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盛欢不见,是百凤端着脸盆进卧房时,床榻上只剩下被掀开的被子,空空如也。
她觉得奇怪,就算小姐贪玩,可从来没有这么早出去过,这么想着,就将这事在早饭的时候跟盛太傅和夫人说了。
盛欢他爹不怎么担心,养了盛欢十几年,深知她的本事,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这个想法到了傍晚时分就被打破了,盛欢仍旧不见踪影。
他感到不妙,立刻派人出去寻找,真的着急了。
京子宸这边接到盛欢失踪的消息是在晚饭前,青明一脸认罚自责地站在他面前,“殿下,是卑职失职,没有暗中保护好盛姑娘,青明甘愿受罚。”
盛欢失踪,他竟没有察觉,是他的疏忽。
京子宸眼眸沉下,眯着眼睛,让人紧绷压迫,“连个人都保护不了,要你何用?去受罚之前给我查出盛欢的下落。”
“是。”青明绝然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青明离开,豆蔻默默站在窗外,透着烛光看着他的脸,神色落寞苦涩,垂落在衣旁的指尖要将掌心抠出血来。
八年的陪伴,终究半点都抵不过那个盛欢吗?怎么会这么薄弱不堪呢?
她不甘也不信。
夜晚再深一些,她挪步悄然走进室内,嗓音悦耳,道:“殿下,早些歇息吧。”
京子宸站在案前,背对着她,没动,“你下去,不用管我。”
她心疼,动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生拉住了衣袖,摇了摇头。
“是。”这个字她不知是以何种感觉说出口的,里面夹杂了多少无奈,甚至还有一点属于女人的嫉妒。
豆蔻和陆生一齐退了出去,陆生看着她日日看殿下的眼神就立即明白了七八分,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哪里说得准,要靠缘分和时机的。
他好心劝道:“豆蔻,不是自己的东西,强求也没用,心不在自己这,最后会害了彼此。”
豆蔻抬眸看着他,听着他说的话,这道理她怎会不懂?只是放不开罢了,凭什么盛欢一来,什么都是她的了呢?她有什么好的,女子该有的她全没有,说话无遮无拦,言语粗鄙,她在殿下身边才待了多久?
“我知道你不喜欢盛小姐,可她是殿下心上的人,殿下喜欢她,一定是有道理的,你切勿钻牛角尖。”
豆蔻再转头去看室内站着的京子宸,眼睛红了。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从小。
盛欢昏昏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她正颠簸在马车上,脖子酸痛,嘴角痛吟了一两声。
揉着脖子,她清楚记得昨晚被京子廷掳走的事,果然一睁眼,面前坐的就是他。
“京子廷,你个采花贼!你这是要把我弄哪去?”
直觉没好事。
京子廷笑着一脸深意,“跟爷去战场见见世面。”
她盛欢还没闲得发慌跟他去战场上闲逛,刀剑不长眼,再说万一他打仗有个三长两短,她还想要小命呢。
“现在到哪里?”她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一片黄土,无边无际,远处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后面是跟随的大部队。
“洛北。”
洛北?盛欢一听名,也知道离京都太远太远了,他们是昨天早上启程的,连夜没休息,可不走得远了吗?
“京子廷,你赶紧把我放了,本小姐对战场没兴趣,你要是来日凯旋归来,我给你礼金,要是不幸那啥了,我给你烧根香,赶紧的!”
她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撞上个大霉运。
京子廷不为所动,“爷不缺钱,你要是跟着爷挂了,还能多块牌位,还能让别人给你烧香,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这个主意不错。”
盛欢有股想掐死他的冲动,“我跟你连个屁都打不着,你跟我死磕干嘛?老娘瞧不上你。”
“没事,爷瞧得上你就行,前线战场无聊,有你来解解闷。”
京子廷是绝对不可能放她走,大费周章掳她来,想必心中早有这想法。
“你别得寸进尺,我爹娘要是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找的。”
“随他们去。”他有恃无恐。
这一路上,盛欢想尽办法逃走,在他们大部队停下来休息时,吃干粮时,她无所不用其极,无奈盯得太死,让她想挖地都没地方。
照这速度,后天差不多就可以到达东梁北部城池。
她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京子廷是真正地打破了她逃走的想法,一天十二个时辰,无间断,连针都插不进去。
“你就算一天上一百次茅房,你的身后都有人,随便你肚子痛还是头晕,没关系,爷有的是资源。”
“······。”
无异议的,两天后,支援大部队到达前线与大将军吴兴汇合,吴兴这边军气大伤,粮草危急,此次可谓是及时。
若京子廷没来,北狄必将在明日攻下这座城。
战场,盛欢听人说过,但没亲眼见过,但有一个准确的认知,死人肯定多,血流成河。
京子廷先让人带她会卧房休息,他和吴兴连夜研究战术和战机。
在某种意义上说,老谋深算的京子廷是个很出色的将领,东梁有他是幸。
晚上,几个侍女来伺候她梳洗,准备好干净衣服,衣服很朴素,是这城里普通姑娘的衣服,卧房也很简单,摆设普通,条件还算凑合。
在前三个侍女都退出后,卧房里还剩下最后一个在点灯。
待周围无人后,她将一张纸塞进盛欢手里,眼睛示意,不说话,退了出去。
待她走后,盛欢疑惑地打开纸条,上面清晰写着:
太子爷派我护您,何事相告即可。
盛欢看着字,心中有豁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错,不错,京子宸没让她失望,挺管用。
京城方面,盛欢父母被京子宸安抚下来,只说盛欢和他的手下出去游玩,不日将回来,她爹娘算是信了。
另一边,他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人,在那边接应盛欢,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