂亮大哥哥大姐姐的那种纯粹的喜欢。
但是这么清爽隽秀的一只糯米团子，表情淡定地吐出一句我喜欢你，还是把顾时颜撩到了。
“你还记得我吗？”顾时颜温声道。
随小郁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总体来说，不记得了。”
“不过……我总觉得我们很熟悉。”随小郁伸手摸了摸顾时颜的脑袋，“你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随老师的手掌很大，带着常年拍戏留下的薄茧。而随小郁的手掌也是漂亮的，不过还带着一点孩子的肉乎。
顾时颜轻笑，捏了捏他的腮帮子，打趣：“哪有小孩子摸大人脑袋的，你也太老成了吧。”
随小郁收回手，静默无言地看着他。
顾时颜端详了一会儿，道：“我呢，是你很重要的人。”
“家人？”随小郁一歪头。
顾时颜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对，家人。”
“嗯。”随小郁点了点头，朝顾时颜伸出两只手，用稚嫩的孩童音道，“抱我去刷牙吧。”
平时都是随老师照顾自己，终于轮到自己照顾他了。
顾时颜轻笑一声，将随小郁抱进怀里，朝浴室走去，边走边问。
“一会儿早饭想吃什么呀？”
“煎饼果子和豆浆。”
“好，我们就吃煎饼果子和豆浆。”
“唔，还要两个烧麦。”
“要不要蒸个鸡蛋羹？”
“那要放银鱼丝。”
“好~”
随月看着往外走完全无视自己的一大一小，叹了口气。
刚刚顾时颜在电话里还焦急的要命，怕自己带不好突然变娃的随郁。
结果现在！
呵，男人！
“哦对了，姐。”顾时颜回过头，“今晚的年夜饭我们去哪儿吃呀？”
“呃……”随月看了一眼自己的团子弟弟，“本来是随郁定的餐厅，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顾时颜拿起随郁的手机，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
“月光酒店。”翻看了一会儿，顾时颜道。
随月眯着眼瞧他，啧啧两声：“查手机很方便嘛，管的挺严喔。”
“哪有。”顾时颜抿唇一笑，“我说不用了，哥非得把我的指纹录进去。”
随月被秀的牙都酸了，这两家伙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顾时颜笑了笑，看了一眼随郁给自己的备注后，放下了手机。
宝[猫猫头emoji]
又换了呀。
刚刚顾时颜就已经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他买童装来了，此时刷完牙刚好送到家里，顾时颜便给打算随小郁换上。
一直拿着件随郁的衬衫当长衫穿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自己换小裤裤？”顾时颜将儿童内裤放到随小郁手里，笑问。
他刚刚就发现了，小时候的随郁性格要比长大了的随老师内敛些，表情也没那么温柔丰富。
随小郁看了一眼掌心的橘猫内裤，又抬眼看顾时颜，语调平淡，“那你转过去。”
“好。”顾时颜忍笑回身，这么小就知道害羞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多久，随小郁稚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好了。”
顾时颜回头看去，就见换了一身衣服的随小郁颇为精神的站在那里，雪白的小衬衫加上卡其色的吊带裤，衬得他更加贵气，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演的民国富家小少爷。
“还有这个，我帮你戴？”顾时颜拿起床上的黑色小领结晃了晃。
随小郁欣然点头。
替随小郁打好了领结，顾时颜抚平了他肩上衣料的皱褶，拿过手机打开前置镜头。
“留张纪念好不好呀？”
随小郁看了他一会儿，继续面无表情：“你喜欢，就留。”
顾时颜一捂心口。
这种东西都在血脉里的吗。
前置镜头里，顾时颜露出笑意，一旁的随小郁还是木头脸。
顾时颜撞了撞他肩膀，“笑一个嘛。”
随小郁瞄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要照就照。
顾时颜鼓了鼓嘴，心说果真如随月所说啊，随老师小时候真的很臭屁诶！
无奈，他只能就这么照了。
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刚刚还处变不惊的随小郁突然眼神一飘，视线落在了顾时颜脸上，一边嘴角不动声色地微微挑起。
画面上的两人相互倚着脑袋，各自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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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光酒店。
现在早已不似以往那般，每当逢年过节便把七大姑八大姨只要扯得上关系的人全聚在一起吃大锅饭了，更多的人选择在酒店里优哉游哉地吃一餐年夜饭。
既不用忙得一身油烟味，又安静不吵闹，何乐而不为呢。
月光酒店的餐厅里挂满了红灯笼，假鞭炮和辣椒串，红红火火好不热闹，餐厅正中的红布戏台上，涂了满脸油彩的匠人正弄着杂耍，还有的则穿着阔口长袍四处变戏法
，引得一群扎揪揪穿红衣的小娃娃追着他满地跑。
二楼的雅座则用古朴的红木屏风隔开，雅座旁的围栏饶成一个圈，中间可以直接看到楼下。
“月色酒店花样还挺多。”顾时颜笑着看楼下，边往随小郁嘴里塞了个四喜丸子。
随小郁腮帮子鼓鼓，看了眼顾时颜，又看了眼楼下四处乱蹦的小屁孩。
小小的眉头拧起来。
“唉哟，啧啧。”随月这个当姐姐的一眼就看出来随小郁的心思了。
这醋性大的。
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这本能的占有欲还在啊。
顾时颜闻声回头。
随月给他使眼色，做口型道：吃醋啦！
顾时颜一愣，转头就见随小郁眉间拧了个小疙瘩，失笑。
“你最可爱啦，他们都不如你可爱！”顾时颜捏了捏随小郁的腮帮子。
小糯米团子瞧了他一眼，倒是没躲开，表情淡定地舀了个虾饺塞嘴里。
