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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略显原始落后的村庄,面积不大,几乎几眼就能看完。低矮破旧的房屋让人怀疑能不能抵挡住沙漠上肆虐的风暴,然而这里却有着沙漠上罕见的绿色,就好像是巨大的黄色幕布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绿宝石,熠熠生辉。有植物就表明有水源,舞汐凝神静听了一下,果然听到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流水滑过石块的声音。这里,应该是有一条尼罗河的分支吧!

温柔的母亲河,终是孕育出了这些心底有着柔软善良的子民啊!

没有被抛弃的人民也选择了不抛弃他们。

搀扶着她的大娘突然停下,看着她担心地安慰着:“孩子,你先听我说,那个小伙子还没醒,他也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会睡得比较久,你千万别着急,他没事的……”

舞汐如大娘之前那般,笑着拍了拍大娘的手,肯定地说道:“大娘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也一定不会,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倒在这里,在要做的事没做完之前他是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躺在这的。”这一刻萎顿的女子笑容坚毅明朗,竟将那因虚弱而变得难看的面容掩了下去,整张脸如天边乍然亮起的星辉,暗沉的黑幕被瞬间撕裂破碎,柔和的光芒洒满大地,照亮那些温暖的面容。

大娘一时呆住了,直到手臂上传来轻柔的力道才晃过神,歉然一笑,搀扶着女子继续前行。

“就是这儿了。”在一间比较新的房子前停住,大娘对着舞汐笑道,“孩子,你自己进去看看他吧,我去帮你把粥端来,你只在昏迷时喝了些稀粥,现在也该饿了吧?不能待太久啊,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了,大娘,您就放心吧!”

“好好,快进去吧!”

舞汐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大娘才转身离开。

静静走到屋里那唯一的一张床前坐下,看着那张依然双眼紧闭的苍白的脸,舞汐忽然趴在床沿上,将脸深深埋入被子里。

“你是在减肥吗?才几天啊怎么就瘦成这样,跟个猴子似的,真是难看啊!狐狸美人见了一定很高兴吧,再也没有那个男人能比他美了,虽然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最美的,可我知道他看你很不顺眼,所以他一定会高兴的。”

“你性格那么恶劣,怎么可能看着别人那么高兴呢?所以睁开眼啊,怎么睡得像猪一样,不觉得很影响你绝世好男人的绝代风姿吗?”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真的不值得的……”

这样一个姿势不知道保持了多久,门开了又闭上,大娘来了又走,她没有起身,也不再说话,然后直起身拿过碗沉默着将冷却的粥一口口慢慢喝掉,将碗放回原位后却突然一笑,华光璀璨。

“但是你坚持的话,我们定个约定吧,你若在半个小时内醒来,我就给自己一个机会,怎样?我现在就开始计时了哦!半个小时后我再过来,如果那时你还没醒,那就再没机会了。”

轻快地抛下这些话,女子端起碗就推开门走了。

屋里的光线明了又暗,床上的人仍如来时般平平躺着,一室寂静。

女子走出屋子,正想找到大娘把碗具还给她,却看到侧前方的一间屋后有身影一闪即逝,晃眼间仿佛是名女子。稍一沉凝,把东西往门边一放就追了过去。

一直到出了村庄,前面的女子才在一座沙丘前停下。

微微眯起双眼,舞汐试探着问:“流月?”

女子转过身,正是换了一身当地服饰的流月。

此时她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看来游竺夜下手不轻呀,而且,那天之后虽然逃走了,看情况也并不顺利呢。

懒懒一笑,舞汐又问道:“我很奇怪,以你在‘煞’的地位,为什么会听从司命的安排?你们的地位应该等同吧?”

对面的女子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回答:“挑战,他说会给我一个难得的对手。”

看着她,女子眼中有着兴奋与狂热:“你不错,这个任务我很满意。”

原来是这样么?司命,这就是你对人心的洞彻与掌控吗?

“既然是任务,那为什么没有在流沙中趁机杀掉我们?难道是为了再打一次?”

