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暇走后,我坐在房中发呆了好一会,才猛然想起今晚是涵姨的寿宴。
若暇居然就这么把我抛了,四周又无人,夏语早去前院帮忙了,“不会吧,难道要我自己打扮?”虽然不是不会,可是过程很麻烦繁琐啊,“我能不能选择不出席啊?”
“我想是不行,大伙都等着秋儿呢。”
我看着笑意盈盈走进来的雍容女子,“请问您是哪位?”
“唐芊翎,我是你云苏哥哥的未婚妻。云苏他们在前头忙了一整天,到现在也没见着你,才想起来没有留人帮你梳妆,这会大家手头都没空,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了,顺便来和妹妹打个招呼。”
唐?暗器独步天下的唐门?
唐芊翎面对我讶异询问的目光,善解人意的回道:“就是那个唐门。”
哇!哇!云苏哥哥不知是哪个祖上保佑,居然拐到这么家底丰厚又温柔贤淑的唐家大小姐。
我跳起来,抓着唐芊翎的手直摇,“芊翎姐姐,你怎么和云苏哥哥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秋儿不急,以后会慢慢知道的,先梳妆换衣好参加寿宴,不然沅夫人该等急了。”唐芊翎仍是柔柔的笑,却不由分说把我推到梳妆台前按坐下,一招手,两个丫鬟走进来,开始绕着我不停折腾。
呜——不愧是云苏哥哥选的以后要成为当家主母的人,做事一点也不含糊,刚才那一下她可是用上了内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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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天阶楼主夫人的四十诞辰,主楼一层已改成临时宴客大厅,大红灯笼和彩带早早就挂了上去,人头耸动的大门,楼主莫千玑和夫人沅晓涵及长子莫云苏正站在那里接待四面八方的来客。莫文迟负责安全护卫,莫玉遥管后勤,是以两人都不在接客的行列中。
凌非坐在厅中,悠闲的吃着零嘴,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旁人勿近”气息,使一众千金闺秀只能远观而不敢近扰。那桌专门为无宗准备的席位,此刻只有他和佟初两个人,虚或领着大部队还在前来的路上。
楚霖和连偿坐在另一桌,连偿正新奇的左右张望,楚霖则板着一张脸,瞪视着凌非。
下午凌非从黎秋房里出来和楚霖撞个正着后,楚霖就一直端着副晚娘脸到现在,凌非也不在意,只是心里觉得有趣,要是他知道自己和他家小姐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如此,怕是要气得英年早逝。
楚霖这副模样倒也还说得过去,但是沈家那边三个主事的男人也这么盯着他就很有意思了。
沈仲伊和沈陶都是一副“丈母娘挑媳妇”的表情,唯有沈茅是用揣测的目光看他,似是戒备更多一些,而祁老夫人则是直接无视这边。
凌非心下好笑,沈仲伊倒也罢了,沈茅和沈陶的样子是不是应该反过来啊,毕竟沈茅才是爷爷……
——反过来?!
凌非一下镇住了,他刚刚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如果成真,只怕要颠覆沈家。
虽然别人眼中他一直表情未变,但却不可能瞒过身旁佟初的眼睛,“凌师兄,怎么了?”
“没事。”凌非微蹙眉头,他需要找人求证,“师父他们什么时候到?”
佟初纳闷,师父到不到值得这么烦恼吗?横竖他今天肯定不会缺席,“再半个时辰。”
“嗯。”
凌非陷入了沉思,佟初见没了下文,也静静坐在一旁不敢动,他不怕师父,不惧世颜师兄,却对这个二师兄有着说不出来的敬畏。
门口传来一阵轰鸣,伴随爽朗豪放的笑声:“晓涵,多年不见,你确实老了不少啊,这寿倒做得及时。”和愤恨的声音:“虚或!不想来就直说!我会当作没发过你请帖!”
接待司仪尽责的报到:“无宗宗主率门下弟子到——”
凌非别有意味的望向旁边呆怔的佟初,佟初拼命摇头:“信、信鸽是那么传的——”呜,他好想踩人哦,这个师父怎么每次见都让他有弑师的冲动呢。
一个容光焕发满面春风的中年人进门,看到凌非和佟初便兴冲冲的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众年轻弟子。
凌非和佟初起身行礼,“师父。”
虚或身后的一干弟子,也参差不齐的对凌非和佟初喊到“师叔”、“师兄”、“师伯”——无宗除了入室弟子,其余弟子只要经过师门同意便可自己收徒,五代同堂也算常见,毕竟辈分和年龄无关,出现老大叔叫小弟弟师兄的情况也不出奇;而新宗主继位的当天,会当场收第一批弟子,为了隆重其事,入室弟子在宗主人选决定前是不允许收徒的,是以虽然凌非、卓世颜、佟初三人徒子徒孙都有了,自己门下还是空空如也。
虚或看看凌非,又望望佟初哭丧的脸,嘟哝道:“不好玩,又没吓到非儿。”
佟初握着折扇的手暴筋直抖,翩翩公子的形象早忘到九重天外了,敢情师父是拿他在耍呢?!
凌非看了看虚或的身后,“师父你怎么尽带了些后辈?”
虚或立刻很有感触的摇头晃脑道:“原本我是挑了很多人,是初儿说你建议不要带太多人比较好我才忍痛剥夺了好多人的出席权,考虑到名额有限,晓涵本来就认识的我就不带过来了,带些后辈来让她瞧瞧。”
接着又自我赞美到:“为了让她看见在我的领导下无宗多么成长壮大,我特地从每一辈中挑了最出众的带过来,都是佼佼者呢!正好你也见见,有些是在你走后才进的门。”
凌非无声的叹息,认识的他不带来让别人叙旧,反而带了一大帮不认识的,更别提都是些辈分低得不得了的后辈,这叫什么?地狱无门师父自己撞进去?
不管了,“师父,徒儿有事禀告,借一步说话。”
“什么事啊?”虚或懒洋洋道,“我还没和晓涵说上话呢。”
要再说下去沅夫人把他灭了就不要怪弟子没有曾经试图拯救他了,“是有关冰姑娘的事……师父不想听吗?”吊吊胃口,愿者上钩。
虚或顿时挺直腰板一副老当益壮样,“哎呀呀,是这事啊。”说着手就搭上了凌非的肩,“非儿你真是太不厚道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师父呢,害我还一直担心以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暗病,原来你夺得了小秋儿的芳心啊,听到消息时我正好在进食,惊得我张口就把一整个鸡蛋吞了下去,怪不得一直以来你对旁边那些庸脂俗粉都看不上眼,有眼光!有前途!……”接着手便拽着人往外拖,“来来,找个地方我们师徒好好聊聊,把你力排众难拐到小秋儿的过程说给师父听听……”
凌非没有挣扎,只尽责的对佟初交代着:“你看好他们(手指那些年轻弟子),我和师父去去就来,还有!让他们一律称呼沅夫人,别让谁叫出师太来!……”后辈们是无辜的,让他们代替师父送死太不人道。
佟初点头应着,在怀里摸了一阵,想找手帕没找着,只好打开手中的折扇挥了挥目送哀悼师兄的离去。
一众年轻弟子傻愣愣的看着那个在无宗传说中傲视天下无所不能的凌师兄就这么乖乖的被师父拖走了,似乎很凄惨的样子。殊不知凌非心里正邪恶的遐想,不知师父等一下会不会痛哭流涕懊悔自己来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