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商老爷子送来的一箱子习题册的陪伴,唐槿圆下半个学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微信列表里多了老爷子以后,从此地狱模式开启。
每天早上六点钟,唐槿圆都会准时收到一条来自商老爷子发送的名人名言,心灵鸡汤,激励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直把唐槿圆这个大一的咸鱼,带回到了高三。
为了能秒速回复老爷子的消息,唐槿圆决定六点起床。
她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绝不修仙,早早起床,一坚持就是几个月下去,把自己活成了一整个寝室的闹钟。
白天,她还得在商老爷子时不时问一下做题进度的压力下,努力刷题。
唐槿圆觉得自己渐秃的脑门上已经隐隐出现了奋斗二字。
等到箱子里的习题册终于见了底,唐槿圆找上了带给她莫大痛苦的人……的孙子。
她给商晋看自己的手机:“商晋,自从我列表里多了爷爷,我就感觉我手机里像是多了个小精灵。”
商晋知道她这阵子被这些习题册折磨得不轻,他有提过,她可以置这些题于不顾,甚至让他来帮忙写一点都好,但是她非一根筋地要自己写。
结果和他预料的差不多。现在她整个人像是灵魂都随着高数线代去了一样,蔫蔫耷耷的,趴在桌子上。
他撩拨了下她的刘海儿:“什么精灵?”
“早上六点会报时,比我还要早知道我的作业什么情况,然后还会做计划,时不时出来关照我学习的机器精灵。”唐槿圆抬起倦惫的双眸,“商晋,爷爷不会大学四年都会这样督促我吧?”
她高三一整年都没过过这种暗无天地的日子,现在大学四年给安排上?
她转念一想,忽然同情起来了商晋:“爷爷是不是一直对你这样?”
商晋挑了挑眉:“他不管我。”
唐槿圆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可他现在在管我。”
“他觉得你还是个需要大人带路的小孩儿。”言外之意,他不是。
唐槿圆拧眉:“我成年了。”
商晋揉揉她的脑袋,但笑不语。
小孩儿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小孩儿的。
“我该怎么办啊?”一想到前路是由习题册们一同组成的无止境的黑暗,唐槿圆就有些自闭。
“不理会便是。”
“不一样的。”唐槿圆愤懑地戳了戳商晋,“我又不是你。”
商晋是商老爷子的孙子,大概出生的那一刻就在老人家的心里好感值刷到了满点。
但是显然她现在还在刷好感值的路上。
早起:好感值1。
做题:好感值1。
如此,每天循环往复,然后期待有一天,好感值能刷到满级。
唐槿圆叹了一口气:“我还是继续早起,继续做题吧。”
老爷子最开始发给她的那句六点钟心灵鸡汤是,功不唐捐。
她就继续诚诚恳恳地把好感值刷下去吧。
……
期末考试结束的要比唐槿圆的考试要早,商晋等在唐槿圆的考场外面。
他已经大二了,许多课已经不再是试卷形式结课,而是论文或者小组作业,比唐槿圆结束得早的多。
时间才过一个小时,他等的人就出来了。
商晋稳稳地抱住了扑向他的她:“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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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槿圆笑吟吟的抬眼,邀功一样:“线性代数我提前交卷啦。”
她从商晋的兜里拿回自己因为考试“寄存”的手机:“我要谢谢爷爷去。”
虽然没有原题,解题的思路大同小异。
“最好不要。”商晋淡笑,“你如果让他觉得做得对,他之后会持续给你寄更多的习题。”
唐槿圆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商晋道:“你不太需要那些练习题。”
本身唐槿圆听课就足够认真,就算没有商老爷子给她挑的那些题,课后题她也都做了,但是题海战术总是有用的,整场期末考试考下来,唐槿圆就好像是开挂一样轻松。
她想了想:“做题还是要的。”
商晋挑了挑眉:“有我在,就够了。”
唐槿圆看了他一眼,见他含着笑望向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想了想……哦,这是邀功来了。
她那些错题都是他帮忙整理的,昨晚他还给押了题。押中率高得惊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早就出来。
她忽然笑了,眼睛像是一把明澈的小月牙儿,狡黠地算计:“你说我如果帮你挂个考前辅导的宣传,是不是能赚一笔啊。”
商晋的手指屈起,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可以教,别人我不教。”
她哪种脾气他都能忍耐得了,换了别人,他没那个耐性。
唐槿圆觉得他宠她的程度有点儿过火了。
这阵子尤其是,她说要把爷爷寄来的题做完,他一开始说过不必,见她坚持,就让她每次做完以后把她做出来的答案发给他,他来校对答案。
她差不多每次都会有错的题,他直接在语音里给她一对一的讲了,讲完了就催她去睡觉。
她决定了要六点起床,他没说什么,却会在6:01发条消息检查一下她有没有起来,毕竟睡过头的话她能愧疚一整天。
话虽然少得可怜,少到很多时候他决定的事情都不说,只默默地把自己的锋刃朝向她要走的前路,为她劈开荆棘。
和这种的人在一起,太快就能生出天长地久下去的感觉。
“那你来教我一辈子?”唐槿圆趁火打劫。
商晋笑了:“求之不得。”
……
考完试宣告了唐槿圆今年第一个寒假的开始。
唐槿圆在被商晋送到机场的时候,情绪都有点儿低落。
A大的寒假一共四十六天。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嫌短。
但是和商晋在一起以后,却觉得要和他分开的四十六天,好难熬啊!
