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老小区,但不是那种筒子楼,除了没电梯以外也还好,而且还邻近初中,房价并不算低。
这个时候正好是早上十点多,方令斐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日期,“今天不是周六周天,人会不会不在?”
陆星沉:“肯定在,而且两个人都在。”
更多的却没跟方令斐说。
这小区有物业等于没有,不用登记,两人一猫就顺顺当当进去了。
孔家住在这个小区一栋一单元一楼,进了大门就是,倒是很好找。
方令斐想了想,把脸上的口罩取了下来,上前敲门。
但敲了有好一会儿,里头没个一点动静。
他一愣:“难道是有事正好出去了?”
一点没怀疑是陆星沉搞错了。
陆星沉摇摇头,带着点神秘地说:“带你找他们去。”
于这么说着,他带着方令斐在这个小区七拐八拐,走到了最后面角落里的一栋楼下。
这栋楼位置不算好,离大门远不说视野还不开阔,都是几十年前的小区,那时候没那么注重绿化,楼房修得密集,按这栋楼的位置,一天当中有大半天阳光都被其他楼房遮住了,属于买房居住的人绝对不被看好的那种。
然而今天这栋角落里的楼房底下,围了一群人,看起来热闹得很。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女人扯着大嗓门在喊:“你个丧天良的,养的女儿不是个好东西,狐狸精转世,我们宝就是被她个女表子害死的。就是跟这个狐狸精谈了恋爱,他就出了事,本来他好好的,都是你们害得。”
“你养出这么个丧天良不要脸的女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赔我儿子!”
现场人多,方令斐带着口罩帽子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扯了扯陆星沉的袖子,示意对方赶紧告诉他人在哪,陆星沉抬了抬下巴,“就是正在说话的。”
知道他一头雾水,陆星沉主动向旁边拎着菜的大姐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大姐本来正看着八卦呢,不是很想分心,但转头一瞧,这个小伙子长得可真是好看,而且穿得也好,一眼看过去就周正,热心了很多。
“这位先生不是我们这一片的吧?”
陆星沉和善又接地气地笑了笑,中和了他过于凛冽傲慢的华美,也成功让大姐因为他的穿着气质生出的拘谨少了很多,他道:“嗯,是来找人的,但小区太大,我给绕晕了,本来想找人问问路,结果没见着人,一路走来才发现大家都在这里。这是怎么了?”
大姐瞟了一眼场中央正在和一对夫妻撕逼的孔家夫妻,摇着头说:“唉,说起来也是一件悲剧,左边那对夫妻的儿子死了,右边那两口子是他儿子女朋友的爹妈。”
陆星沉语气犹疑地猜测:“难道他儿子的死和女朋友有关?”
“这倒没怎么听说过,不过孔家的儿子养到高中,都快上大学了,出了这种事,也是可怜。”
旁边有个瘦些的女人一声嗤笑:“她可怜什么可怜,我看被他们一家祸害了的小姑娘才可怜。崔宝月口口声声说是人家小姑娘勾引她儿子,我以前怎么看着是他儿子缠着人家姑娘,有事没事拉了好几个这一片不学好的二流子围堵人家。”
“这也就算了,这俩真成了男女朋友了,他把人家肚子给弄大了,不敢担,人家姑娘怕了,想跟家里头说,他怕担事儿,自己去不知道哪个黑诊所,买了堕胎的药,瞒着姑娘让人家姑娘吃了下去。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可比别人清楚。”
先头的大姐也惊了:“还有这事?”
“那可不?”
“后来姑娘怎么样了?”
瘦些的大姐道:“去大医院打个胎都还有可能出事呢,更别说吃药。堕胎药是能随便吃的吗?那姑娘直接在学校大出血,要不是老师反应的快,命都没了。就是这样紧赶慢赶捡回一条命,身子也坏了,以后要不了孩子。而且出了这么个事,又是在学校出的,学也上不成了,人还在医院,听说都试图自杀好几回了。”
陆星沉:“那这孔家的儿子又是怎么死了?”
先头的大姐道:“这个我知道,好像是男生去医院看了那姑娘,回来后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死在自己家里头,而且到现在也还没下葬。”
方令斐想起自己看的资料,迟疑道:“不是一个月前死的吗?这个季节,又放不了,怎么会还没下葬?”
