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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美国加州的秋天,远山层叠连绵不断,棕黄与火红的树叶铺满了山坡,给这个季节无限的暖意。又是一个好透了的晴天,阳光慷慨得让人眯起了眼睛。

高速公路的出口,车辆一个接一个地驶出。周末的时候,大家通常都是在路上,不要浪费了大好时光。

一辆车拐下了路边,停了下来,一对男女下了车,和车上的人热情地道了别,目送着车子离去。女的忽然开口,“他们看起来很有能力又不缺钱的样子,来读书就是玩票吧。”

男的提着两塑料袋食物,和妻子一起往家走,“可能是不想工作了,出来散心,MBA嘛,只要两年而已。”

女的点点头,羡慕地说:“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都那么好,完美得没得挑。”

车子转了个弯,重新驶上公路。陆潇放慢了速度,打开窗吹着风。他穿着一件灰的T恤,牛仔裤,带着复古墨镜,圆圆的镜片带着一股痞气。

沈绵坐在一旁,刚刚的两个朋友下车,欢声笑语一下子消散了。她转头望着陆潇,沉默了一会儿,专心开车的陆潇终于感觉到这安静的异常,他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圆圆的镜片后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滑稽。

她肆无忌惮地注视还是让他有些难为情。

陆潇转回头去,一扶方向盘,车子在路上微微一晃。沈绵笑了出来,陆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伸出右手捂住她的脸,让她面向前方,故作严肃地说:“一边玩去,别影响我开车。”

“回去想吃什么?”沈绵拿着手机,低头浏览网页。

“我想吃什么你都做么?”陆潇一笑。

沈绵转头懒懒地瞪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呢。”她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意见,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自信的,过去又常常和陆母一起做饭,对陆潇的口味拿捏得很准。每次他吃完了,都说不出什么缺点。

陆潇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沈绵忽然咦了一声。陆潇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凑近了手机,仔细地看着新闻标题,似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满正钟,死了。”她看着陆潇,两人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墓园里,一场沉郁而隆重的葬礼正在举行。秋雨瑟瑟,园外停满了各种车辆,记者们也站在雨中等候着。照片里的满正钟面带微笑,西装革履,散发着企业家的自信。众人穿着黑衣,肃立在墓前,低头各自想着心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伤心,大家都不约而同在沉穆的气氛中,感到生命的脆弱和冰冷。

满心然穿着黑色的大衣,两岁的雨嘉乖巧地站在她身边,小手拉着她大衣的衣摆,呆呆地看着厚重的灰色墓碑,看着墓前堆成小山似的鲜花,她还不明白死亡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外公了。

身后的佣人为她们撑着黑伞,雨丝斜斜落下,打在伞面上,沉默中可以听到窸窣声。满正钟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很快,并没有很痛苦。满心然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湿意,这连绵的阴雨总是潮湿了一切。

她已经没有泪水,从满正钟去世到葬礼的一个星期里,满氏风雨飘摇,让她无暇悲伤。父亲建立的基业会不会易主,如今悬而未决。屹立了几十年的满氏传媒,从最初的小报社变成多元大集团,发展到今天,满氏却面临着被扫地出门的境地。

“妈,走吧。”满心然转身对母亲说。仪式已经结束。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她知道要收起所有的情感,珍藏起对父亲的缅怀。

满夫人不舍地看了墓碑一眼,转身跟着女儿走向不远处的汽车,管家和佣人已经等在那里。

满心然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透过纷扬飘零的雨丝,望着不远处的一人。那人一身黑色的羊毛呢大衣,独自打伞站在蒙蒙细雨中,高大而孤独。深沉的黑色让人静默,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之城摘下墨镜,墨镜后他是望着她的,薄唇动了动,“心然。”

满心然身体僵了僵,停下了脚步,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之城的目光落在小雨嘉身上,流露出深切的爱意和渴望,可是他没有向前走一步,也没有说一句话。雨嘉好奇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妈妈。小手下意识地摸着满心然的衣摆。

满心然收拢了心情,把雨嘉交给母亲,满夫人看了他们一眼,无声地叹息,带着雨嘉上车。

满心然拿过佣人手中的一把伞,走了过去。两年不见,如今她只要几步就又走到了他的面前,彼此已经如此陌生,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满心然一手撑伞,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两个人,两把伞。孤独的身影让伞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谢谢你了。”

满家只有满氏传媒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并没有决策权。之前满正钟一言九鼎,是因为他是集团创始人之一,又兼管运营,有着威望和资历,众望所归没人反对他。而今他骤然离世,另外两个创始人的后代联手,争夺集团的控制权,想通过发行新股稀释满家的力量。

满心然手中的股份无力与他们抗衡。而就在前天,连之城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五的股份转给满心然,才扭转了危机,才让这个葬礼没有那么狼狈。那是他当CEO时获得的股权。

“不用客气。”连之城找不到其他的词汇,又是一阵沉默。两人望着对方,许久不见,还是那个样子,只是眉眼间多了淡淡的哀愁与沧桑。

“你和雨嘉还好吧。”之城想了想问道,这两年来,他和满心然谁也没有主动联络过对方。

满心然垂下眼帘,“还好。”他还问这些做什么呢,他早就不关心了,他早就厌倦了,想逃离了。当初选择结束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却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面对面站着,不是不思念对方,不是不爱着对方。只是太过疲惫,但凡有一点可能,当初谁又会选择放手?

满心然看着他的面庞,还是那么俊朗,眼角却已有了细细的纹络,她在他眼中也是如此吧。他身后的天幕是淡灰色的,辽远而苍凉,似乎昭示着生活索然的本质。

“好久不见,你怎么样?”满心然打起精神,和之城慢慢走着。重逢原来也可以这样平淡。

当年每天都想着日后的相逢会如何,是尘满面鬓如霜的唏嘘,还是爱恨恢恢的潸然泪下。不知何时,她就不再想以后的事情了。

“老样子,习惯了。”连之城低头,嘴角扯起一丝涩然的笑。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孤独,再见到她反而不习惯了。

满心然转头看着墓园里高高低低的墓碑,人生是短暂的,离别是漫长的。在这场葬礼上重逢,让她想起一句诗,这世界已够大,若时间还够长,那么这番羞怯的拒绝便不是罪过。

想到这,满心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他们的距离,不是由于羞怯。

“笑什么?”之城在一旁,一如往昔地察觉到她的一颦一笑。

“我在想……”满心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之城,“你能不能回来工作呢,我不想失去满氏。”她坦诚地说道,对于集团和她的危机来说,他都是解决问题最好的人选。

------题外话------

陆潇沈绵没什么事了,收尾了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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