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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唐槿圆来说,她现在的情况是——

答应一时爽。

解释火葬场。

寝室群里梁佳佳最先问她去哪儿了,她没多想,回了一句“和商晋出去了”。

然后,群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梁佳佳回了一句“和商晋出去了哦~”

然后下面江筝跟了一句“和商晋出去了哦~”

后来这三个人就用这一句话刷了屏,估计是在不停地点着“1”“1”。

满屏幕同样的消息滚动了很久才行,然后这三个人完全不顾她的存在,开始聊起了她晚上会不会回来。

很快她们讨论出了结果,新的一句话刷了屏。

“小汤圆要和她家大神过夜啦~”

暧昧调侃的语气终于让慢半拍的唐槿圆反应过来,她答应了商晋跟着他一块儿出来,是一件多耐人寻味的事情。

想通的这点唐槿圆有些晃神,这晃神里又掺杂了点儿紧张,给脸颊上捎上了薄薄的红绯。

一旦开始想入非非,后半程路简直坐立难安。

车停了。

唐槿圆抬眼看四周,和记忆里上次来过的地方有点儿出入:“这儿是哪?”

“上次的房子到期,退了租,换了个地方。”毕竟答应了她哥不带她去那个地方,换了方便些。商晋下车,拉开她那边的车门,看她怔怔忪忪的,带了点刚睡醒的模样,脸色里添了诧异,“刚刚……你睡着了?”

他时不时会分一道目光去看她,明明没留意到她有睡过去。

唐槿圆抱着自己的书包,脸偷偷往下埋,颊边的薄薄绯色被书包藏住一角。

她不好意思说,是舍友的话让她想多了。

下了车,走出去两步,她忽然收住脚步,开口时语气迟缓:“商晋。”

她手里的书包此时已经到了商晋的手里,被他拎在身侧,轻轻巧巧的,像是拎了个没什么重量的东西,倒是手指线条能看出用力,再小的东西是她的也会被好好放在心上。

商晋低眸看她,树影和日光混在一起,像是织成了一张纱拢在了她的脸上,她低着头,眼里的情绪叫人看不分明。

他问:“怎么了?”

唐槿圆声音很轻,咬字几乎要不清楚:“……附近,有药店吗?”

商晋低沉的嗓音紧接着响起:“药店?”

唐槿圆的表情变幻,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要去买……去买“小雨伞”吧。

万一是她想多了呢?

额头上忽然一凉,商晋拨开了刘海儿,把手指搭在了她的额头上:“生病了吗?刚才就看你没精神。”

“没没没。”唐槿圆赶紧否认,说话的时候嘴甚至有点儿瓢,“不对不对,对是的是的是的。”

人一着急,有时是会变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有时就会变得语序混乱又焦灼。

短短几秒钟,唐槿圆把两种状态都经历了。

她下车前坐在副驾驶上一副惶然的模样,下车后又一会儿嗫嚅着说不出话又一会儿语序混乱,商晋想,秋冬交际正在换季,她可能真的病了。

唐槿圆则是从商晋的话里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下坡路,努力冷静下来,扯谎:“我头有点痛,想去药店看看。”

商晋点头,她这个状态确实不让人放心,他挪脚,先换了方向:“走吧。”

唐槿圆见他很自然地就要跟着一起去,拽住他:“不用不用,你告诉我药店在哪儿,我自己过去,不耽误你写论文。”

她努力撑出一个自然的笑,实际上除了她以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现在笑得有多僵硬多不自然。

商晋皱了皱眉,起了点儿疑心:“不用我跟着?”

“不用。”

唐槿圆坚持。

商晋却从兜里拿出了自己家的钥匙,递给她:“你先上楼,需要的药名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唐槿圆不肯接钥匙:“不用,不用,我跑着去跑着回来。”

她求着,目光躲闪又期待,看上去乞人怜爱。

商晋觉得她有点反常,正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唐槿圆却先溜了,还朝着他招了招手:“你等我噢,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就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溜得这么快,转眼间背影变得越来越小。

商晋眸色顿时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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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药店离这里不过五百米的距离。

唐槿圆在手机地图上搜到了,按图索骥,找到了一家店。

她满脑子都在想速去速回,走到玻璃门边的时候差点撞了上去,玻璃门近在眼前了,猛然反应过来这是道透明的玻璃门,才把手伸出去握住了门把。

手一摸到凉凉的门把儿,唐槿圆却打了个哆嗦。

有点儿怂了。

她在自家药店里见过货架上摆着卖过,但是也只是看过几眼,不知道怎么卖,轮到自己想要买的时候,却是眼前一抹黑,玻璃门内明明亮堂堂的,在她眼里顿时变得像是深渊一样了,一脚不敢踏进去。

进了店该怎么说?

