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我直视着那高高在上,桀骜冷酷的帝王,缓缓福身,嫣然一笑“请皇上恕罪,臣妾并不会弹琴”
花园内哗然声起,嘈杂切切遮住了虫鸟欢娱的吟唱
不算远的距离,我看到君烬夜的眼睛眯了又眯,最终凝聚成一束寒光冷冷地直射过来“你以为朕会纵容你一次又一次的嚣张吗?”
纵容?嚣张?
我不禁想笑!他对我纵容过吗?哪一次的见面他不是残忍相逼,我正奇怪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不然为何每次他都要针锋相对。嚣张吗?我从不认为自己做过嚣张之事,我所做的不过是说出实话,执行自己最基本的权利而已
回他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我淡淡答道,“臣妾从不认为皇上会纵容自己的嚣张”
你没纵容过,我亦没嚣张过,谁知道我若真嚣张起来你会不会纵容!不过,我想应该是不会吧!
深黑的眸沉静不动,他定定地看着我,沉默半响,才冷声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弹是不弹?”
无可奈何地哀怨一叹,为何他就是不愿相信我说的话。看着他天大的“恩赐”表情,我不得不再次重申一下自己也有些遗憾的事实“臣妾说过了,不会弹琴”
暗香浮动的晴空在瞬间冻结,暖暖春日似又复冬归,听不到鸟嘶,听不到虫鸣,听不到花开。寒气袭袭的沉寂中,能听到的只有周围那被拼命压抑的抽气声与惊颤声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他如一泓深潭,深不见底却也平静的不可思议。似在向熟悉的人打招呼,缓缓勾唇,他轻柔地道“你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了你?”
心,攸地起了一丝颤意。
如果没有他唇边那一抹极浅极浅的笑容,也许我便会信了他眸中的平静,信了他语声中的温柔,信了他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笑容太浅,浅到即使细心也未必会发现。但,不管它有多么浅,绝对,绝对不会有人可以忽略的了到那抹笑容。只因,它太冷,太利,如一把冰魄化成的剑,直刺人心的最深处,揭示着你的错看与错信!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平静的眸,看着那冷厉的笑。忽然间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中,我的生死早已不再归属于自己,而是掌握在这个傲然在上的男人手中。
只是,不觉可恨亦不觉可悲!
无奈一笑,原来死过一次的人竟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
不免自嘲。我该恨的,恨自己竟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我更该悲的,悲自己竟什么都已不在乎。
迎向那静止不动的瞳孔,我淡淡一笑“臣妾从不作此认为。只是皇上若杀,就请赐杯毒酒或绞刑类的,以便留花清尘一个全尸。如不麻烦,再请皇上吩咐几个人把这花清尘的尸体送回花锦国。到时候就是臣妾死了,也会让灵魂感谢您的”
紧绷的唇抽搐了一下,让那唇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斜长入鬓的眉微微蹙起,他沉沉的眸子总算动了一下“你在威胁朕!你以为朕会怕了你这小小的花锦国吗?”
威胁?为什么他总以为我会按他所想的以为呢?
我不过是在想,若万一碰上几乎不可能分之一的机会,再来一次时空穿越的话。我若被砍头而死,那花清尘未免太可怜了些,好不容易回来的灵魂总不能也跟着分割吧,我只是发发善心想让她的灵魂有个安身之所。况且好人做到底,她若真的醒来,什么都不还未清楚,就发现自己已经嫁人做了皇后,而且还是一个不招待见的皇后,那未免就更可怜了些!况且这不招待见的局面也多数是因为我的故意而起,总不好意思让她为我犯的错承受惩罚吧,所以不如干脆让她回到她父王身边,不过是当一切未曾发生过而已。
只是,我为这花清尘想了这么多,不知有没有人为我也考虑一些。我抬头怅想,若真的能穿越,不知我原先的身子还在不在!
长长一叹,看着那等着我回答的皇帝,总不能把自己所想的讲出来吧。终是把帽子为他高高戴起“臣妾不认为皇上会是个受人威胁的人,况且这世上想必也没有人可以威胁的了你”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底有东西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恢复如常。
心微微一惊,是错觉吗?他眸中闪过的东西竟让我有些莫名胆寒!
惊怔中,他忽然勾唇笑开,不见先前的怒气,唇边笑容被延伸的有些变形,竟有些高兴的意味“你若不想弹就罢了,这次朕就不与你计较,只是下次再这样不听话,朕就真的要惩罚你了”
我眨眼再眨眼,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大转折,更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那个几次想杀了我的冷血男人的口中。有些不敢置信,忘记使用卑词,我疑声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全然不在意,对于我的使用第一人称他竟无任何的反应。只是略凝眉思考了一下,似有些困难,最终还是轻声道“皇后若累了,就先回寝宫休息去吧,朕晚些去看你”
我张着嘴,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不敢置信,更不愿置信,这个男人怎么变得更恐怖了!
不免心中感慨,原来这个世上受甜言蜜语影响的不只有女人,还有男人。不同的是,女人受了滋润会更美,男人则是变成他这样了
“怎么?皇后不累吗?”他似什么都没看到,很无辜地道“若不累,那就和朕再接着一起看表演吧”
笑话!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错过,即使前面荆棘横生,虎狼遍地也要把握!连忙摇头,我急忙道“不,臣妾很累了。谢皇上你恩典,臣妾这就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