大姐道:“听说是死的时候,不大正常,现在尸体都还在警察局。”
又有一个老太太拍了一把她的胳膊:“快别说了,死人的事儿,多嘴不得。”
“也是,我不说了。”
陆星沉带着方令斐往外走。
方令斐:“我们不找孔家夫妻?”
“等会儿再说。”他在门外找了一家看起来还行的馆子,点了菜和两碗米饭,把米饭分别推到方令斐和余多面前,“那边还有得吵。”
他们就在外面这么闲逛,中途方令斐还差点被人给认出来了,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这才又进了小区,敲响了一栋一单元一口左边那户的防盗门。
脸色苍白的女人打开里头那道门,语气不好地问:“干什么?”
陆星沉微笑:“我们有点事想找您,跟您的孩子有关。”
房间里头,男主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啥事儿?”
“有人找,说跟宝儿有关。”
崔宝月红着眼睛问:“你以前跟我们宝儿是什么关系?”
陆星沉摇摇头:“我们没关系。”
男人脸色一变:“你耍我们夫妻?”
陆星沉看着他的眼睛:“我找你们,的确是跟孩子有关,但不是跟跟孔宝有关,是跟孔燕有关。”
孔国强脸色一变:“孔燕,什么孔燕?我们不认识!”
方令斐:“你们不是在警察局备案孩子走丢吗?怎么现在又不认了?”
崔宝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都十多年了,丢了就丢了,我们不想找了不行吗?”
说着,就想关门。
陆星沉伸手抵住了,他隔着防盗铁门握住门把手,让里头崔宝月关门的动作不能前进一分,“是不想找,还是不敢找,又或者是不用找?”
崔宝月的手一抖。
这时候外面正好进来了一个警察和两个穿休闲服的中年人。
孔国强喊道:“警察,这两个人想强闯我们家,你快把他们抓起来!”
别说,陆星沉用手抵住门,不让他们关,方令斐又都黄昏了还口罩帽子齐全,的确看着很可疑。
警察三做两步跨过来:“干什么呢?怎么回事?”
怀疑的目光不住地往两个人身上,尤其是方令斐身上瞟。
他可没忘记,这户人家的儿子才死于非命,尸体还摆在他们警局,案子没破前任何可疑情况都不能放过。
方令斐主动摘下口罩。
年轻警察:“怎么有点眼熟?”
方令斐暗忖:看来这个警察也看过他演的电影
警察:“该不会是哪个通缉犯吧?”
方令斐:……
通缉犯方先生自我介绍:“我是方令斐。”
方令斐?年轻警察一想,那不是他女朋友喜欢的明星的名字吗?再一回想,果然跟电影里头挺像的。不过仍旧半信半疑,这年头整容化妆这么厉害,谁知到是不是真的,要真是大明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令斐一看他不信,摸出身份证递给他。
小警察一瞧,嘿,还真是。
证实了身份,警察刚想居中调解一下,孔国强就先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吼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你们别站我家门口。”
“要是真的没什么大事的话,要不方先生你和这位先生下次再来?”小警察对陆星沉和方令斐道。
他其实挺想帮女朋友要个签名,不过还是正事重要,等会儿还得问孔家夫妻话,最好还是别让人有意见。
陆星沉听了这话,却没离开,他说:“我们是听说孔先生和孔夫人十多年前丢了一个孩子,现在有消息,专门来告诉他们的。”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纠纷的警察一想,这是好事啊,这对夫妻刚没了唯一的儿子,要是女儿能找回来,绝对是雪中送炭的好事。
崔宝月一看警察脸色,忙说道:“这两个人在胡说八道,我女儿都丢了十多年了,又怎么找得回来?”
和小警察一起来,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人开口:“这对夫妻是子孙后嗣断绝之相,绝不可能有子女还在。”
陆星沉:“我的确是因为他们的女儿找了过来,还是受他们女儿之托。”
中年人狐疑地又使劲看了看孔家夫妻脸,还没等他再掐算一边,就听到陆星沉继续说:“只是,我没有说,他们的女儿还活着。”
这话落下的时候,楼到了正好一阵风刮过,吹得人心底发凉。
孔国强瞪起眼,虚张声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们就是骗子,想骗钱是不是?打听到我丢过一个孩子,接下来是不是我女儿在地下受苦,让我花钱让她安息?”
陆星沉轻轻微笑:“没有,你的女儿,那个叫孔燕的孩子没有在地下受苦,她根本没有入地府,生前受尽折磨,现在还在人间徘徊,让我来问问你们,为什么要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