直接说:自己想买……

唐槿圆单是想想都觉得这几个字烫口,还烫耳朵。

她这准备得也太不充分了。

要她去问顾迎女士,她也不敢问。

她隐约记得,家里药店货架上摆着的,品牌和规格都是有区别的。

头痛啊。

落下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唐槿圆走去了人行道的边缘,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开始搜购买“小雨伞”时的注意事项。

才点了几个链接。

小菜鸡不幸误入老司机的海洋。

她以为自己只是出来买一个和感冒药差不多的东西,却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也有一套学问。

唐槿圆看着,时不时拍拍自己的脸,呼吸有些绷紧,看了一会儿,毅然暗灭屏幕,觉得还是直接进店问店员算了。

这种连咳嗽都会被渲染成绝症的软件不值得信任!是的!她只需要大胆一点,走进去,用钱换货。

她终于朝着店门的方向挪动了自己的鞋尖,打算带走自己的小货物。

掌心却因为过度紧张而汗湿,即使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紧张和胆怯还是忽略不掉。

胳膊却在她鼓足勇气的这个档口被人拉住。

“既然要去药店,怎么一直在这儿站着?”

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唐槿圆的肌肤战栗了一下。

脸上发烫的温度一时半会儿是消减不下去了,唐槿圆别开眼,不敢直视他幽深的眼睛:“我有点热,先在这里吹吹风?”

心里却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商晋怎么跟过来了?

“觉得热?”商晋俯身,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是有点儿烫,发烧了?”

嗓音远比他平时的嗓音要低哑,藏了些刀片一样锋利的情绪在里面。

唐槿圆想解释一下自己那并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刚才在百度搜的时候,不小心跟着那些问答越想越歪,刚张开口,就自己把要说的话吞回到了肚子里去了。

不可说。

撒谎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唐槿圆低下头,愈发不敢盯着商晋已是近在咫尺的眼睛瞧,长睫垂下,覆住自己的双眸:“我……好像是的,是有点儿发烧了。”

这会儿的唐槿圆伪装自己发烧简直太容易了,她的脸和发起烧来的时候一样烫。

她说着,抬眸,却看到商晋的脸色积攒了些厉色。

“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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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唐槿圆抱着刚刚买的一袋子药,看着里面的温度计,迟疑着要不要继续撒谎下去。

索性就这么装下去好了,晚上就不会有事发生。她就可以给自己找到时间,做好充分的准备。

她看着走在自己身

边的商晋,他的右手牢牢抓着她的左手,生怕她再次跑掉。

他刚刚警告她以后不要乱跑,生了病的时候,尤其不要。

跑一次逮一次。

跑两次打断腿。

说的怪吓人的。唐槿圆大概是恃宠生娇了,却一点儿都不怕。

等到商晋用钥匙开了门进了屋,唐槿圆探头看了一眼。

依旧是一个冰冷而萧条的屋子,除了桌子上摆着几张凌乱的草稿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说这个屋子是没人住的屋子她也信。

“你住在这么冷清的地方,不会害怕吗?”唐槿圆走进去,回头问。

商晋的薄唇抿着,手伸向玄关的墙壁开了灯。

关上门以后,他看着她,不但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反而问起她来了:“还会不会跑了?”

他不笑的时候虽然好看,可是眉宇间锋芒太盛,姿态高冷,容颜夺目,让别人不敢接近。

唐槿圆故意惹他,作势要跑,却被他拉回到怀里,在她耳边问:“还跑?”

“跑一次,逮一次。”唐槿圆拿他刚才说她的话,反过来逗他,她笑意吟吟地问,“这一次,你逮到我了,下次是不是就要打断我的腿啦?”

语气里却没一点惧怕,眼里闪烁着狡黠如孩童一样的稚气,还特别不知天高地厚,挑衅地伸了伸纤直的小腿:“怎么样?要打断吗?”

忽然,小腿上却真的多了一道不容忽视的力道,唐槿圆“啊”了一声,态度立刻就软化了下来。

本质上是个软包子,稍微一试探、一戳就漏了陷,唐槿圆声音软软的:“不行不行,饶了我,打断了等老了就没人和你一起去跳广场舞了。”

商晋的神色缓下来许多,只是握住她小腿的手指依旧用力,力道一转,直接将她打横抱到了沙发上。

抱她过来便松开了手,还把她怀里的袋子拿走,修长的手指在塑料袋中划开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槿圆对自己未来能不能跳成广场舞的两条腿一点都不上心,晃荡着小腿坐起来,继续追问断腿事宜:“不动手啦?舍不得啦?”

“打断你会疼。”商晋抬眸,看了她一眼,“等哪天我没有心了,大概就舍得了。”

“你会没有心吗?”

商晋动作一顿,大概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不会。”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骨子里藏着的那些阴鸷、偏执、暴戾的因子,可是理智却能遥遥占据上风,他不会为了独占一个人就把她的翅膀撕碎、让她难过。

假如真的会有变得没有心的那一天,他宁愿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先摧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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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槿圆看着商晋手里的药袋,小心试探着问:“你要做什么?”

