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默瑟虽然无比直男,但也不是完全读不懂空气的人。
在我使出因为贫穷而愤怒瞪视后，他安静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抬了抬手示意我继续说。
虽然他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没有入会需要的五十枚金币。
呵,辣鸡商行,我还不稀罕入呢！
我清了清嗓,无视了默瑟所说的入会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我就只是去参观了一下，并没有打算加入的意思。不过里面那个商行领域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使用传送阵这种东西呢！”
“嗯,那个我每天都在用。”默瑟垂着眼角,语气平平地打击我的倾诉热情。
……
算了,我还是别给他铺垫了。
这人根本就不会聊天，浑身散发着“不要说废话，直接入主题”的直男气息。
“我在里面看到了你的委托诶,就在伊夫杰夫雕像的旁边。”我索性也就不再说废话了,直接问道,“还听说你的委托已经发布了至少有十年了……那个,说起这个,我稍微歪一下话题，你到底有多大啊？”
我打量着默瑟：“我看着默瑟你好像很年轻的样子,听赫曼德的意思感觉你也好好像很年轻,但是十年前你就发布那么贵的委托的话,感觉……”
我适可而止地截住了话头。
本意是想小小地激一下默瑟,想看他稍微生气一点的,但是这家伙情绪完全没受到影响的样子,依旧语气淡然地解释道：“我今年二十六,十年前十六。加入魔法师协会的时候也正好是十六，在那一年认识了伊夫杰夫，正好他在那时候有了创建商行的想法，他出点子，我出力，所以我那张委托也算是个领域的尝试品，是商行领域的第一张委托来着。”
我愣了愣，倒是没想到默瑟会告诉我这么多。
特别是他特意歪了歪头看着我，放轻了声音：“不过我觉得那个商行，是有钱人的玩具，你现在的挣钱方式就挺好的……虽然说没有保障，但是如果在商行那种模式下，迟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眨了眨眼：“不是你的好朋友建立的商行吗？而且你还出了力……你不会有股份吧？”
“股份？”默瑟挑了挑眉，居然笑了笑，“确实是定额收入，毕竟这个领域是由我来维持的。”
好吧，我懂了，你就是传说中的管理工程师，而伊夫杰夫类似于董事长之类的？
难怪默瑟好像根本不在乎钱这种东西，我还以为魔法学院的教授工资高得有多吓人呢！
我问道：“意思是你用魔力供应？你这么厉害的吗？！”
这就是首席魔法师的能力吗？！
“……你在想什么呢？”默瑟表情无语，“刚好有个空闲的魔法矿脉被伊夫杰夫买下了而已。”
……哦，那没事了。
默瑟轻咳了一声，问道：“说起我的那张委托……当年我刚刚进入魔法师协会，听我的老师说，有一种传说中的法杖叫做精灵之杖。当初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就想着要是谁能弄到这个法杖的话，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喔？”难得听到默瑟居然有感兴趣的东西，我以为他只喜欢小精灵呢，“你居然还会对杰尔以外的的东西感兴趣，真是惊呆我了。”
“什么叫‘我居然对杰尔以外的东西感兴趣’？”默瑟面上浮现出无语和无奈，“我只是对异族生物比较感兴趣，而他刚好是个小精灵而已。……而且那时候人比
较年轻，对传说中的东西总是充满了憧憬的。”
原来默瑟他对杰尔超乎寻常的关注，只是因为他对异族生物感兴趣吗？
我忽然想到了目前还在酒馆呆着的某只龙和某条鱼，光是想想默瑟会像对待杰尔那样对待他俩，我就有一股恶寒从尾椎骨蹿了上来。
不过既然他对异种族很感兴趣，为什么他不去黑市逛一逛？
我感觉那儿三分之一的生物都是异种族来着。
因为好奇，我就问了：“每周的黑市不是都有异种族来逛吗？你要是喜欢异种族的话，去黑市逛逛就能看到好多了呢。”
“……只是精灵很少见，所以我才会对杰尔很感兴趣，别的种族我也不是没见过，你不要把我说的好像是第一次进动物园的小孩子一样。”默瑟说道，“不过黑市是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不知道黑市吗？
想想也是，他也不是图图镇本地人，又是商行领域的制作人，不知道小老百姓自发组织的市场才是正常的。
“就是图图镇的交易场。”我背着手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也没事，反正也不重要的。”
“是吗？我倒是有点兴趣。不过你如果不愿意多说就算了。”
“啊……因为不像商行那样是官方的交易场所，是付不起商行入会费的平民们交换物资物品的地方。你不是商行的合伙人吗？我觉得如果你知道了的话说不定会不太舒服，所以就不多说了。”
默瑟的情绪看上去完全没有我顾忌的变化情况发生，他一副“商行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交易场所在哪都无所谓，就算是商行也有异族人参与的。不过对于非人类的族群来说，要花五十枚金币加入商行也是很困难的事吧。”
