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伊静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时,可是本该惊慌失措的她却平静得可怕,她的双眼中没有半丝波澜,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漠然地转动头颅,眼睛在房间内兜转了一圈,然后视线停留在她左边的床头上。
此时的唐季云正累及地趴在床上,只露出一半的脸在外面。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细细的胡蹅已经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脸,头发也凌乱地垂在额头上,看起来显得有点颓废,但跟白天的帅性开朗比起来却多了一丝性感的味道。
但伊静的视线只在唐季云的脸上停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跟着就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飘出室外,顺着楼梯又飘到楼下,来到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而无论你走到园区的任何地方,却始终都看不清道路前方10米以外的景观,小路的尽头又别有洞天。
虽然唐季云他们家很少住在这个别墅里,但还是聘请了两个园艺工,专门来打理庭院里的花花草草。而因为唐季云的母亲对牡丹花情有独钟,所以唐氏的创始人,也就是唐季风和唐季云的老爸还不惜花下重金聘请了一个牡丹花种植方面的专业人员,他的任务就是在这里种下各色各样的牡丹花。
当伊静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下走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牡丹园。
在牡丹园里,除了牡丹花,还是牡丹花,牡丹花的开花时期一般是在4月初到五月底,这时正是赏牡丹花的好时机。只见红的、粉的、白的、紫的,甚至还有珍贵的绿色和黑色的,正争奇斗艳的竞相开放。
牡丹花品冠群芳,况是期间更有王。
四色变而成百色,百般颜色百般香。
用邵雍的诗《牡丹吟》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可是即使是倘佯在如此美景下,伊静的眼皮仍是动都没动一下,好像这外界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此时的她感觉不到脚上传来的冰凉触感,闻不到牡丹花浓郁的花香,看不到满园的郁郁葱葱的景色,听不到鸟儿清脆的燕语莺声。只见她目光呆滞地走到由牡丹花围成的石椅前,然后僵硬着身子坐下去。
伊静静静地坐在花丛中间,眼睛没有任何焦距地直视前方。就像一蹲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唐季云找到伊静时,看到的就是这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唯美画面。画中的伊静虽然脸色很苍白,但却别有一番迷人的风味。
昨晚当伊静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唐季云一直趴在床头,细细凝视着伊静柔美的容颜,不知不觉竟给睡着了。
唐季云伸伸懒腰,然后扭扭头,可是今天好像浑身都不对劲似的,首先是头皮有点发麻,跟着手臂传来阵阵的酸疼。还有就是眼睛有点模糊。
唐季云揉揉酸涩的眼睛,这才发现床上竟然空无一人。
“伊静呢?”唐季云一下子被吓醒了。
他抓起手机,直接按下心中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11个数字,连打开通讯录去查找都嫌太慢。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与此同时好像还有另一种音乐旋律飘进唐季云的耳朵里,听着不像是从手机那边传出来的,而这里建造的每一栋别墅都是自成一体的,所以这音乐更不可能是从另一栋别墅传过来的。
听着听着,唐季云觉得这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特别耳熟。
“这不是伊静的手机铃声吗?”这个铃声正是伊静使用的悲伤恋歌里的主题曲《回到我身边》,唐季云狐疑地在室内搜索这音乐的来源。
“伊静的手提包?难道......”在床的另一头唐季云看到了伊静那粉红色的手提包。唐季云绕过床铺,提起手提包凑近耳边,手机的铃声越来越清晰了。
“该不会是伊静忘记带走吧?”唐季云挂掉电话,“可是她现在身体那么虚弱,这个地方又这么偏僻,她连包都没带走,那她要怎么回去?”
