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是什么书,”
兰斯洛特从桌子上跳下来,指着地上的几本儿童写字图册，“是像这个难看的书一样吗？”
“情书不是书,是写在纸上的话，”桑德拉瞪了幼崽一眼，把地上的写字书捡起来,爱惜地拍干净，“我编写的写字图册哪里难看了。”
兰斯洛特不懂：“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别的男人会给我的人类写情书？”
“什么你的人类,是公主，你要叫洛娅公主才对,”桑德拉再三纠正幼崽的称呼,“整天人类人类的叫,我看你又没长尾巴,你也是人类！”
被女官误会了真实身份的巨龙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他还是对那个什么书更感兴趣。
“雄性人类很喜欢把话写在纸上吗,那他们为什么不用嘴巴说？”
虽然今天的淘气包不知为何，总是问一些跟学习无关的东西，但自认善于教学的桑德拉女官，不介意帮幼崽扩充一些生活知识。
“因为有的话并不能轻易地用嘴巴说出来，或者直接说出来会让人显得很轻浮，所以人们在向心仪的对方展露心迹的时候，会选择把话写在纸上。”
“你的意思是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就叫做情书？”
“额,也可以这么理解。”
桑德拉勉强地点点头,兰斯洛特觉得雄性人类真是爱多此一举的生物。
“既然要费这么大劲把话写在纸上,那是不是说明人类收到情书就会很高兴？”
桑德拉不明白还不到半人高的小孩今天怎么突然对情书感兴趣。
“也不一定，虽然在塔怀，收到的情书多代表女性很受欢迎，但如果如果对方不是她喜欢的对象，可能并不觉得有多么高兴。”
那人类如果收到我的情书一定会很高兴。
自信的巨龙如此想到。
“我要给人类写情书。”
“我再说一遍，是公主，洛娅公主！”桑德拉气急败坏。
“你一个小孩子，连字都不会写，再说将来受欢迎的公主殿下，肯定会收到男人们写的无数封情书，不差你这一封。”
桑德拉口中提到的男人们再一次刺痛了巨龙的耳朵。
兰斯洛特眯起来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官。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桑德拉被这股视线盯得发毛。
“人类只会接受我的情书。”
……
“哎呀，我跟你讲了好几遍这个字不是什么写的。”
“我说什么来着，你又把字的笔画写反了！”
“赶紧给我把人类这两个词划掉，换成尊敬的洛娅公主！”
桑德拉围在课桌旁边，一边按耐住火气地纠正这只十个字要写错八个的幼崽，一边感叹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此没有学习天赋的学生。
兰斯洛特一心扑在他的情书上面，耳朵根本听不进女官的抱怨。
他小心地吹了吹信封上未干的笔迹，把手上第八支段成两截的羽毛笔丢在旁边。
“我还要一支新笔。”
桑德拉：“都说了笔不是这么握的。”
巨龙皱眉：“没有新的笔了吗？塔怀的王宫真穷。”
桑德拉怒了：“这跟王宫穷不
穷没有关系！”
“哦，那我还要一盒羽毛笔。”
“你还要一盒这么多！？”
“这个笔太脆弱了，我一用力就断，另外我写字太多肚子饿了，还想要一盘刚烤好的甜饼干。”
“写字太多？洛妮妮你给我数清楚了，这张纸上就只有二十几个字而已！”
*
洛杳杳今天下课的时间比往常要晚。
下午的时候，她跟赛西一起研究了塔怀近几年的税收情况，晚上西蒙继续来上课，三个人又聚在一起，讨论了很久关于奥都皇帝提出来的，那个难以达到要求。
于是等她回到寝宫休息，天上的月亮已经挂得很高了。
洛杳杳满身疲惫地钻进被窝，枕头边还放着两本厚重的大陆年鉴和塔怀史籍。
她望着宫殿上吊起来高高的华丽的蕾丝帷幔发呆。
王宫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寝殿，就比曾经废村的那个小破屋三间加起来还要大。
身下铺着鹅绒被的四角高床，也比只有一床薄毯御寒和茅草床要柔软暖和得多。
但明明睡在侍女精心熏香过的丝绸软枕上，不知为什么，洛杳杳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最近她都是一个人睡。
虽然两只幼崽都得以继续留在王宫，但桑德拉女官说两个小男孩晚上跟公主睡在一张床上不合规矩，于是进宫以后的每一天，小猫都和崽崽睡在同一个房间，公主则独自睡在隔壁的寝殿。
睡不着的洛杳杳，在身下的豪华大床上翻了个身，扯了一个枕头搂在怀里。
明天上午还有新的礼仪课，桑德拉女官要教导如何在一场王室的宴会中进行社交。
洛杳杳强迫自己尽快入睡，然而翻来覆去却始终没有睡意。
