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回到山庄,从进大门开始,就不断蹙眉,看着被水龙席卷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心火越烧越旺。当他走进镜花园,看到干涸的镜湖只剩下一池子的淤泥,以及东倒西歪的水芙蓉的残枝败叶和露出淤泥的嫩藕节时,终于憋不住,一口浊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合三人之力弄了那么大的一条水龙遁走,他早该想到是镜湖的水。这个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蓄水量刚好够他们制造一个那样体积的水龙。可是,这要消耗不少灵力,他们的灵力又是哪来的?那三天不断的往牢室下方空巢里添加柴火也没把他们的水灵力烘干?
越想越生气,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憋屈,老脸都丢尽了,杨柳开始破口大骂。
“这群王八羔子!竟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老子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杨!”
“来人!给我把这池子推土填平了!把所有的水井都填上!一点水源也别留着!”
果然,冲动是魔鬼。气急败坏的杨柳杨大总管此时并未意识到,水对人体的重要性。可刚好有一位既木讷又忠心耿耿兼不怕死的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可是,公主想游湖的时候……怎么办?”
“叫她在浴桶里游!”杨柳咬牙切齿地憋了一句。
“可是……浴桶里的水要上哪去打……”
“……”杨柳额角迸出一个青筋,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平息怒气,好半饷才回了一句,“推土填湖,水井留着,加上井盖!”
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纷乱吵杂的呼喝声:“不好了——走水了~~~~”
众人立即丢下手头的活计,纷纷拎起水桶脸盆,扛起水缸就往那边厢奔去。
杨柳疲累地踱进亭子中坐下,一脸无奈。
遇上火,他也没辙。若火势很小只是一堆柴火那样的小规模,他一扇子过去能扑灭还好,就怕风力速度控制不好,一扇子把零星火屑给扇到别处,引燃更大的火势。
巽国人并不畏惧水患,却怕极了火灾。
风,能灭火,可是更多时候却是风助火势,越燃越旺。
这也就是为什么巽国要与坎国交好,却与离国疏离的原因。当然还有更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离国人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真是可恶……
(注:离国司火。巽国司风。坎国司水。八卦图解里是这么说的喔!)
……
“……滚出来!”
看着畏首畏尾缩在花丛中打算偷偷爬走的人影,杨柳低叱一声,随手丢了一个物件出去。
“哎哟!”花丛里传来清脆的女声,一个金光闪闪,俗不可耐,妆容凄惨一身狼狈的女人爬了出来。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怒叱:“谁!谁敢扔鞋子到老娘头上!”
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声音,杨柳的脸色又臭了两分。
“过来!”他朝宋子欢招招手,满脸忿忿,声音却出奇的宠溺,“顺便把爷的鞋子拎过来!”
宋子欢看到是亭子中这位怨气冲天的公子在叫自己,气势立即弱了两分。她眨巴眨巴眼睛,怯怯地说:“小女子有眼无珠,冲撞了这位小爷,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小女子的无心之过。”
杨柳一听,乐了,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却依然摆着一张臭脸,不耐烦地又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知道冲撞了小爷我,怎的不上前赔罪!”
宋子欢蔫着一张小脸,慢腾腾地往前挪,老大不乐意地以龟速挪到亭子中,脑子里却是千回百转,把待会儿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演练了无数遍。她不知道这个花朵一样的公子的身份,更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和地位。虽说自己是公主,可万一对方是皇子或是王爷呢?真纠结啊……
没等她想清楚对策,对方大手一伸,扯住她的衣袖一带——整个人就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宋子欢大惊,挣扎了一下,引起对方的不满,腰上一双大手收得更紧了。杨柳阴测测地看着她,森森然道:
“怎么会让他们劫持的。”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说明他早已猜到是自己大意才放的人。宋子欢心虚地缩缩脖子,小爪子摸上额角,扁扁嘴,老大不高兴地说道:“我——记不太清了……”
“嗄?”语调上扬,杨柳挑挑眉峰,不太满意她的敷衍,再次开口,“说!怎么让人劫持的!”说着,伸手掂起她的下巴,把脸转向自己,一双春水涟漪的美目一瞬不瞬地瞪着她。
哇呀呀呀——好漂亮的少年啊~~~~
柳叶眉,桃花眼,左眼眼角下方一颗细小的红痣,惹人生怜;鼻梁高而挺直,嫣红刻薄的菱唇,小巧的尖下巴,成就一张风流俊美的瓜子脸,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媚气。只见他柳眉一蹙,鼻翼一皱,小嘴儿一抿,整张脸突然靠了上来,紧挨着自己的脸颊,把下巴搁在肩膀上,放软了声音说道:“主人可是恼奴家没有跟着去,害你被人算计了?”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廓上,宋子欢立即羞红了小脸儿,嘴巴张了又合,不知要如何应对。犹豫了半饷,她蓦地想起,这名男子的气息与之前偷偷亲了自己一口的那个不是同一人!
妈呀!原来自己这么受欢迎啊!可是——如果之前那一位是驸马,这一位又是谁?刚才听这人自称“奴家”,又唤自己公主,莫非,他是自己的地下情人?那那那——自己这算不算是出墙?驸马不管这事儿么?如果被人看到……
宋子欢思绪混乱,如坐针毡,支吾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我——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