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哒——
嘀哒——
忽远忽近的滴水声轻轻的回响,似水珠滴落却又不能欢快地弹起漾开水纹般,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吸附着,带着黏腻浓稠的感觉。
该不会是滴到浆糊里了吧……
宋子欢晃晃脑袋——嘶——头痛欲裂,脖子酸胀,胳膊腿儿火辣辣的刺痛,全身上下都不对劲!
娘咧,她这是出车祸了还是坠马了?全身骨头怎么跟拆了重组似的不听使唤?
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又手脚发软地趴下。
唔,脑子晕乎乎的,眼前好黑……
鼻子……更是难受,酸酸热热的,周围空气简直是糟糕透了!有一股……让人窒息的,恶心欲吐的糜烂感。难道是——
被绑架了?
宋子欢打了个寒颤,再次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并未发现被束缚住,只是,她的眼睛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努力睁了两次都睁不开。宋子欢挥舞着两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抓了一把,没想到真抓着了一个方柱体,那东西大小类似于桌腿椅子腿儿,她攀着儿臂粗的柱体爬了起来,只觉得脑袋更痛了,前后左右都痛!
“TNND,我被群殴了?谁那么大胆敢打我?活腻味了!教老娘抓着,非废了他不可!”
语毕,一鼓作气挣扎着爬起,忽地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吓得她小腿儿一抖,很没骨气地后退了一步,背挨着凉飕飕滑腻腻的石壁再次滑落地面,跌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痛得她的小屁屁火辣辣地瞬间麻木,受震荡波及的脑袋更晕了。
“谁?谁在那里?是人的出个声,是鬼的吹口气!”宋子欢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地杵在原地,立马睁大了眼睛,直直瞪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是的,她终于撑开那沉重的眼皮了。被吓的。
只是,眼前一片模糊,雾蒙蒙的,带着可怖的腥红色,似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粘住了上下眼睑,很不舒服。
宋子欢闭眼,揉揉眼皮,把那层薄胶状的东西搓掉,再次睁眼。
“吓(ha第一声)!”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小心肝突突突直跳,一蹦三尺高,居然手脚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后退,背紧靠着墙,小手儿抖抖索索地轻轻拍抚胸口,喘了几口气,“……”喉咙挣扎着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眼前是三位衣衫褴褛的男子,手臂被铁链捆绑着吊在刑架上,脚上还绑了脚镣,粗粗的链条由脚踝垂至地面,拖得脚面上血肉模糊,不时有渗出的鲜血沿着脚背滑落脚尖,凝聚成一滴,再砸到地面,发出黏腻的“嘀哒”声。右边那人已经被放了下来,双脚虚软无力地搁在地面的一块铁板上,两手却仍紧缚着铁索绑在刑架上。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宋子欢小心翼翼地扫视一圈,发现这刑房中除了他们四人再无别的生物,墙上的刑具倒是挂了不少,泛着阴冷龌龊的黑红色光泽,想必是沾了不少刑犯的鲜血。还真是——够血腥恐怖的。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抖着腿颤巍巍地上前。不想她才有动作,半死不活的那两人却象是炸了毛的猫一样,挣动着铁链,咬牙切齿地怒目瞪视着她。
她顿住脚步,眨眨眼,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看情况,那三人是囚犯,刚被严刑拷打过,为此还有人被整晕了,着实可怜。至于行刑人——应该是离开了的。
那么,自己呢?什么身份?又为何被困在这囚室中?
宋子欢低下头检视一番:衣服光鲜亮丽,披金挂银环佩叮当,看样子非富即贵。摊开手掌,双手有薄茧,皮肤虽然白皙却并不细嫩,手指纤长却并不柔软,极其普通的女人的手。再摸摸腰肢——并非弱柳扶风不堪一握那种。至于腿脚——唔,那层层叠叠的裙子真碍事,貌似裙子下还穿了裤子,脚丫子也不是纤纤细足,很正常的尺寸,不似富贵人家的小姐那样缠了足。
为毛?难道原本她就是做苦力的?这身亮闪闪的行头莫非是抢来的?
……抢劫犯啊……
她懊恼地伸手摸上自己的脸蛋,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撇下手一看——
“妈呀!血!”
吓得她手一甩,那种黏腻的感觉却是怎么也甩不掉,慌乱地撩起裙子擦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血是自己脸上的!原来自己也被刑求了!难怪脑袋一直在抽痛,还不知道伤了哪个部位,要是脸上破相了那可就太悲催了……
宋子欢苦了脸,一边执起衣袖擦脸一边碎碎念着抬头,蓦地对上一双冷冽似寒冰的蓝眸。她一吓,往后退开一大步,忽然又觉得好笑:人家可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自己手脚自由的还怕他作甚?
她壮着胆子上前,借着昏黄的火光打量那三人,发现他们样貌都很不错,长得斯文俊秀柔柔弱弱的,身子骨纤细,看年纪不出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喂,你们怎么被关进来的?”宋子欢试着用和蔼轻快的语气与他们攀谈。
被绑在刑架中间的青衣男子瞳孔一缩,一股寒意在他纤弱的身子周围悄然冒出。
宋子欢打了个寒颤,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弄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为啥他们要把我们关在一起。看样子,咱们好像不是一路的……”
青衣男子面露异色,干裂的唇张了张,却是饥渴得出不了声,只用一双湛蓝的水眸紧紧地盯着她,上上下下地扫视了数遍。
宋子欢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她不满地撇撇嘴:“不说就不说么,大不了等下有人来了我问他去。”说着,又去检查右边那个半死不活的。待探出他还有鼻息,只是受到重创晕过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动挪到墙角去蹲着。
有很多事情,需要她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比如,她是谁,为什么被抓,这里又是哪里。
她甚至连自己失忆的原因都不知道。想从那几名男子身上打探,人家却是对她戒备得很,只字不露。
他们,该不会是把她当成前来探口风的奸细了吧。真够倒霉的。
“……水。”
好半天,正在无聊地摆弄衣物的宋子欢才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