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俊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让如梦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始俊!”始俊的沉默让如梦心慌意乱,而他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痛苦让如梦的心更痛了。
“对不起,如梦,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始俊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面前的咖啡。
“始俊,对不起,我本来想一直瞒着你的。”如梦此时此刻的心里并不比始俊好受,“我昨晚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觉得应该要告诉你这件事,毕竟这个关乎到你未来的幸福,所以你有权知道这件事!而且你迟早也会得知这个消息的!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而已。”
如梦努力的试图让始俊理解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可是看着始俊盯着咖啡出神的眼睛,如梦悲哀地明白自己说了那么多,他根本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那我先走了!”如梦落寞地站起身,因为心里太清楚始俊现在需要的不是自己陪在身边,甚至于对他来说,自己此时的存在显得有点多余。
“始俊,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在身边支持你!”离去前,明知道始俊可能听不进去,但如梦还是郑重其事地宣誓着自己的立场。
始俊在如梦离去时眼睛终于有了反应,他的视线跟着如梦走出了咖啡厅,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伊静的痛让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懂得笑为何物。甚至只要是想着伊静可能会爱上别的男人,那种锥心刺骨的疼就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就好像刹那间天地万物都从自己面前消失了一样,那种彷徨无助的感觉那么强烈,强烈得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痛苦变得越来越淡了,伊静的影像在自己的头脑中也慢慢得变得有点模糊了,有的时候自己甚至会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都不曾想过伊静,而且因为那个跟自己契约结婚的傻女人,自己又重新有了七情六欲,开心的时候会很笑得很猖狂,难过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昨天,伊静跟唐季云手挽着手亲密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幕就像针一样扎扎实实地刺进了始俊的心里,但是下一秒,看到伊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仓皇地抽回手时的那种无措,让始俊清楚地感觉到伊静心里仍然很在意自己。可是在明白的那一刻,始俊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心反而更疼了,空气刹那间仿佛从他身边抽离了似的,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几近窒息。就因为明白伊静仍然还爱着自己,才让始俊更无地自容,也明白自己现在连拥有伊静百分之一的爱都不配了。如果没有遇到如梦,或者如果没有跟如梦契约结婚的话,始俊也许还可以振振有词地宣称自己的心里只有伊静,可那些如果已经不成立了。随着跟如梦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不能控制自己想要亲近如梦的心,上次亲耳听到唐季风对如梦的表白之后,虽然一再的告诫自己要远离如梦,可是那颗脱离轨道的心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了,现在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跟如梦开心的瞬间,也会动不动就有种想见到如梦的冲动,这些本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却一一发生了,这让他感觉自己背叛了伊静,也抺杀了伊静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昨晚始俊才试图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因为至少在喝醉酒后,始俊还可以假装自己没有变心。
从昨天唐季云看伊静的眼神里,始俊仿佛看到了跟伊静热恋时的自己,那时自己的眼里心里也都只有伊静一个人,可是四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不只是人的身体,还有包裹在身体里的那颗心。而且心一旦变了质,那就再也回不到原点了。昨晚未喝醉之前,始俊甚至有个很荒唐的想法,那就是如果伊静能跟着唐季云,对伊静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唐季云是全心全意的为伊静付出的。但是这么想之后,连始俊自己都觉得滑稽可笑。
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真的从如梦嘴里听到伊静要跟唐季云结婚消息,始俊原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甚至会精神崩溃,结果痛苦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严重。只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始俊才会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而在短暂地惊愕之后,始俊更意识到,自己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嫉妒唐季云,虽然还不知道唐季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至少他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唐季云不会像懦弱的自己那样让她顶着种种流言蜚语过日子,也不会为了实现父亲垂危前的心愿而弃她于不顾,而且从唐季云昨天故意把自己跟如梦扯在一起的小动作来看,他一定很爱伊静,甚至比以前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伊静找到一个比自己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来爱她,始俊虽然还是会心痛,但更多的却是替伊静感到开心。
始俊就是因为想着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望着咖啡发呆,可是很显然如梦是误会了自己。看着如梦落寞的离开,始俊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样,很痛,但又有点窝心,因为到了今天,知道伊静找到了一个很爱她的男人,始俊才敢对自己承认,自己真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如梦了,这个认知第一次让始俊感觉到温暖。
而如梦离开咖啡厅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反而是坐上了反方向的车,至于要坐去哪里,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坐着,然后随便挑了个站就下了车,至于她现在的位置在哪里,你让她说她都未必能说得出来。
每当如梦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第一个会去的地方就是冰淇淋店了,今天也不例外。可是同样是一个品牌的冰淇淋,如梦今天却一点也吃不出甜的味道来,反而觉得很苦涩。是冰淇淋变了,还是心态变了,如梦并没有去深究。
“始俊会怎么做呢?”
“他会不会跟伊静破镜重圆?”这个可能性让如梦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突然有点后悔告诉始俊伊静要结婚的事。
“始俊那么孝顺,他可能没办法为了伊静与他的父母决裂的!”这么一想,如梦不自觉又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那么爱伊静,听到伊静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还会无动于衷呢?也许冲动之下,他会不顾一切地跟伊静远走高飞也不一定!”想到这个,如梦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梦就这么一直坐在冰淇淋店里,头脑里不停地猜测着始俊的下一步动作,她的心也情不自禁地跟随着这些想法不停地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