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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渐歇,明钰靠近前来,看清那人容貌,登时瞠目惊呼:“怎么是你?!”

“是我,明相。”白衣男子含笑而立,目若春水,温柔无限,“温某在此已恭候多时。”

闻言,明钰面色微凛,眼眸轻轻眯起:“你特地在此等我?”温柔,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地紫瞳不知道么,竟然没有告诉她。而且,他此番很显然,是冲着她来,目的何在?代表皇帝,以昨夜看到的情形,似乎不大可能。莫非又是一个意图染指江山的阴谋家?若果真如是,那么紫瞳的路,阻力可非同一般。云墨、温柔皆是心机深沉之人,不容小觑。

“正是。”温柔收起碧色玉笛,微微仰头,笑望着她,容色如水:“得知明相要走,温某特来相送。”

相送?明钰扯动嘴角,居高临下冷睨着他,“温太傅的好意明钰心领了,只是时间紧迫,恕我不奉陪了。”说着,略一拱手,就欲掉转马头,却因温柔的话而顿住:“明日即有圣旨颁下——”

明钰内心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冷冷吐字;“温太傅待如何?”圣旨,莫非果然是代表皇帝来的?难道昨夜看见皆是表象,乃是轩辕澈的将计就计不成?

“公子,此人是谁?”小白二人早已赶上来,分别停在明钰两旁,小白自然是知道温柔的,然而,却是神色漠然,一双清眸无情无绪。倒是小狮,听了几句,显然知道明钰受人威胁牵制,不免心中恼恨,怒视温柔,忍不住一问。

温柔淡淡掠过,笑意不减,对着明钰拱手道;“明相何必如此,温某确是诚意前来相送,并无他意。至于圣旨,乃是诏告天下,天风国的少年丞相身染重疾,暴毙身亡罢了,也即是说,今日之后、天下再无明相。”

闻言,明钰心中大为震惊,怔了下,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温太傅能够代表皇上?”以轩辕澈对她的恨之入骨,怎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

温柔淡淡笑对:“温某自是不能,却有人可以。”话中意味深长,明钰闻之又是一震,心下隐隐好奇,他口中的“有人”指的却是谁?奉天门?难道紫瞳早看出自己要离开,不阻拦反而成全?以他的性子,似乎不大可能。

心下想着,明钰已淡淡出口:“不知温太傅口中之人是谁?”

温柔眉目一动,避重就轻地道:“明相只需知道温某绝无恶意就行。”说着,转过身子,在亭子横围的石凳上端起两杯酒,慢慢地走出来,“明相何不下马,饮了这一杯送别的酒?”

明钰下意识地转向小白,只见他微微点头,便再无迟疑翻身下马来,倒是被忽视的小狮大叫起来:“公子不要喝!”说着,一跃下马,飞跑到明钰身边,挡在她身前,满脸警惕地盯着温柔。虽然公子不告诉他此人的身份,从他们的对话中也隐约知道他是朝中大臣,更何况此人面含微笑,实则深藏不露,若是阴险的皇帝派来的,公子岂非中了他的圈套?!

明钰虽是下马,却并没有接过温柔手中的酒杯,说不防备,那是不可能的。客套话可以说上两句,饮酒断断不可能。

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小狮,对他轻轻摇头,旋即转向温柔道:“温太傅盛情,明钰心领了。只是,近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饮酒。”

温柔目光剔透,不以为意地笑笑,一言戳破:“明相是怕酒中有毒。”明钰丝毫不觉得窘迫,你我二人本是政敌,如今你更是立场未明,此番相送情意不知有几分,怀疑你酒中有文章亦是理所应当。

“小钰身子有恙,这酒便由我代她喝吧。”随着清冷的一句,温柔手中酒杯已被一支白玉般的手掌接了过去,目光随转,见是小白不由微微一怔。

“白哥哥!”小狮惊呼,明钰心中暗惊,急忙伸手握住小白的手腕,低低叫道;“小白?”语气中担忧不已。

小白目光流转,微微一笑,脸上冰雪融化,艳艳动人:“小钰,无妨。”明钰这才慢慢地松开手,神色恢复冷静。既然小白说是无妨,那自然不必担忧。

“请!”小白朝温柔举了举杯子,仰头一口饮尽,亮出杯底,淡淡笑立,透明的酒液顺着口角淌下,白衣银发的少年,竟多了几分靡丽。

温柔不由地一怔,道声“好”亦仰头饮尽,亮出杯底。目光打量着小白,暗道:此人超凡脱俗,淡漠世情,却惟独对明钰温柔婉约,因她而动容,实在是不可思议。

明钰目光示意小白二人上马,转而对温柔缓缓说道:“如今酒也喝了,告别的话也说了,请恕明钰先行告辞。”说罢,不等温柔反应,径自翻身上马,拨转马头,一夹马腹,扬长而去。小白二人亦不再看温柔,驱马紧跟,身后烟尘飞扬,湮灭了温柔的神色。

*

正午,烈日当空,热气灼灼,蒸得人头晕眼花,三匹马前后排列,耷拉着脑袋,无甚精神地于狭窄崎岖的山道上慢慢踏行。小白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小狮垫后,明钰夹在中间,三人已是赶了半日的路程,已是有些疲惫,此刻已值夏日,天气闷热难当,更加令人难受。

明钰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扭头对小狮关切地问道:“累么?可还顶得住?”