唐季云家的别墅是建在半山腰上的,这里离市区少说也有15公里远,所以要想回到市区,除自己开车之外,就只能借助公车或的士之类的交通工具了。
唐季云越想越担心。
“都怪我自己,怎么会睡得那么死呢,连伊静醒了都不知道!”唐季云自怨自艾地拍拍自己的头。
“不行,我得去找她!”他一边说一边就往外冲。
刚跑到床尾的时候,他的脚好像被什么拌了一下,害他差点摔了个大跟头。唐季云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自己往下倾的身体。视线不由扫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然后就想再往外跑。
“这不是伊静的鞋子吗?”看到伊静的鞋子,唐季云跑出去的身体马上来了个急刹车。重又折了回来,捡起散落在两处的鞋子,然后把它们整齐地摆在一起。
“伊静连鞋子都没穿,难道伊静还没有离开?”这个想法让唐季云激动不已,也让他狂跳不止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他伸手摸摸昨晚伊静盖过身上的,竟然有点嫉妒它曾经跟伊静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呵呵!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竟然会吃一条被单的醋!这要是被那些死党看到了,还不笑掉他们大牙!”唐季云好笑地放下被单。
唐季云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下去,很快就找到了伊静。
坐在牡丹花中的她是那样地美,美得象一首抒情诗。此时此刻,在唐季云的心中,即使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伊静的美。万花丛中的伊静和伊静周围的牡丹花好像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就像一幅经过艺术家精雕细凿形成的杰作一样,美得唐季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可她又那么真实地存在着。
在牡丹花的簇拥下,她是花中仙子,是花丛中的蝴蝶,更是花中的蓓蕾......
可惜唐季云不是诗人,否则,他当写一万首诗来形容伊静的美丽。
望着伊静和牡丹花人景合一的唯美画面,唐季云的心被一丝温柔牵动着,连眨眼他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伊静,你怎么可以美得这么过分?”唐季云目不转睛地盯着伊静。现在就算是让他这样静静的待一辈子他都心甘情愿。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柔和的阳光渐渐的已经温柔不再了,炎炎的烈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上,地面慢慢像着了火。细细的汗珠已经从唐季云的额头上不断地渗出来了。
“伊静昨晚才晕倒,不能再坐在烈日下了!”虽然舍不得打破这幅美景,但他更舍不得让伊静坐在太阳底下受阳光无情的照射。
深怕自己的脚步太大声了会吓到伊静,所以唐季云尽量放慢脚步,近乎蹑手蹑脚地来到伊静的身边,在她的面前蹲下。
“伊静!”唐季云所有的感情好像都倾注在了这一声呼唤中,深邃的眼睛装满柔情。
伊静机械地把脸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本来水灵灵的眼睛好像找不到焦距一样,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光彩。
“伊静!”唐季云所有的柔情一下子被慌张取代了。
刚刚远远的瞧着,唐季云只道伊静是坐在这边发呆,可现在走到近前,唐季云才发现,此时的伊静除有还剩呼吸之外,整个人就像一个无心的芭芘娃娃一样,双手垂在两边,虽然是面对着唐季云,但视线却落在了遥远的某个角落。
“伊静!”唐季云站起来,轻柔地揽过伊静的身子,把她的小脸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心痛再一次占满他的心。
伊静没有任何挣扎地任由唐季云将自己揽在怀里。
“伊静!你说说话,好不好?”伊静的沉默让唐季云心乱如麻。
“伊静,求求你,你跟我说说话吧?”唐季云放开伊静,蹲下身子跟她的眼睛平视,近乎哀求地看着伊静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伊静像是感应到了唐季云的恐惧一样,眨了眨眼睛,但很快又恢复了安祥。
“伊静,你不要吓我!”血色渐渐从唐季云的脸上消失,他惊慌失措地轻轻拍了拍伊静的脸颊。
唐季云的心沉到了谷底,慌乱地打横抱起伊静柔弱的身子,然后飞一般地往室内跑。
“林叔叔,怎么办?”唐季云打通了林医生的电话,劈头盖脸就问:“怎么办?”
“季云,你别紧张,慢慢说。”唐季云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林医生糊里糊涂的。
“唐季云!”躺在床上的伊静突然虚弱地叫了一声。
“就是伊静......”心情处于崩溃边缘的唐季云根本听不到伊静那细若蚊子的声音。
“唐季云。”伊静又叫了一声,这一声终于传到了唐季云的耳朵里。
“伊静,是你在叫我吗?”唐季云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伊静,手机也还滞留在他的耳边。
伊静眨眨眼睛。
“伊静,你醒了!”唐季云扔下手机,惊喜交加地抱住伊静的身子,兴奋地喊着:“你醒了,太好了!”
一滴泪水划落唐季云的男性化十足的脸,滴在了伊静的脸上。
“唐季云!”湿热的触感让伊静惊慌。
“你别动,就一会儿,就这一会儿让我静静地抱着你!”唐季云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动。
“喂,季云,喂......”林医生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不断地响起。
唐季云的心被伊静醒来的那种感动涨得满满的,哪还有心情理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