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牵无挂了,到了要走的时候,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吧?
这天一大早,玫归还陷在梦里醉生梦死,妈妈的催命电话已经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她说大家都已经到预定好的酒店了,再过不久,客人也会一个个来,让玫归赶快过去。坐在床上听完了电话,看了一眼立在床尾的行李箱,玫归想,我也很想把大大的祝福送给你,蔷微,但是怕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再次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郑少风迎娶新娘的车子已经等候在楼下了,只等着她下去,自会有人带她化妆穿婚纱,然后送到教堂与他完婚。玫归走近阳台,向下一看,果然不错,一辆黑色的车子已经停稳了在那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着手在车门边站得一本正经。他没有来电,或者派人上来催她,这已经很是纵容她。
身子转了进来,倚在墙边,玫归低垂着眼看自己的脚尖,今天,也是欧铭与杨晓露的大喜之日,现在的他们也是在手忙脚乱地赶着化妆迎接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日了吧。想起他牵起他的新娘,缓缓自红毯上走过,向神父起誓,说会照顾身边的女子一生一世,无论宝贵与贫穷,健康或疾病,然后戴上婚戒,印下一吻,礼成。单是这样想着,眼泪就滚滚地落了下来,如果亲眼所见,怕是一定会痛得撕心裂缝吧。
今日之后,她与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从此各走各路,生活像两条平行的线,再也不会有交集。本来,她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对于蔷微,对于欧铭都是,现在,终于要走了。抹了一把眼泪,玫归强打起精神洗脸刷牙换衣服。不要这么伤心,自己只不过恢复了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没有得,也没有失,至少她爱的人都在今天订婚或结婚,总该高兴一点点才是。虽是这么想着,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正在刷牙的她止住了动作,怔怔地看着镜子中伤心落泪的自己,然后不停地动冷水冲脸。只有这样,泪和水混在一起,看起来才不像哭过的样子吧!
一切收拾妥当后,拉着行李在门口,玫归又回过头,不住地打量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恋恋不舍。毕竟这里是她最坚强的堡垒,不管在外面受到什么伤,这里总算还有一席之地让她静静地疗伤。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这里,现在她离它们而去,简直等同于与过去告别。
那么不堪的过去,丢掉就丢掉吧。不告别过去,怎么会有新的开始?相信明天的阳光,还是会那么的灿烂,所以,没什么可留恋的!
握行李的手紧了紧,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玫归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栋楼还有另外一个出口,那个狭窄的通道,只有来收垃圾的阿姨才会从这里走。狭窄的楼道里一阵阴湿难闻的味道,玫归捂紧鼻子,提着箱子走得磕磕碰碰,开了楼下那扇通往外面的铁门,她贪婪地吸进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然后坚决地离开。
等到郑少风久久见不到他,播她电话不通,撬开门进到她的屋子里去的时候,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人去楼空的凄凉。不知道当他发现自己的强势最终让自己彻底失去她后,会不会后悔。但这一切都不关她事了,玫归想。
从这个出口出来,玫归要绕好大一段路才走到马路边,她拦了一辆车子,报了蔷微办订婚宴的酒店的地址,车子便朝那个方向开了去。怕郑少风发现她不见之后,会去那里找她,所以不敢当面跟蔷微道贺,但姐妹一场,总得还是要去看一眼的。
玫归躲在酒店对面马路的广告牌后,朝酒店里张望。金碧辉煌的豪华大酒店,门口早就布置了白色粉色飘渺的纱幔,还有各式鲜花和粉色汽球,蔷微和焕天相对着站在门口迎接前来恭贺的客人。蔷微一身抹胸式洁白婚纱,纱裙上缀满了闪闪发亮的珠子,而再怎么亮的光泽也比不上新娘脸上洋溢着幸福之光。而她对面的焕天也一样深陷幸福里喜形于色,他们这一段感情,一波三折,今天他终于抱得美人归了,他感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喜悦。不大一会儿,穿得喜气洋洋而又不失庄重的爸妈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他们一起迎接客人。这样喜庆的画面映在玫归的眼里,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哭中带笑,留恋地看一眼那对恩爱有加的新人和笑得合不扰嘴的爸妈,然后带着自己的行李走了。眼泪掉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舍不得这么快乐的一家人,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扑回头去抱住他们。
那边,李春瑞百忙中抬头朝人潮汹涌的马路上张望,拉了一把身边的老伴,“这么大半天了,玫归怎么还不来?肯定又睡过去了,这孩子就是爱睡。”殊不知,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与她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现在,正伤心流泪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