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灵魂一般的痛楚由殷素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人死如灯灭,她,怎么可能还会拥有六识?殷素沉思片刻,猛然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看不真切,闭眼适应之后,再次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华丽刺目的红纱罗帐。
她,应该与艳鬼烈红缨一起灰飞烟灭才对,怎么会再次醒来?殷素愣愣地坐起身来,柔软、细滑的触感通过手指传入脑海,垂首,看了看仍然红得刺眼的床褥,不由一阵头晕目眩,半天回不过神来。
莫不是阎王念在她舍命除去了祸害人间的艳鬼,特意给她的优待政策!只不过这满眼的红色……不得不说,地狱阎王的品味真是恶俗得紧。
透过半透明的红帐,隐约看到床头处的模糊身影,殷素立即掀开床帘。
一个如玉般温润的男子伫立在床头,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眸脉脉在注视着她。
想不到这里的阎王生得好似谪仙一般,能压制住手底下的那群恶鬼?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思到此,殷素微怔,张嘴欲问。
忽然间,身边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打断了她的话语。
殷素疑惑地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年约十三四岁,一副古代宫装打扮的男孩子怔望着她,双手因为情绪激动而止不住颤抖,铜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淋湿了他脚下的青石地板。
“三,三殿下,你终于醒过来了。”男孩缓过神来,立即跪在了殷素的面前。清水抚过的地板清清楚楚的倒映出男孩的身影。
他有影子!而她现在还能感觉到疼痛。眼前的一切不断的提醒她没有死去,又重新活过来了,还其名奇妙的成了三殿下?那床头站着的那个男子又是谁?这个小家伙眼瞳里分明没有他的模样。
“去,拿面镜子来。”殷素压下心中的骇浪,敛眉道。
男孩愣了愣,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取了一面银镜过来。
伸手将镜子拿进床帐之内,一照之下,不禁愣住了。镜子里的女子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不比以前全身透着鬼魅的自己,如洋娃娃般精致五官里隐约露出一丝冷傲,就算是嘴角边的红肿也并没有给她添上狼狈,反而带着几分诱人的魅惑。
原来,她在一具完全陌生躯体里重生了。拇指指腹轻轻触碰,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呃,只是一点小伤就疼成这样,这个身体还真是娇弱得紧。
回想到床头那名男子诡异的眼神,殷素身体微微挪了挪,殷素将镜子移向床头,之前看到那个如温玉般的人根本没在镜子里出现。
原来真是模样诱人的恶鬼!身为御灵师的殷素下意识默念玄咒,体内的缚鬼红线却没有出现。奇怪,她的灵力到哪里去了?难怪换了具身体,连她那强大的灵力也消失了吗!
殷素暗叹一声。罢了,那该死的灵力,她从小被一群比恶鬼还毒辣的人类养大,更因为他们想要用失去至亲之怒来激发她的潜质,诱骗她唯一的弟弟被艳鬼所杀。又忍不住想像她没有了灵力,成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是不是能活得更好一点。
比如说现在,她又重新拥有了一个身份。虽然,她连自己是何人都不知道。
还好她没有主动说话,差点就不打自招的告诉那只鬼,她能看得到常人所不能见,然后因为种种原因被缠了上来。
啧,真是可怜了,长着一张让人忍不住心悸的脸却只是一缕孤魂。
抬眼,对方仍然保持着温情脉脉的眼神凝望着她。殷素立即侧首避开。
“三殿下,太医说你只是被咬得狠了,只要你按时涂抹回春膏,一定不会留下伤疤的。”见她拿着镜子动也不动,浣竹忍不住小声安慰道。“要不,浣竹再宣太医过来看看?”
殷素猛地回过神来,放下银镜,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浣竹,咬我的是谁?”
