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几近绝望地看着年轻的君王。她好像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
有的时候,或许真的不需要什么认识。
那些过往的东西,兴许就是一段假象的开始。
它默默的生存在那里,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
刘弗陵根本就不想管上官氏什么。事实却摆在眼前,云阳不见了一定和霍家上官氏脱不了干系。
此刻两人这般僵持着,上官氏到底怎样没有人知道。
刘弗陵却打了上官氏不说,就让她一直跪着的想法。
上官氏自六岁起就在这宫廷中呆着。有些事情,她还是明白的。她要是今日屈服了,以后还有谁会害怕她,听她的命令?看着上官氏的不屈服,刘弗陵心中又想起了当年初见云阳的日子,
他看上官氏有当年云阳的样子。
“皇后朕在问你一次,云阳在哪。”
她目光接触到刘弗陵,只见刘弗陵正一脸愤怒地对着她。
殿中的宫女跪了一地,皆不敢出声。
而那殿外的几个小宫女则是悄悄的起身,挤着身子朝里面望。
“臣妾不知……”
“好个不知,朕也不知皇后到底是想怎么样。”刘弗陵这样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那日皇后和皇帝的言语不和,很快传到了霍光的耳朵里。
上官氏一直不明白,为何刘弗陵就那般在乎云阳。
只有刘弗陵自己知道,云阳同他意味着什么。
霍光推开窗户对着面前来报信的人道:“陛下真的这么问皇后?”
那人低着头道:“是,小的刚才从外面回来。宫中已经传遍,说是皇后劫持了云女史想要威胁陛下留宿。却不想弄巧成拙,被陛下发现。”
霍光不紧不慢地看着面前的探子,道:“陛下是太过忧心那云阳了。一个小丫头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容小觑。”
探子兢兢战战地道:“大人您看这事……”
霍光道:“看着吧,陛下为此所急,必定为此所定。要让陛下定心,就要留着那个小丫头。小丫头兴不起什么风浪。”
百年之后,有人提起霍光所言,均是一哂。
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霍光的想法。一个小丫头兴不起风浪。宣室殿。
殿中几名宫女都害怕君王会叫自己去做事情。刘弗陵这几日动不动就叫人做事,而且都是很容易出错的事情。几个宫女被他叫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们都被刘弗陵派到极为低下的地方做事。
云阳一日不见,刘弗陵就一日不好。
朝中大臣都以为是匈奴那边要求公主去和亲,陛下为此而愤怒。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小黄门前来传报。
上官氏进得宣室殿,望着一排站在殿外的宫女,心中一片了然。
刘弗陵道:“听闻皇后找朕?”他放下手中的竹简,“那么皇后可是想到了什么要对朕说?”
上官氏一改那日的固执,顿时跪在刘弗陵面前。她不顾皇后的基本仪态,哭泣道:“臣妾幼时进宫,那么些年,只期待陛下能让臣妾在后宫好好活着。便不再奢求什么。陛下,臣妾真的没有私藏云女史。”
上官氏一字一哭泣地说着。
别人眼中那个灵动的上官氏,早就被宫墙湮没。她跪倒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诉说自己的辛酸苦楚。可是宫廷何尝少过苦楚?
看,就看着这些宫女跪在地上。她们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虽是皇后,却连一句真心话也不敢和宫里面的任何人说。
她想也许这就是命,命运让她出生在上官家族。又让她牵扯到了霍氏家族的权贵斗争之中。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富贵命,有了一切别人没有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她夫君。他们之间的沟壑,远远比她想象的深。
“朕没找你要云阳,你又跑到朕面前提起云阳。是不是霍大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让朕的皇后改变了主意。”
他的皇后,而不是妻。
她就是扮演了他的皇后这一角色,从她年幼至今。她都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一个皇后。
上官氏之所以不能走进刘弗陵的生活,并非她是皇后。更多的是她身后的身份带来的。她不能明白,为何君王的爱这般吝啬给她。
“霍大人并没对臣妾说什么。倒是陛下因为云女史的事情,让自己不开心。也让诸位大人担忧。这些都是身为一个陛下不该有的。即使陛下不喜欢臣妾,就直接同臣妾说好了,又何必说出云女史来。”上官氏做好了准备。今日就算是刘弗陵不信她,她也要保持自己的性格。
刘弗陵笑道:“皇后你说对了,就算没了云阳。你照样是你的皇后,朕也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有一点,你可以学惠帝的皇后,在这未央宫里一辈子。你听过未央的来历么?未央,未即不,央即尽头。这个未央宫的意思就是没有尽头的宫殿。你想对朕说,你没绑了云阳,又能如何?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绑没绑云阳?还是你天真的以为,你可以为此让朕有愧?”
君王的话如冷水泼在上官皇后的头上。
她想,此生再也不相信什么帝王的之情。
她要做的只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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