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声鸟叫把柳丛云吵醒时,她还未睁开眼,就闻到一阵芳草的清香,有别于以往的莲叶气息。
对哦,她已经拜入蓬莱为徒了,这是在飞来峰上。
厨房传来一阵锅盆瓢碗的动静,不知是谁在做早饭。她赖在床上,懒懒地想,今天练功不知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全身上下都难受。
“吃饭啦!”外面传来雪江南的大喊,这一下比闹钟还灵,几个少年迅速出了房门,争相在院里洗漱起来。
“小师妹早!”
“小牙师姐早!”
“二师兄早!”
“大家早!”
到处是大家口含着水稀里呼噜的招呼声,将一座小院子吵得沸沸扬扬,柳丛云喜欢这闹腾腾的气氛,嘻嘻笑着,掬了一把清水洗脸,这水很清凉,拍在脸上极舒服,她一下有了精神。
“师傅早上不用吃饭,中午也不用吃饭,他已经是半仙了。”早饭桌上,贾机道很主动地挨着柳丛云坐下,给她透露一道又一道机密。
“半仙?”蓬莱山里真的有仙人吗?那是不是都会长生不老呢?
“半仙就是这样。”贾机道一耿脖子,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稀饭,回头朝柳丛云解释道:“这叫冥思苦想,一旦想破了,悟了仙法,就是仙了。”
她马上联想到那天见师傅蓝朗对着洞箫发呆的样子,她还以为是睹物思人,原来是在练功哦。
吃过早饭,大家很自觉地在院子外面的空地上,练习武艺,小牙拉着柳丛云进了她的厢房,让她躺到床上。
“来,放松,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作抵抗,我来看看你的筋骨,”她合掌凝神,再摊开时掌中有一团淡青色光束,一挥手,那段光束便将柳丛云全身拢住,一个亮青色的光点便开始游走于她的全身。
柳丛云只觉得有一只小手指挠着自己,全身发痒,格格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
“小牙师姐,好痒痒哦。”
“你能感觉到我的探息?”小牙这下惊讶了,这小师妹怎么可能感觉得到几乎无形的探息呢?
“什么是探息?”柳丛云歪歪脑袋,“是不是从左到右不停挠我的小东西?怎么我看不到呀?”
小牙收了功,垂下头,叹了口气,又抬头盯着柳丛云,研究了半晌,说了两个字,“奇怪。”
“师姐,我的身子很奇怪吗?”可是她能吃能睡,又没病没痛啊。
“你在家时练过武艺或幻术么?”
“练过,可是一练就全身痛痛,娘就不让练了。”
“你全身筋骨奇佳,应该是练武的绝好材料,为什么练不成武艺呢?而且你身上明明有毒,可是这毒又似乎不是毒了,并不伤害你的身体,你体内又有一股不错的内力,可是这内力与你格格不入,又不算是你的,奇怪。太奇怪了……”
“那我可不可以练功?能不能像师傅那样咻的一声就不见了。”自从见了师傅那一招,她很想,很想学会哦。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要问问山主才行,”小牙抚抚她的脑袋,“你跟我到主峰去吧。”
小牙决定要上主峰,除了带上柳丛云,还拉着蓝珏一块儿去,蓝珏有些扭捏,后来被小牙不耐烦地吼了一嗓了,便屁颠颠地跟上了。
才入了蓬莱殿,那明明空无一人的殿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仰着脸,喝道:“你们是哪一峰的?没有召唤,跑到主峰来做什么?”
蓝珏走上前去,微施一礼道:“是我来找蓝山主,能否通行?”
那少年见了他,脸上一变,轻声唤“少、少主。”马上退后几步,朝他还了一礼道:“请便,请便。”然后又蓦然消失在殿中。
柳丛云傻傻地看着那空地,这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这么厉害。
蓝山主正在院中视察门下弟子的武艺,见蓝珏上了主峰,极欢喜地上前拉着他的手,“阿珏,你可愿意来看奶奶了。”
蓝珏朝她礼了一礼,道:“见过山主。”
见山主脸上一僵,透出几分哀伤,小牙忙说道:“山主,小师妹的体质很奇怪,小牙想让山主帮看看是怎么回事,二师弟便自告奋勇送我们上来了。”
蓝山主看了看小牙,又看了看蓝珏,叹了口气道:“随我来。”
“好了,小牙,阿珏,你们在门口替我守护,别让人进来,我来查一查。”
“小女娃,你放轻松,任由你的身子自己反应,要抵抗时便抵抗,知道么?”
柳丛云点点头。
蓝山主这才将她细小的身子置于床塌上,自己盘腿坐在她对面,凝神在掌心变出两团白色光亮,拢在柳丛云身上,一个明亮的光点沿着柳丛云的身子游走起来。
半晌,蓝山主皱了皱眉,伸出一掌,将自己的精神力入侵柳丛云的体力,试图将某种东西压下去,却发现根本压不下去,而且那物反弹回来,她有些难以抗住,才片刻功夫,额头已经泌出汗水。
她睁开眼,急剧地唤了一声,“小女娃,别抵抗,别抵抗。”
柳丛云心念一动,蓝山主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伸手一挥,床头处飞来一个绿色的小石块,她念了段咒语,然后将一条小绳绑住小绿石,递给柳丛云,“将这石拿好,每时每刻都要带在身上,哪怕洗澡时也莫要脱下,记住了么?”
“丛云记住了。”
“好了,小牙你进来,”蓝山主朝门口唤了一声,“你把她带回去吧,小女娃小时中过毒,受边内力压迫,所以练功不易,所幸她的精神力强大,只需每日练习无上心法,其余功课都不必做了。”
“山主,您刚才说,她的精神力强大?”小牙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看柳丛云,她们练习幻术时,要不断地练习提升精神力,才能操纵更强大的幻术。一般要十二三岁才可能有一定成绩,要达到山主说的强大,至少要练上二十年功夫,可小师妹才多大呀?!
蓝山主神色凝重地说:“是,她当初中了数种剧毒,理应会侵蚀她的五脏六腑才对,但是她体质极佳,这毒暂时没能要了她的命,而是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慢慢转移到一处,成了她身体的一个特别存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强大的精神力。”
“可是她体内不是有一股内力吗?有没可能是这内力作用呢?”
“这几股内力虽然也不错,但还不足以强大到能御毒,而且这内力是别人迅速输给她的,对她未必是件好事,只要她一练内力,这些内力便会跑出来进行抵抗,将未成形的内力驱散。”
“那小师妹岂不是练不了内功了?”
“如今只有寄希望于她的强大精神力了,将精神力提高到更高的一个层次,足以控制这些内力的时候,便可以化解这些内力于无形。好了,你和阿珏带她回去,传授心法就好了,有不妥时,再来找我吧。”
小牙得了令,又知道柳丛云无大碍,还有强大的精神力,满心欢喜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