“不错。”因为那身衣服而更像一个淡漠的邻家女孩的女子平平答道。

舞汐伸了个懒腰,微微笑着道:“封冀一定白了不少头发吧?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更不是一个称职的手下,对于‘煞’的成员而言任务重于一切,命令必须遵守,你却因个人原因将任务抛在一边,罔顾组织的命令,真是任性啊!”

流月却仍旧面无表情,一板一板地说:“将你们打败后再杀了你们也是完成任务,有什么不同吗?”

“战胜对手的方式不仅仅这一种,封冀封老大没有教过你吗?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杀了我们都算是胜了我们。”

“教过,我不喜欢,我喜欢这样光明正大的将强大的对手打倒。”

光明正大?舞汐不禁失笑。出自“煞”的人竟然这样口口声声地说光明正大?无所不用其极的组织要怎么光明正大?

可是看着对面那个已经能够摆开架势随时准备攻过来的女子,舞汐也不禁收起嬉笑的心态,认真地面对这场生死对决。即使是处于对立面,但这样心思单纯只对力量有兴趣的心思,依然值得认真看待。为了一个目的而努力前行,先不管那个目的是什么,单单是这样一种坚持,都是应该尊敬的。

“好,我们就打一场吧!不过你是不能再和他比了,”舞汐一字一字铿然有声,“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打了再说!”

两道纤细的身影再次纠缠在了一起,都没有武器的两人就这样赤手空拳地搏击着,流月出手很辣刁钻,不给对手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余地,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只有进攻,没有防守。相对而言舞汐则比较灵活轻巧,虽然角度同样刁钻,却是攻防都注重,但是两者兼顾的结果就是谁都顾不好,渐渐处于劣势被流月逼得一点点后退,一点一点地接近那座小村庄,接近那间房子,接近那个人。不行,欠他太多了,总该还了!

彻底抛开防守,舞汐比流月更不留余地,流月一掌劈向她右肩,她不避不让以更狠的力道劈向他颈侧;流月一腿向她头部扫去她以更强的力度踢回去……身上的伤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处处伤骨,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仿佛如一张人型薄膜般一触就破,但却就是不肯倒下一招一式攻击依旧。

对面的流月的伤更多,却没有她那么重,加上之前的整体状况也比她好许多,此时虽然也摇摇欲坠,动作却比她稳健许多。然而流月的眼神却较之前更严肃,一贯面无表情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迎上女子的又一轮进攻且招招瞄准最脆弱的脖子,动作又快又猛,力道完全不亚于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舞汐努力排空思想专心应对着流月的进攻,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软,心中一惊赶忙后退,却感到腹部一痛,仰倒在地。流月紧随着扑上双腿仅仅压制住倒在地上的女子,同时手肘重重扼着她的咽喉。

女子的脸渐渐因窒息泛出惨淡的青色,流月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紧紧盯着女子的脸。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子却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口了:“虽然很想像往常一样偷个懒,但这次好像不行呢,我还欠着一个人的东西没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流月眼中不禁也出现了一丝惊疑,却依然平平问道:“什么东西?也许我可以帮你还。”

女子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嘶哑着声音道:“情。”

流月还待再问,心中却突然一跳,有危险!

无数个生死瞬间历练出的敏锐直觉让她迅速放开对舞汐的压制全力往一旁跃去,刚获得自由的女子却长腿一伸以近乎扭曲的姿势将她绊倒后欺身压上去,用与上一刻流月一模一样的姿势与她对视着,同时一把随处可见的叉子深深插入流月耳侧的沙地中。

“我不想杀你,”流月没有波动地看着身上的女子,等着她接下来的话。果然,只见女子微笑着把话继续说下去,“所以,你自杀吧。”

“好。”声音平静如初,如她的脸般,听不出任何情绪。

话音一落,女子的嘴角缓缓蜿蜒下一丝红线,气息逐渐微弱,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嘴唇翕动间,无声,两人却都看明白了。

“谢谢,我狠开心。”

很开心,因为死在战斗中,死于势均力敌的对手手中,即使有着卑鄙的偷袭成分?

某间透着中国古典气息的房间中,“士”被一只手拿起随意的扔在棋盘边上。

“没用的棋子,终究是要被吃掉的。”

沉默良久,舞汐转头对着身边的男子轻轻一笑:“能出手就表明身体还不错,那么,挖坑吧!”

