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机教导，循循善诱：“别理他，他这是活该，流氓的下场就是这样，书易长大了，可千万不能学。”
沐大少爷咧嘴想笑，但因为身体疼痛，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你这样教他，非把他教傻了不可！”
“关你什么事？！”我没好气地：“难道要把他教成一个像你这样的大流氓？”
沐大少爷一脸冤枉：“我哪像流氓了？”他看我的视线落在春宫册上，恍然大悟般屈叫起来：“哦，看看这些图，就是流氓了？”
“你……你还说你不是！一个有十三位夫人的人，还有刚才你……你……”我满脸通红，气得跳脚，满心臊得慌。在路上看春宫册，不是恬不知耻是什么？年纪轻轻就娶了十三位夫人，这难道还不够风流花心？任意对不熟悉的人行轻薄之事，这难道不是登徒子所为？
“我什么时候娶了十三位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我语塞，心思一凝，暗忖：他看起来一脸无辜，难道我真冤枉了他？下意识看向黄菊，“你不是说这里住着沐大少爷的十三位夫人吗？”
黄菊诚惶诚恐，身子抖若筛糠：“回姑娘，这里确实有十三位夫人，只是，她们是老爷为大少爷准备的，大少爷并不知情。”
“啊？”这样啊。我不禁有些赧颜，沐大少爷挺直了腰杆，霎时理直气壮。我瞪他，骂道：“没有十三位夫人，你也是登徒子臭流氓！”我并非刻薄之人，但碰上他，不知为什么，情绪总会不由自主地激动。
他近前趋一步：“凭什么？”
我亦近前趋一步，挺胸壮势：“就凭你刚才的所作所为！”
争吵间，两人不知不觉对峙成了鼻尖相触，呼吸可闻的姿势，我大窘，慌乱退后几步。原本以为会听到男人的取笑之声，过了半晌，仍很安静，我疑惑了，悄悄抬眼，却意外发现沐大少爷也退得远远的，隐隐约约间，似乎满脸通红。
难道？
“你也是十三夫人之一？好，爷我记住你了。”男人佯装镇定，摆着谱，故意信步闲庭地走开。
黄菊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汗，十分客气说：“姑娘好福气，看样子，大少爷看中你了，虽然你不在十三夫人列，但只要大少爷喜欢，你就可以当十四夫人。”这丫头，还当我是新来的丫鬟呢……
刚才这么一闹，我已经失了玩笑的心思，于是坦白说：“只怕你们大少爷娶不了我，送我去前院吧，我本该在那里。”
“什么？”黄菊腿一软，瘫坐地上，呆了。我待她慢慢回神，这才说：“黄菊大管事，您可以在前带路了吗？”
黄菊吓得大哭：“贵人，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我淡淡说：“以貌取人，这是大宅院里的大忌，你呀，长长记性。起来吧，送我去前院，今儿的事，我不会和其它人说，但有一点，如果你家大少爷找你问起我，你该怎么说？”
“回贵人，奴婢只与贵人偶遇，并不知贵人行踪。”我点点头，虽然势利了点，倒也是个机灵的可造之才。我们回前院，刚巧林太医已经安顿好沐大人，正和秦九找我。
“小姐去哪了？叫奴才好找。”秦九长松了口气。看他这么紧张，一定是端木轩辕对他有什么特殊交待。
“抱歉，刚刚路上迷路了，让林大夫和秦总管担心了。”
林太医捋须，“人回来就好，小姐还是快回房，待老夫为您仔细请脉。”
“怎么样？”秦九关切问。
林太医愁眉紧蹙，一脸忧心忡忡。
我笑笑，“两位不必揪心，书缓自知非长寿之身，林大夫有话直言吧。”
林太医露出慈祥关爱的笑容，和颜悦色说：“小姐是豁达之人，病情并未加重，不用担心，江南水土适合养生，正好适合小姐调养身体。”我配合着高兴点头。
“小姐想必累了，我们先告辞，小姐好好休息，一会我熬好药为小姐送来。”
“劳烦大夫了。”
林太医露出惋惜之色，诚恳说：“应该的。”
不一会，书易小跑着回来，学舌转播林太医和秦九的谈话。
“秦伯伯问：‘林大夫，小姐的身体可是不大好？’
林伯伯摸着胡须摇头：‘顽疾在身，病入膏肓不远矣，唉，可怜，年纪轻轻便如此。’
秦伯伯又问：‘那没有别的办法吗？’
林伯伯说：‘暂时没有出奇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
然后秦伯伯就突然跪下了，林伯伯看起来很慌，连忙要拉秦伯伯起来。