他一边吃着，一边转头看楼下，踩着锃亮小黑皮鞋的双腿挂在椅子边缘轻轻晃动，出卖了他的情绪，明显是被哄好了。
顾时颜坐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下了楼。
“等我一会儿。”
人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随小郁和随月对视了一眼。
早熟的糯米团子：“你说他像孩子还是我像孩子。”
随月嫌弃脸，转而又道：“不是你自己惯的吗，还好意思说。”
随小郁敛着眸子思考了一会儿。
自己惯过吗？
那便惯过吧，反正他总感觉自己和顾时颜经历过很多事情，虽然记不起来了。
影帝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喧闹，月色酒店消费不低，在场的人非富即贵，不少业内同行都笑着和他打招呼敬酒，还八卦地问怎么没见随郁。
顾时颜笑着看了眼楼上，众人立刻心知肚明，也没好把人灌得太醉。只浅浅的小酌一番便不再纠缠了。
毕竟楼上有双眼睛看着呢，众人一边想一边抬头，琢磨：诶，怎么没见人呢？
倒是那个小孩儿没见过，眼生却又眼熟，谁家的啊。
顾时颜穿过娃群，显眼的挤到了那个把戏匠人的身边。
这人油彩涂的很重，几乎看不出五官来。
那人或许是认出他了，但顾时颜却不知道他是谁，倒也没在意。
把戏匠人笑眯眯地摊开手掌，吹了一口气。
掌心空空，什么也没有。
正当顾时颜有些迷茫，那人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突然抬到面前，指间夹着一朵玫瑰花。
顾时颜愣了一会儿，笑着接过，带着醉音道了声：“谢谢啦。”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顾时颜不解。
把戏匠人涂满了油彩的脸上带着笑，指了指顾时颜手里的玫瑰，又指了指自己的掌心。
有来有往。
顾时颜了然一笑，翻了翻口袋，抽出一张纸币，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指尖翻飞，折了一只小跳蛙。
“这是回礼，新年快乐！”
把戏匠人眼神微动，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他一下。
二楼，随小郁深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来。
他就见顾时颜不知道和那把戏匠人说了些什么又拿了些什么，而后便兴冲冲地折返上了二楼，朝自己这边跑来。
把戏匠人目送顾时颜远去。
四周的小孩子们都吵着闹着让他再变一个戏法。
把戏匠人的心情明显比刚刚更好，他看着闹腾的小孩儿们，抬起手。
宽袍大袖一挥，洒落漫天彩糖。
换衣间，一群人正卸着脸上的油彩，各式各样京剧的戏服和道具摆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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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回来啦顾哥。”
推门而入的顾雨川应了一声，开始卸妆。
“影帝先生陪我们来这酒店耍杂耍，真是屈才了。”有人玩笑道。
“反正过年也一个人在家，来这里热闹些也好。”顾雨川笑笑。
那人又道：“顾哥怎么不找个伴儿呢，你好歹也拿了个百花奖影帝了，不需要受爱豆恋爱等于失业的限制了。”
顾雨川但笑不答。
正在这时，在场好几人的手机同时震了一下。
有个清亮的女声道：“哎呀，又是顾老师的拜年短信呀。”
“时颜老师每年都发短信，真的好好啊。”
“一点架子都没有，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他们这些无名艺人，有人记住就不错了，顾时颜每年都给他们发短信，虽然只是群发，但这是别的人万万不会做的。
顾雨川沉默，看着自己手机漆黑的屏幕。
正在这时，手机亮了。
[雨川新年快乐！今年也要快乐顺利哟，还有，替我和雪樱问好呀，我给她寄了猫罐头，驰影和小奶球也超喜欢的！]
不是群发。
还记得他的猫。
当然，顾雨川内心清楚，自己有的，萧予寒、骆狰、源轻承也不会少，也没有谁会多。
又坐了一会儿，顾雨川拿出口袋里小心翼翼放着的纸币跳蛙，放在面前的梳妆台上，纤瘦指尖按着蛙屁股。
小跳蛙蹦了一下。
笑意在眼底漾开，顾雨川敛着眸。
至少，自己还是多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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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顾时颜一身懒倦，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手肘突然抵上一片结实的胸膛。
“醒了？”
耳边不是娃娃音，是性感低沉的成年男子的声线。
“哥！”
随郁将人抱了个满怀，下巴抵在顾时颜的头顶上，叹气。
去年居然没有直接做到今年。
年节传统都废了可怎么好。
“哥你什么时候变回来的？”顾时颜问。
随郁想了想，道：“两个小时前吧。”
“那不是醒了很久？”顾时颜一惊。
随郁淡笑挑眉。
“那快补觉。”顾时颜按着随郁的肩膀道。
随郁一个翻身将人压住，低笑：“先补交，再补觉。”
“交什么。”顾时颜紧张。
随郁和他咬耳朵，声线暧昧：“公粮啊……”
将人彻底拆吃入腹前，随郁瞄了眼床头柜上，顾时颜昨晚送给他的木制小玩具。
想起昨晚那个把戏匠人的脸，随郁拿起玩具随手丢到远处的沙发上，不悦地眯眼。
其他男人送的东西，怎么能放到床头。
被帐翻腾，床栏摇曳，夹杂呢喃低语，浅浅啜泣。
吃饱喝足后，随郁抱着顾时颜下楼吃早饭，没过多久响起敲门声。
顾时颜开了门，收到了99朵玫瑰。
“昨晚那朵丢掉。”随郁走到他身后霸道地道。
顾时颜瞥他一眼：“干嘛了？”
“没什么，丢掉。”送玩具就算了，玫瑰花决不能忍。
“随老师你别太小孩子了。”
“就是昨天太小孩子，才让人乘虚而入！”
“什么啊……”
“丢掉！”
“……”
“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