“好。”男子苍白着脸含笑回答,本就优雅俊美的外形再加上此时的脸色,真有盛极一时的传说中的吸血鬼的感觉。

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一个不深的沙坑就挖好了,在这里深与不深有什么差别呢?过不了几天,也许表面的沉了下去,沉在深处的被吹出来呢?谁说的准。接下来舞汐没有让游竺夜帮忙,而是一个人抱起流月的尸体小心地放入其中,然后细细地撒上沙子。

女子在填补上的沙坑旁抱膝坐下,带着平静宁和的笑容看向已经看不出痕迹的那方地面,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想你是不在乎这些的吧?但既然是个形式,做做也无妨,对吧?何况这里晚上那么冷,如果感冒了就该影响你的发挥了吧?你说,现在我们算不算朋友呢?你的个性真讨人喜欢,你也不讨厌我的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朋友!现在我还不能在这里陪你,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的,到那时无论你还在不在,我都会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拍拍身子站起来,女子语气欢快地说道:“朋友,我们有缘再见,一定要等着我!”

走到男子身边,却立刻苦恼地说道:“你怎么这样啊?病人就该好好休息,真是任性的小孩,大娘该多担心啊!”手却搀上男子的手臂。

“彼此彼此,不过我认为,现在的你比我病得更重。”反手搀着女子。

女子盯着他,缓缓勾起一抹慵懒的弧度,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了:“这样啊,看来大少爷是完全康复不需要人照顾了,想来是不必探病了,那我先走一步了啊!”轻巧地挣脱手臂,女子挥挥手迈开脚步就走。

“二十五分钟。”

“啊!大娘肯定因为找不到人急哭了,老人家可是要开开心心的才好,我得快点了!”说完女子拔腿就跑。

“‘若你在半小时内醒过来,我就给自己一个机会’,舞汐,我应该没听错吧?”男子不疾不徐地说着。

女子的脚步慢了下来,终于停住,转身懒懒说道:“大少爷好听力好记性,昏迷时都能听清并记住我的话。”

走过去牵起女子的手,游竺夜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舞汐,因为你的声音我才能努力醒来,这个机会,我们都等得太久了不是吗?所以我不能放弃,也不会让你放弃,我不要你还给我的生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的你,所以那样做我并不觉得卑鄙和羞耻,只要是为你。”“舞汐,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好吗?”

“好,但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不会杀你,我会离开,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既然怎样都是为难,那么,就这样吧。

“谢谢你,舞汐。”男子将女子紧紧抱在怀中,那么紧那么紧,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中。

迟疑了一会儿,女子终是伸出双手,轻轻拥抱着这个男子。

内心温暖而舒适,有着远离浮世喧嚣的宁静。

而这一切的背后,却如同插着一根针般,淡淡的疼。

无论如何,现在,我要抓紧这个机会。

女子的手缓缓收紧。

回到村庄后,大娘果然正火急火燎地找人帮忙寻找他们,看到舞汐一身的伤时更是急红了眼,一个劲地追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某人一脸愧疚尴尬地回答:“大娘,您别担心,都怪我太好奇了想到处走走散散心,结果在村庄外迷路了,遇到了一只落单的狼,而他醒来时找不到我也急的四处乱串却正好碰上了我,这些伤就是那时候造成的。”

大娘恍然点头,又急着将他们拉进屋上药,期间双方终于有机会自我介绍。大娘叫雅迪,而发现他们的是她的孙女艾丽莎,儿子儿媳跟着沙漠商人行动,极少陪在身边。至于舞汐两人,则随意报出两个名字,身份是在沙漠中走失的中国游客。

说谎是逼不得已,如果谎言可以保持这个小小世界的清静纯善,那么所有的恶都由他们来背负吧。

又过了一日,村庄固定的沙漠商人又来了,舞汐两人与其商量着一同回到市区,在巨大的金钱面前,商队欣然同意。于是两人向大娘告别后,在第二天与商队一同出发几日之后终于回到了原先的城市。

无论生命如何交替,鲜血怎样浸湿大片大片黄沙,该热闹的依然热闹着,从不为不相关的人停留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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