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摆钟铛铛地响起开始报时
晚上十点钟,这是他来这里的时间。放好手中的杂志,我起身走向客厅。从不多一秒,也从不少一秒,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总是在我开门的那一刻站在门外准备敲门,他说这是两人间的心灵感应,我笑之以应,却觉心底苦涩一片,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默契是需要守候的。从停车处到屋中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这是第一次为他开门时我记下的,幸运的是两年多的日子里,无论是有风还是有雨的夜晚,这一段路程他几乎都是维持着不变的三分钟。
不来的时候,他会打电话通知我。只是今天……他应该没有空闲的时间来打这个无关紧要的电话了。抬头看向墙上摆钟一晃一晃地向着十一点靠近,自嘲的一笑,今晚,明天或者以后,他都不会再有空闲回到这里来了吧!
放弃等候,关上门旁的灯,我转身离去!
“还没睡”熟悉的声音蓦然地在门口响起,黑暗的房间在瞬间明亮起来,我惊异回头,有些不敢置信。
莹然的灯光下,像过去所有的日夜一样,他定然地立在光线处
心,不再是荒芜的空洞,那一瞬,心,忽然满满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挂上外套,我状似无意地说出先前的不安
“不来,我会打电话”没有刻意地解释,依然是淡淡地语气,却足以让我暂时消释白天受到的冲击
我低首,一丝浅笑从我的唇角溢出
“青儿……“
沉哑的声音蓦然在我身后响起,他忽然从身后拥住我
“嗯……”
微微一惊,我还未及回头,他的吻已经细碎的落下“没有人可以让你离开我”
我怔住,心紧紧地收缩了一下“靳诺……”
“没有人可以……谁都不可以……”
狂热的气息从耳后曼延开来,他霸道的宣誓,冰凉的唇一点点加深力道缓缓啃噬我的肌肤。修长的手指探入我最后一道屏障,冰凉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我握住他探索的手有些茫然“靳诺……“
他微微勾起唇角,狂烈的吻却不曾停下像猛烈的火,燃烧着我最后的理智,再也无法支撑,我瘫倒在他的臂弯中与他一起沉沦。
“青儿……青儿……”那一夜,他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每一声似乎都凝聚了他不言的深情;那一夜,他一次次地拥有我,每一次似乎都凝结着他无言的伤痛;
那一夜,我与他缠绵到天明;那一夜,放下所有的芥蒂,我让自己以为他是爱我的
清晨,不忍拉开窗帘让阳光进入,我蹲在床前细细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少了白日的冷峻,睡着的他却有种儒雅的安然,我轻轻用手描绘,却怕吵醒了他。靳诺,他的名字,也是我爱读的两个字,听起来似在坚守着不变的承诺。“靳诺……靳诺……”我在心里默念,是谁如此幸运可以与你坚守一生的诺言,她定完美不凡才可与你匹配,只是她来我便该走了。我对你说过此生决不当第三者,只是……却不曾想她会这么早就来到你身边。
该怎么办呢,靳诺,我还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
“在想什么?”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靳诺欺身吻上我的唇
毫无准备,我惊睁双眼迎上他热烈的吻,脸色却觉火辣一片,似被他看穿了心事
“唔……该吃早饭了”我慌慌退开,向厨房跑去,虽然已经相处两年,却依旧无法习惯他早上突袭的热情
餐桌已摆好,喜欢早起为他把饭做好,然后心满意足地和他坐在一起吃早餐。只是两年多的时间,他可以坐下来的日子却有限,而我却已习惯每日早起。
靳诺已经准备好,拿起了公文包,今天早上他又不会留下来了!
“不吃了吗?”我低头,为自己把粥盛上
“嗯,送你的生日礼物”吻上我的脸颊,他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缎红的方盒,递与我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我抬头看他,不愿去接他手中的礼物
他静静看了我一眼,把手中的锦盒打开“我知道,过两天我有事,提前送你”
心狠狠一痛,我忽然想起过两天他要为什么而忙了。苦涩在心头泛滥开来,两年多的时间,我虽不说,但我以为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却原来是我奢求了。实质性的礼物是他唯一能给的,他说过,不会对我吝啬的。
我本想拒绝,却在转身时忽被他手中拿出的礼物吸引住。
那是一只月白色的玉镯,精雕着细致的花纹,花叶栩栩如生犹似正从玉中恣意绽放,有着说不出的妖娆风情。花纹并不繁复,盘旋蔓延开来却似纠结着千万年的旧事尘埃,玉镯也并不华丽,细看下来反而有种古朴的韵味,却恰增添了几分清绝!