她打算起床喝一杯牛奶试试，旁边寝殿的大门就在此时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口的缝隙透进来微微的亮光，洛杳杳以为是桑德拉女官夜晚查寝，闭着眼睛在床上装睡，但那扇被打开的殿门很快又合上，洛杳杳有些疑惑地想起床看看，却发现她的被子里钻进来一团软软的东西。
厚厚的鹅绒被下突然鼓起来的小包，一直从脚边蠕动到少女的胸前。
洛杳杳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她的被子下面钻出来一颗头发乱七八糟的幼崽脑袋。
“人类，你今天晚上回来得好晚。”
晚到巨龙在隔壁差一点就要睡着了。
洛杳杳听到被子里幼崽的声音，侧身把床头的油灯点亮，果然看到一张闷闷不乐的脸蛋。
“桑德拉女官不是派了侍女在隔壁守着，你今天是怎么偷偷跑过来的？”
由于前几天刚刚分开睡，不高兴崽崽闹了好几次，桑德拉女官为了防止幼崽偷偷溜过来，专门派了人守在门口。
被窝里只冒出来一个头的巨龙幼崽没有回答人类这个问题。
白天的时候，他少了很多时间可以见到人类。
晚上宫殿门口的那些侍女当然守不住他。
巨龙每天都在月亮升起以后守着他的宝藏睡觉，又在太阳升起以前偷偷溜回去。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兰斯洛特表情十分认真地对人类说到。
洛杳杳听到被子里边传来一阵窸窸窣
窣地声音。
兰斯洛特把他折好的情书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来。
洛杳杳看到幼崽从被子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信纸，可能是因为裹在被子里的原因，信纸边缘的四个角都翘了起来，上面还用红色的丝带绑了一个蝴蝶结。
“你是要给我你写的小卡片吗？”
惊喜的少女伸手想把信封接过来，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收到崽崽亲手写的可爱卡片。
然而洛杳杳的手刚碰到信封的边缘，对面崽崽的手就缩了回去。
“等一下。”
皱着眉头的兰斯洛特把情书上歪掉的蝴蝶结掰正。
“这个不是小卡片。”
“那是什么？”
兰斯洛特看向卡片上专门系着的红色蝴蝶结，然而人类对他的暗示丝毫没有反应。
“你难道没有闻见它上面的味道吗？”
桑德拉说人们在给出情书之前，都会专门把信纸熏香，觉得人类这种生物无比麻烦的巨龙，只好把他的情书拿出来，在宫殿门口的玫瑰花瓶上举了一晚上。
洛杳杳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不爽的幼崽，连忙凑过去在小卡片上闻了一下。
“我知道了！”
“你闻出来了？”
兰斯洛特看向他的人类，竟然觉得有点奇怪的紧张。
洛杳杳指着信封背面印出来的一点油渍，“是小饼干的味道。”
“不是！”
巨龙幼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绑着蝴蝶结的情书被悻悻地收了回去。
“对不起崽崽，我猜错了吗？那我再重新猜一遍好不好？”
感觉自己似乎是打击到幼崽信心的洛杳杳连忙道歉。
“算了。”
兰斯洛特瞪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信纸上的饼干渣，感觉高贵的巨龙永远也理解不了桑德拉说的那种叫做浪漫的东西。
洛杳杳歉意地看向这只原本打算给她送礼物的幼崽，尝试地问道：
“对不起，我猜错了，那你手里的东西还想要给我吗？”
兰斯洛特瞟了迟钝的人类一眼。
笨死了。
巨龙好不容易才为人类写出来的情书，当然要给她。
“这是你收到的第一封小卡片吗？”
巨龙幼崽直直地盯着人类的眼睛。
洛杳杳连忙点点头。
“那你以后还会不会接受别人的小卡片？”
觉得应该没有其他人会写小卡片给她的洛杳杳认真地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允许你得到我的卡片。”
兰斯洛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洛杳杳。
这是巨龙写给他的人类的第一封情书。
好奇的少女摘下蝴蝶结，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打开，借着油灯的亮光，终于看到了上面写得乱糟糟的几排字。
给我的人〇。
令天我药给人〇写一个X书，我写X不时很开水，但我希汪人〇开水
落款：人〇的XX（一个看上去似乎很凶的恶龙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