她没有生病,她说了谎,这点让唐槿圆对商晋抱有一种愧疚,这是一个被她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她自以为自己的谎言□□无缝,毕竟刚才连药店里的店员看到脸红的她都猜她是不是发了高烧。`

商晋拿出了体温计,扔给她:“量量体温,我去烧开水,给你冲药。”

体温计凉,药苦,都不是什么唐槿圆喜欢的东西,她掂量了掂量,瘪了瘪嘴:“不想量。”

量了她要怎么继续圆谎。

商晋意外的好说话,从她手里拿走温度计,又拎着药袋子走开。

唐槿圆看着他的背影,像是进了厨房。

她趁这会儿,从沙发上下来,到玄关的鞋架提出那双拖鞋换上。

换好以后她看着那双拖鞋,想了想,好像还是上次那个出租屋里的那一双。

身后有响动,她回头,商晋捧着一个咖啡杯从厨房里出来。

唐槿圆看到了他脚上的拖鞋。

似乎也没变。

她隔了这么久才意识到,上次让她心里陡然一惊,误会商晋出租屋里还有别人的这双女式拖鞋,其实和男式的那双,是一对儿情侣拖鞋。

这人,谋划得真早。

商晋端着咖啡杯走进,递给唐槿圆,声线低沉

,意味不明:“喝药。”

唐槿圆低头看着这个咖啡杯,里面的药汁似乎比咖啡还要黑浓。

唐槿圆:“……”

要喝药毋宁死。

但是慌是从自己这张口里说出去的,果然是祸从口出。

她迟迟疑疑地接了过来,甚至有些结巴:“好、好。”

为了圆谎,喝就喝吧!

她正想把药灌入口中,刚喝了一小口,就苦着五官要变形,正想一鼓作气全部喝完,胳膊却被攥住,咖啡杯被抽走,而商晋的声音响起:“很苦?”

他的手掐住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神色。

“苦。”当然苦,苦的要命。

唐槿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她应该说自己是受了伤去买个创可贴,然后随便找个地方贴上就是,为什么要说自己发烧了?

商晋的目光变得幽深,看着她被药汁涂得湿润的唇瓣,道:“我想吃点苦,不知道,可不可以。”

唐槿圆这会儿才摆脱了一点被药的苦支配的痛苦,睁开眼睛,指了指被商晋放到一边的那个咖啡杯。动作里的暗示意图很明显:“你可以试试。”

她知道商晋不喜欢吃甜,可是还真没想到会有人,自找苦吃。

商晋掐着她下巴的手没松,轻轻勾了下唇,精致的喉结动了动:“那我试了。”

唐槿圆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你兑的水好少,真的好……”

苦。

嘴唇上忽然温温的。

很快就变得有些烫。

唐槿圆脑子昏昏沉沉的,忽然想起,现在的她,明明“感冒”了啊!

那他怎么能吻她?

她用了些力气想把他推开,可他现在的力道劲儿大得惊人,她那点力气只是蜉蝣撼树罢了。

而且一个合格的病弱……不该有太大的力气吧。唐槿圆伸出去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摸摸往后缩,却被他拉住,扣紧,压到墙上。

等他终于撤开,唐槿圆的嘴里那股发苦的味道尽数换成了近乎无知觉的麻,她抬起水润的眸子,强调:“我现在是个病号!”

商晋的胸膛里传出笑意,松了松她的手腕。

他没有完全松手,唐槿圆处于一种砧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杀的境地,而商晋的声音带着餍足过后的松弛:“真的是吗?”

唐槿圆本就不擅长撒谎,被追着这点问,就有点心虚:“是、啊。”

商晋笑而不语。

他在她跑开的时候就跟了上去,所以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

而她进店以后,视线停留最近的地方,他也看到了。

倒是完全没想到她会注意这个。

可是她从下车开始,就有些反常的神情举止,却全都有了解释。

他道:“其实你去药店,最想买的是什么,我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又低沉问:“对不对?”

唐槿圆现在觉得这三个字,让她自己去和药店的店员说的时候烫嘴,听别人说出来,才是真正的烫耳朵,特别小声地应了一声“嗯”,算是承认了。

商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贴着她的耳廓讲话,气息风流涌动。

唐槿圆的耳尖红得要滴血,他是怎么窃取了她心里想的东西的?

商晋含着笑意的嗓音还在她耳畔低低缠绵着:“其实……那种东西……你不用自己跑去买的。”

唐槿圆垂了垂眼。

商晋说不用买。

那她刚才紧张来、紧张去的,不仅没有意义,还显得她有点儿心急。

她明明只是想以防万一的。

唐槿圆没有生任何人的气,但是情绪却莫名低沉了下去。

却听商晋的嗓音沙哑了许多,炙热气息如同火苗,舔过她的耳廓,要把人的理智蚕食鲸吞地吞噬掉:“因为我这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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