这种花型是我从没见过的!只是,越是细看,我却越觉寒意侵人
靳诺轻轻执起我的手,为我戴上
心底的不安在扩大,我潜意识的把手缩回,不愿去碰触那只泛着清光的玉镯
靳诺一顿,手停在半空中,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微微蹙眉,我知道我的拒绝让他有些不快,他不是个可以随便接收拒绝的人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出心底莫名其妙的不安,却也不想让他看出些什么。在他面前我一向只有妥协与配合。伸开手我让他为我戴上,奇怪的是,玉镯套上手腕上的时候,我却有如归实处的感觉,刚刚的不安与惶恐似我的错觉般忽然消失不见。我奇怪地细看着玉镯,轻轻的用手触碰,隐隐地似乎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曾这样触摸过它……
靳诺略向远处站了一下,点点头,似是很满意“很适合你”
我抬头看着他,不知为何,那些原本盘旋在心却不想问出的话终还是从嘴中吐了出来“你还有其它的话要对我说吗?”
他迎上我的眼,淡冷的眸依然深沉的让人看不出所想“没有!”
“我该上班了”
冰冷的吻触向我的额头,他开门转身离去
我怔怔地对着被关上的门,心思却有些恍惚,茫然地地进入卧室我拿出被藏在抽屉里的杂志。
“靳杜两大豪门,珠联璧合,即将月底完婚,”偌大的标题被醒目地标在封面上方,右侧还有一行小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靳氏二少即将出任靳氏总裁”
封面上,他温柔浅笑,轻拥着怀中的绝美女子,而那样的温柔与笑容却是我从没见过的。我虽知这是利益联姻,但他定也是对怀中出尘芳绝的女子有着爱意的,不然那样的温柔与深情又怎是靠演戏演的出的,而他怀中杜家小姐的幸福笑容,却炫丽的让我心底生疼
心抽搐的一痛,我却轻轻一笑,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了
轻抚着玉镯,我许下心愿“靳诺,你一定会幸福”
而我只要活在有你的世界就好
念及此,伤痛似洪水般汹涌而来,冲击的我几乎无法呼吸。闭上眼,我任泪水横流,轻抚手腕上的玉镯,似乎只有这样那沉重的伤痛才可以稍稍减轻些!
伤痛中,我抚玉的指尖忽然感到一丝灼热的疼痛。我低头看玉,泪眼蒙眬中我却看到玉镯正散发着微微的红色光芒。心蓦然一惊,我却并不恐慌,对这只玉镯我虽有不安却总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信任。红色的光芒在渐渐变强,总感觉它似乎要提醒我些什么。心有些惶惑,细看玉镯,我的心忽然纠结起来,而这种疼痛的感觉一如那年母亲离我而去那般深刻刺骨。这样的痛让我无法呼吸,我伸手想把玉镯摘下,却发现无论我怎样的用力,那玉都像小了一圈般无法从我手腕中脱去。
我有些慌乱,手腕已被我勒出红色印痕,但那玉镯却始终滑落不下来,忽然记起小时候曾见母亲用肥皂褪去手上的戒指,起身想去寻一块来。
回身,一只黑色枪口已赫然对着我!
“风烈?”面前的人,我虽只见他过一次,却是永远不会忘记,只因靳诺曾说风烈是他在靳家唯一信任的人,但此刻我却从没如此希望过面前的人是我的错认!
“为什么?”我的心在一点点下沉!他是靳诺的贴身保镖,靳诺说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支使不了风烈。。
是你吗,靳诺?两年多的日夜相守,真的换不了你的半分情意吗?
“对不起,凌青小姐,我也是听命从事”风烈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悲悯,只是他回避似的回答却足以让我如坠寒冰之中,一种侵入骨髓的冷就要把我淹没!
靳诺,果真是你吗?
我扯出一丝笑,静静看向风烈的眼睛,看着他在歉意中扣动扳机
静静地,我看着那颗子弹毫无声息地穿进我的胸口,那一秒,我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鲜红的血在我的胸口大片大片地侵染开来,我的世界在天旋地转中开始变得寂寂无声。痛开始漫延,再也支撑不住,我颓然地向后倒去。闭上眼,寂寂的世界中,我的眼前浮现靳诺寂寞如夜的眼睛。
靳诺,我真的成了只有除去才会让你心安的羁绊了吗?
那昨夜的深情又算什么!
“青儿——”我感到我下垂的身子似在半空中被稳稳地接住
这样熟悉的声音……是你吗,靳诺!
不甘的沉沦中,我只觉如至火浴中,已分不出那布满全身的是被割裂的伤痛,还是被火燃烧的灼热!玉镯的光芒越来越强,温度也越来越高,似乎它就要在我体内与我一起燃烧!
“回来吧……回来吧……”相反的方向,我忽然听到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循声走去我似乎看到一名女子与我相视走过,向前一步,我忽然跌向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