秦伯伯不肯，还说：‘林大夫，老奴今天求你一件事。’
林伯伯想了想，这才说：‘总管有事请吩咐，只要不违背道义，林某自然答应。’
然后秦伯伯就说：‘求林大夫不要将小姐的病情全告诉主子，请您酌轻了说。’
林伯伯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秦伯伯说：‘一路来江南，林大夫想必也看出来了，主子待小姐不一样，江南的事已经够让主子烦心的了，若再知道小姐的事……’
林伯伯又说：‘可这事怎么也瞒不住的啊……’
秦伯伯说：‘瞒不住也得瞒，事情若真无回转余地，到时出了事由老奴一律承担。’
然后林伯伯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
就这样，没了。”
“书易真厉害！记得真全！”两人说话的声音和动作，书易虽然学得略显生涩和笨拙，但在我看来，却是妙趣横生。书易挺了挺小腰板，对我的夸奖很得意。“姐，我是不是有书上说的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失笑，“对！我家书易最聪明了！”
晚上端木轩辕回来时，一身酒气，脸色也阴沉得可怕。见了我，这才稍稍缓和。我悄悄窥探其它人的神色，个个义愤填膺，满脸怒容。不禁疑惑，不是见几个富商吗？这是怎么了？
“主子，沐家老爷来见。”
“传！”
一个矮矮的小老头进来，“砰”，我失手打碎了茶杯，全身的器官不可抑制地绷紧，连带神色也是。端木轩辕拍拍我的手背，眼神称得上温柔如水。他转头，朝一旁的人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地上收拾了！”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之人，视线似要穿透他那圆滚的肚皮，然后看清楚那里边那颗心的颜色。
胖胖的脸庞面色红润，眼里一如既往的恭敬，只是，这恭敬的对象不是他原来的主人。
慕容沐，曾经慕容家的大总管。想不到啊，摇身一变，他如今倒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沐富商，有头有脸，好有派头。“嗬……”我冷笑出声，“主子的奴才长得可真讨喜。”故意咬重奴才二字，然后走到匍匐的男人前，我如以前慕容蓝钰儿时常做的那般，戳戳他的耳边。
慕容沐的表情迅速转成惊愕，眼里闪过迷惑不解和难以置信，他睁圆了眼，“您是……”
……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像慕容蓝钰那般亲昵叫他肥耳沐沐了……他可曾有过遗憾？那个他经常带着玩乐的孩子，如今不在了，他可曾怀念和伤心？
我回身冷冽地看向端木轩辕，讥诮问：“是不是这世上所有人都有价？亲情价，友情价，以及，明码实价！他，是属于哪一种？”慕容沐似被我轻蔑而鄙夷的眼神煞到，蓦然僵住。
端木轩辕的神色暗了下去，他回避我的视线，朝秦九道：“小姐累了，请她下去休息。”还要将我摒除在外吗？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一次的利用？我就这么好欺负？“书缓，你先回房，稍后我会对你解释所有事情。”他说。
我困难地咽口唾液，然后拍拍被端木轩辕手触的地方，抹掉他的痕迹淡淡说：“主子不用着急，那是属于孝仁皇后的事，与我无关。”随即正色，认真冰冷道：“不过，主子好像弄错了一件事，这里是主人为我安排的房间，主子让秦管家带我去哪休息？”
端木轩辕无奈地叹口气，朝地上的慕容沐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众人一脸吃惊，唯有我，面寒如霜。
大门敞开，凉风阵阵袭进房，带着不属于深秋的酷冷。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真相”等着我？
（因为前几天柔儿家因为电起火烧了大半，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发存稿，没时间写文。更新比以前慢，敬请大家原谅。不过大家放心，事情会很快解决，柔儿绝不会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