“三,三殿下,奴才,奴才是一时失言——”浣竹脸色惨白说到后来,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磕头,不一会儿功夫,洁白的额头青紫一片,隐约见到血色。
不过是想问下咬她的人在哪里,反应就这么激烈做什么?殷素无端的烦躁起来,喝道,“浣竹,你是在以死威胁本宫吗!”话一出口,她有点懵了。刚刚那个说话的腔调好像另一个人。
浣竹磕头地动作戛然而止,脸色惨白地没有一丝的血色,挺着背直直地凝望着殷素,小鹿般的眼睛神采骤灭,惊惶而恐惧的凝望着床上的人,嘴唇张合几下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嗯,估计是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意识还未完全消散吧。思到此,殷素立即把刚刚的事情扔到脑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就是很想知道咬她的人是谁。当她正欲再次寻问时,门口传来一个平静地没有半点起伏的女声。
“凤后驾到。”话音刚落,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位衣着华丽的蓝衣男子走了过来,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精心打扮的他比寻常人又多了几分娇媚。是的,娇媚!殷素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奴才拜见凤后,千岁千千岁!”似遇到了救星一般,浣竹立即转身行礼。
凤后?!在她的认知里男人可没有这个尊称。还有那让她全身寒毛竖起的伪娘装扮,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内心不断狂吼的殷素眼瞳微敛,表面仍然保持沉默。
走了过来的凤后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浣竹,又看了看半坐在床上的殷素,轻咳一声,喝道:“免礼,我要单独同珂儿聊天,你先下去吧。”
浣竹紧崩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下来,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
“参见——”呃,这里她应该怎么回?刚刚来到这个陌生到诡异的世界,殷素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
未等她的话还未说完,凤后已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冰冷的手,紧锁的眉宇间闪过几分怜爱,声音也跟着柔和了几分,“珂儿,你,你平日里爱强抢蓝颜也就罢了,怎,怎么突然看上了红妆?还把祭祀给……唉,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蓝颜?红妆?祭祀?她是女人,喜欢跟男人玩是正常,喜欢更女人玩是前卫。为嘛还要找祭祀,那不就是像人妖一样的存在!之前这个身体的主人真是太禽兽了。殷素眼角抽搐不已,表面仍然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凤后,淡定地道:“那个,一觉醒来,好像忘掉了许多事情。”
本来还不想扮成失忆,如今只能说之前那人的喜好太强悍,她实在是不想承认这样莫名而来的名声,以及,强上人妖的事实。对了,强抢和喜欢是两个意思,敢情这位还喜欢玩强迫!这个念头一涌上来,殷素的脸瞬间黑了。
凤后一怔,细细打量着殷素,目光瞬间复杂到了极致,“珂儿,你,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一醒来脑袋就疼得厉害,许多事情都忘记了。”殷素点了点头,道。
话音刚落,她就被人紧紧地抱入怀中。浓郁的牡丹花香立即钻入她的鼻端,呛得她只想打喷嚏。连忙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推开了凤后的怀抱。
天啊,一个大男子熏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她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抬头,只见凤后默默地凝视着她,讪讪地笑道:“那个……”
殷素还在脑海里整理适当地说辞,凤后倒是不怒反笑,道:“看来是本宫太过激动,倒让珂儿见笑了。”凤后垂眸一笑,长长的睫毛在他精致的脸上留下一层阴影。
一直注视着凤后的殷素可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虚伪!”一个清冽的男声传入殷素的耳中。
嗯,她倒是认同这个鬼的批评,眼前这个自称凤后的男人真的挺爱演戏的。
“不过,你真的失忆了吗?”
眼前赫然放大数倍的脸,让殷素全身一僵,随后将目光若无其事的投向坐在床前的凤后,歉意的笑了笑,道:“对不起,你——”
“父后,你应该唤本宫为父后。”凤后似看穿了殷素的尴尬,善解人意的解释道:“这里是凤翔皇朝的皇宫,你是我皇家的三皇女殷素珂。”
原来她现在的名字是殷素珂。可为什么要把男人称为父后?那女人岂不是被称为母皇了!天啊,这个世界好像男女颠倒了一般。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子的世界啊!殷素暗自在心中腹诽不已。入乡要随俗,她忍着不适,张口欲唤,门外再次传来那个平静得没有一点人气地女声。
“女皇陛下,水贵君驾到。”
闻言,凤后起身迎上了去。
之前坐在床头的男鬼极为优雅地依坐在殷素珂身边,带着一丝古怪的眼神,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她。
殷素珂依靠在床上,无视男鬼投来的灼灼目光,视线投向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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