所以他看上去还是想去黑市玩一玩的。
“那我下次带你去逛逛。”我笑着说道。
“唔，太麻烦的话就不用了。”默瑟思忖着说道，“如果能在不打扰你的情况下的话……”
如果他要一起去就更好了，我开心地说道：“不麻烦，要是默瑟你能跟我一起的话，更好呀！因为黑市异种族很多，我有点怕被坏人缠上，都不敢独自一个人去。”
“喔？我去还可以给你当保镖？”
“嗯，就是这个意思。”
见我这么坦然，默瑟反倒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
他眯了眯眼，语气新奇：“咦，你现在这么坦率了吗？从前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吗？”
我没想到他把上次硬头鱼湖边那件事这么明确地挑开来说，上次……也确实是我心思太多了。
“稍微给人留点面子吧，作为绅士不能把这种让人尴尬的话题挑破来说的吧？！”我瞪大眼睛看他，随机清了清嗓，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头发，“……不过，上次确实是我不好啦，向你道歉。”
道完歉后，我便咬着下唇睁大眼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默瑟倒是如我所料地并没有把上次的事放在心上，他点了点头：“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用太在意。……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怕老师？感觉你自从不叫我老师之后，态度好像自然了很多。”
“咳咳，错觉错觉。”
只要少了老师这个身份的牵制，我就觉得我可以了！
而且像默瑟这种正常社会的男人，只要我没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应该也不会攻击我的。
/
比亚伦这种喜怒无常的龙靠谱多了。
见这个话题结束，我又追问道：“话说，伊夫杰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默瑟本来都打算走了，听我不依不饶地追问，只能又放弃了离开的念头，认命地想了想：“……就，普通人？”
“不是很出名的制造师吗？”
“嗯，确实，听说是很出名的制造师。”默瑟想了想，说道，“不过他现在很富有了，也不怎么接制造的活了。”
我有点疑惑：“那你的委托，就连伊夫杰夫也完成不了吗？”
“是啊，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嘛，是不是真正存在于世的也不确定，所以我也没抱什么希望。”默瑟耸了耸肩，“而且都已经是十年前发的委托了，完不完成对于我来说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这么看来，伊夫杰夫好像也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厉害啊。
我好像比他更厉害一点诶，说不定以后我也是数一数二的制造师呢。
可恶，路边摊摆得太多了，我都忘记我是曾经的副职榜第一了。
“当然是有的。”我竖起手指，摆出意味深长的神叨叨模样，“本制造师负责任地告诉你，精灵之杖并不是传说，只要有材料，当然是可以制造出来的。”
默瑟的眉毛抽了抽：“制造师？你吗？你考证了吗？”
“……”这人不愧是老师，怎么这么死板，“反正我就是制造师，考不考证都是。”
顿了顿，我又问道：“说起来，你委托上写的那个‘报酬面议’，是怎么个面议法？我要是真的把精灵之杖给做出来了，你用什么来换啊？”
默瑟眯了眯眼，露出个有点玩味的笑。
“你还挺有自信的。”他微微俯身，向我的方向倾了身，“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心花怒放，立刻确认道。
默瑟居然笑了：“你先说，我考虑考虑过不过分，再决定给不给你。”
靠，这人怎么这么老奸巨猾的。
我深吸一口气，比出手指：“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你稍微稍微良心那么一点……”
“所以，是什么？”
“钱呀！”
我睁大眼，有些兴奋。
“能多给一点是一点，怎么样？很划算吧？也威胁不到你的生活吧？”
“……”
默瑟唇角下垂，木起了脸，也不应我，转身踏着已经铺满黑夜的星光往二层小楼的方向去了。
？？？
我傻了眼，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急忙迎了上去，追在他身后。
“诶，你怎么忽然生气了呀？”
“难道我只要钱你还不高兴吗？”
“你要是想给点别的我也不介意的呀！”
“但是最好还是给钱吧，别的你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拿呀。”
“我说，”默瑟终于顿住了脚步，眯着眼瞥着我，“你先做出来再说吧，现在在这里做什么梦呢？”
他的红眸里倒映出我的身影：“你要是真的做出来了，我们再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