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萦绕到她下车的时候,看着去后备箱提出她行李的背影,她忍不住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指腹有点儿发紧,闷声道:“我后悔了。”
商晋绕过来,把小姑娘拢在自己怀里,眼底散着碎碎的笑意:“后悔什么?”
“后悔让我哥帮我买票了。”唐逢止分明是存了个看热闹的心,直接把机票给她定在了她考完试第二天,等到她自己登上APP看的时候,才发现就这天的机票最贵!
唐槿圆抬了抬头,这会儿少看一秒她都觉得自己吃了莫大的亏:“我能祈祷飞机延误吗?”
她自己先摇起了头:“不行不行,我要是这样祈祷,整个飞机的人的怨念估计都得加在我的身上,这不可以。”
商晋笑了,把她的身子抱起来放在了26寸的行李
箱上,推着往前走:“走了,去取票。”
他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唐槿圆觉得反常,待在行李箱上,还把将要落在地上的脚往上收了收,试图用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行李箱上,累死这个和她心意不通的人!
假如她有她哥的武力值,她都想把人给塞进行李箱里带走了。
商晋去取票的时候,她还是坐在行李箱上走,想着要分开,简直要难过的掉眼泪,商晋过来以后,她又难过又郁闷的,和他闹脾气,把头转了转,不看他。
几秒钟过去了,没有声响。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唐槿圆就开始自我反思起来了,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但是生气生到一半,就不生气了,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她特别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脑袋,想偷偷瞄一眼商晋的状态,眼前却正好凑过来他歪着脑袋看她的清俊面庞。
他笑容好看到让人根本生气不起来:“给你票。”
唐槿圆看着他的脸就没气了,把票接了过来。
居然很厚实。
手指捻了一下,不同的票错开——是两个人的票。
唐槿圆并没能很快地反应过来:“这个是?”
“我陪你回去。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商晋的手扶住行李箱的握杆,拉着她往检票口走,唐槿圆从行李上跳了下来,满眼希冀地问道,“你真的要和我一块儿回去吗?
商晋朝她挥了挥手里的票,算是回应。
唐槿圆还是有点儿难以相信:“待多久啊?”
“不会太久。”刚才唐槿圆陷入纠结的样子其实都落在了商晋的眼里,大抵是骨子里有点儿劣根性在的,喜欢的姑娘在身边居然会忍不住去逗弄,把这件事藏到了现在才说,结果现在说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虚张声势地吓吓她,“大概四十来天吧。”
“一整个假期?”顾不得检票口那儿排起了长队,唐槿圆拉住他的胳膊,“那爷爷呢?”
寒假不比暑假,寒假中间有春节,也总不能留爷爷一个人在这儿?
“我爷爷么……”商晋想了想,道,“本来是没法去苏市这么多天的,但是他说要到国外去找朋友住两个月,放羊牧马,还特意强调爷爷辈的交际,不要我陪着。”
唐槿圆踮踮脚抱住了商晋的脖子:“好喜欢爷爷啊。”
虽然口是心非,但是改不掉本质里就是个可爱的小老头啊。
……
该在大草地上放羊牧马的商老爷子,现在正坐着个小板凳儿,左手掐几根串儿,右手掐一杯果汁,和对面的人聊着天:“我要是再年轻几岁,这杯子里装得肯定是酒。”
桌子那头坐着个眉目柔和的中年男人,笑笑:“我不敢喝酒,回去如果被闻到酒味儿了,估计跪家门口都进不去。”
“老头儿我孤零零一个人,没人管,自在。”老爷子这样说着,手却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果汁杯,晃荡着,也不喝,低头时瞧上去神情萧瑟落寞。
他这模样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好受,中年男人道:“您孙子挺优秀的,我听了都羡慕。你这大老远跑到我们苏市来,他这不是不在你身边吗,要是他在……”
老爷子抬起脸来,脸上带着的分明是笑意,打断他的话:“要是他在那还得了?”
老年人到底牙口不好,吃串串不带用牙撕的,而是用筷子戳到了面前的小碗里,先用筷子分了分。
他笑:“要是他在,我现在手里拿的吃不得,瓶子里装的也喝不得。再说了我这大半年了都得早起,吃和睡的快乐一块儿都没了!可算让我等到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