小狮身子虽强健,毕竟还是个孩子,体力难免有些不支,对着明钰却是露出一口白牙,摇头笑道:“不累。”

明钰观其神色,心中了然,转过头去,对着前面的小白道;“小白,找个地方歇一下吧。”

“好的,小钰。”小白淡声应着,“过了这条狭窄山道,前面临着黑水崖前正好有一处空旷地方可以休憩。”

一行三人又走了约莫半刻钟,忽然闻得水声隆隆,鼓震耳膜,明钰心想,前面大约就是黑水崖了。果然,转过一处急弯,眼前豁然开阔,只见高山环绕间,一大片平缓的草地,铺展开去,若厚重的绿毯,十分地美丽。近前一看,这片开阔草地底下却是悬空,走到边沿往下看去,却是万丈深崖,令人目眩。崖下草木茂盛,更有一条大河翻腾而过,水色黑沉,波涛汹涌,浊浪激荡两岸怪石,发出巨大的轰隆声,十分奇异,黑水崖便是由此得名。

明钰三人俱都下得马来,找到一棵歪脖子树下,小狮累得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解下水袋咕嘟嘟地喝了几口,才惬意地叹一声。

“小钰,喝点水吧。”小白解下水囊,递过来,明钰笑着接过;“谢谢。”喝了一口,忽而有些惊奇地看着小白。赶了半日路,太阳又毒,便是体温低于常人的她亦出了些许薄汗,小狮子更是汗流浃背,满面风尘,狼狈不堪。然而,观之小白,却是气定神闲,冰雪出尘的脸上,分毫没有疲劳之色,白衣冉冉,半点不沾尘灰,倒果真似不食烟火的神仙似的,真是神奇!

“小钰,怎么了?”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小白隐约有些奇怪,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以为是不慎沾上什么脏东西。

明钰微微一笑,转过头去;“没什么。”总不能说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看呆了吧。展目远眺,但见群山崔巍,连绵不绝,心念转动,不由低低道声;“抱歉,小白。”

“嗯?”小白本想喝水,闻言不由顿住,惊奇地转眸,盯着她的侧脸:“小钰何出此言?”

明钰回眸淡笑,隐含歉意:“若非因我执意,你们也不必走得如此辛苦。”因为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要追杀自己,为着安全考虑,她选择了绕西而行,不走大道,希望以此避开那未知的危险,虽然小白一再保证,有他在一切无虞,但小心为上,她宁可辛苦一点。然而,目前看来,这路走的可非一般辛苦。

“小钰的安全最为重要。”小白言简意赅,语气虽淡,眉目间却隐约透着温情,柔和如水的目光,如丝如扣,明钰的心蓦然悸动,不自觉地别开眼去,不敢面对那澄透的眼中动人的柔情。

小白的心思,她何尝不知道,只是,此时的她心中空茫,前路更是渺然,如何能回应那份感情。更何况,小白所处的花家,是何等家世,若果真一起,可以想象未来的道路必是十分艰辛。若是过去,也许她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无畏,便可对抗一切不合理,然而经历许多事之后,已然明白这个时代,强权之下,弱者必败,若没有足够的实力,挣扎亦是徒然。

小白安静地看着她,眸中微光隐隐,渐渐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钰,坐到那边阴凉处歇一会罢。”

“嗯。”明钰应声,头也不回地向小狮那边走去,“公子,来吃点干粮!”小狮摆手笑着招呼道,边低头解开小包袱,拿出油纸包裹的干粮。

接过小狮递过的馒头,明钰就地坐下,转头看见小白犹自愣在原地,目光远眺,似出神似沉思,怔了下,大声喊道:“小白,过来坐下吃点东西。”

小白却默然地没有动作,只目光四顾,忽而对着左侧的山林,凝神静望,神色有些异常。

明钰盯着他清泠的面容,忽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丢下馒头站起来,快步走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林木森森,怪石嶙峋,一片安静,貌似没有异常,然而,静立片刻,却又觉得林子里安静得过分,竟是一分虫鸣鸟叫也听不到。

那厢啃着馒头的小狮也发觉了不对劲,放下手中的食物,急忙地大步走来:“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扑棱棱”死寂的林中忽然惊起一群飞鸟,窒闷的空气里荡开一种诡异,小白嘴角微抿,忽然握住明钰的手,明钰心中一紧,侧眸望他:“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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