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娘娘,”轻柔婉转的声音从皇帝后方响起,刚才站在湮瑾瑜身旁的女子上前缓缓施礼“父亲大人这两日身体有些不适,默涵因在家中照应才不能前来给太后请安,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是她吗,我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来这个女子。楚楚衣衫、淡雅脱俗,所谓的国色天香也就是这样吧,真是比下了这大厅里所有的女人。但只这一点,远不足以让权倾宫斗中的太后如此对待,只是不知究竟是何样的身份!
“真是贴心的孩子,你父亲身子可大好了,宣了太医没有”
“托太后娘娘洪福,父亲已无大碍”
“那就好!既然你父亲已无大碍,你就留下来多陪哀家几日”
“默涵谢太后娘娘厚爱”
“来,到哀家这边,让哀家看看,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是”她淡淡笑应走向太后。美丽的眸子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我却似乎从那一闪而过的视线捕捉到一丝得意和……嫉恨。我有些复杂地看着大厅之上的优雅背景,总感觉那表面上的优雅脱俗并不是全部
“母后,既然有默涵陪你,那皇儿就告退了”看了眼被称为默涵的女子,不待太后的回应,更是不屑于我一顾,一如来时,皇帝优雅地转身,高贵地离开
那名舞姬也风姿妖娆地紧跟着出去
那个被称作湮瑾瑜的男人向太后拜别后也紧随着皇帝离开,却在出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怔然,对那样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那眼神是……担心吗?
没有了皇帝在这里,即使还有太后在,却没有了那样迫人的气势。那些一直噤声不语的妃子与婢女们此刻也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瞧向我,讥讽、嫉恨、幸灾乐祸、同情……我不禁自嘲,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抬头,我冷眼看向上方正在上演的亲情戏,那样的其乐融融真是让人不忍心打扰
“太后,清尘告退”
抬眸,看了我一眼,她挥挥手
高座之上,一双是清冷明媚的眸,一双是深沉精明的眸。同样的美丽,我却从那不同的美丽中看到了一样的不屑一顾。
真是被忽视的彻底啊
冷笑一声,带着水心云心,我转身离开
一路上众人复杂的目光像一张网紧紧相随。拒绝云心水心的扶持,挺直僵硬的背脊,我让自己漠然,淡定地走向自己的寝宫。云心水心在身后静静地紧跟着,头一次的连向来聒噪的云心也沉默起来
栖凤宫——一间华丽的牢笼。却在艰难地抬起脚步跨进时,恍然地感受到了一种回家的安全感。自嘲的掀动嘴角,这急于逃脱的华丽牢笼竟成了我在这偌大皇宫中的唯一栖身之所。托皇上与太后的福,不需要努力,甚至不需要配合,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这座栖凤宫如今已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冷宫。
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所以也不需再辛苦的伪装。
只是若没有皇帝那道命令,一切完美的会让我大声欢呼好运。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心才会有种莫名的疼痛的吧……
侍寝?我皱眉思索,要怎么办才好?
脑中像生了锈,我想努力思考,疼痛却像电锯般随着我的思考不断地在脑中割裂。咽喉刺痛,整个身躯都似在烈火中燃烧,挣扎着向屋内走去,侵入骨髓的疼痛与疲惫却像狂烈的风暴,狠狠地袭来,摧毁了我最后一丝意识,把我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公主——”黑暗中有熟悉的呼声传来
困惑地凝眉,我不是公主,我叫凌青
“你叫什么?”
“凌青”
“作为交易,你父亲已经把你送给我了”
“我知道”
“但——我只想给你做交易”
“你要什么?”
“做我的女人,我许你想要的一切”
“好!我要让母亲骨灰迁葬凌氏墓园,并且要凌光源宣布将来与他同穴的只有母亲一人”
好看的唇上扬“有点难办呢,不过无妨,明日我来接你。”
蛊惑的笑容在心底的某处定格,走出几步的身影忽然回头
“记住——我叫靳诺”
修长的背影渐渐消逝在灯火阑珊处,许久,我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名字……靳诺”
那片荒芜的墓园里,暮雨霏霏,我曾看到你倔强孤独的背影,在那里休息的也是你最爱的人吧?
祭拜的节日,除了看望母亲,我开始搜寻你的身影
你不知道的是,那个烟雨朦胧的傍晚,我恋上了你的背影
混乱的记忆,像灰色的黑白电影,看不到幸福的色彩。不过是做了一场储存着记忆的梦境,没有太多挣扎,醒来,却已是三天之后。悠然地睁眼,床前坐着的是意想不到的人。水心说,我睡了三天,父王便陪了我三天。只是我醒来之后,他不过是说几句话,便又匆忙离开。一国之君本就有很多政务要繁忙,又怎会为了一个已嫁出去的女儿费太多心。只是离开之时眼底的不舍与心疼又怎是隐藏的了的,有些钦羡起来,花清尘的这位父王要比我的亲生父亲好过太多。
虽然是一个故事,也许却足以让幸运之神重回我的身边
精心的装扮,隆重的程度足以与新婚之时相比。随着在几位太监与婢女,我缓步走向凌露殿。侍寝不会结束,皇帝的命令又怎会收回,不过是侍寝的日子因那场昏睡而推迟到了三天之后,对那位帝王来说,这已是格外开恩了吧
“清尘,这天朝国的皇后之位除了你谁也不配去做。你放心,今后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
看着敞开的大门,我不禁叹气,对着父王这样不知是安慰还是叮嘱的一句话,不知是要感到幸还是不幸。
跨过那道门槛,身后高大的红漆木门被轻轻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