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乱七八糟的场景很有趣。
谢夫人的话音刚落,一堆不甘不服者就冲上去开始唧唧喳喳的说三道四总之就是请收回成命,亏得谢夫人心理素质良好统统来了个充耳不闻。
我胳膊肘撞了撞凌非,他手指运气一弹,伶笙身上禁制一解,立刻含笑带泪的冲进了孟寒的怀里,两人也不管众目睽睽只伸臂用力紧紧相拥。
看见谢大小姐这副样子,再没有哪个人说得出反对的话来。
很快,一声接一声的恭贺声响起,大家哄笑着恭喜这对壁人,伶笙埋在孟寒怀里死活不愿抬头,依稀可见耳朵脖子似乎都红透了,孟寒倒是放得开,爽朗大方的接下众人的祝福,并一一回礼。
好幸福。
希望他们以后也能一直如此幸福下去。
一只手轻轻擦拭我的眼,动作小心温柔。
“怎么了?”凌非低下头,眼里尽是不解。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泪竟流了下来。
“没什么,有点感动而已。”我连忙拿衣袖胡乱擦着,堆起笑道:“没事。”
凌非认真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很羡慕伶笙可以当新娘?”
我一下什么伤感都被吹跑了,双目怒瞪着他,“你一要现在问这个问题吗?”
在这么多人,这么嘈杂,这么不合时宜的情况下!
凌非挑高眉,“那你伤感什么?”总不成是羡慕新郎吧?
我一抬脚就直接踢了过去,“不是今晚要走吗?!我伤离别不行啊!你还不快趁这个空挡去准备些贺礼,别以为要走就不用送了!”
凌非摸着下巴点头,“说得也是,我差点忘了。”然后拍拍我的脸,“我先离开一会,你也要开始收拾行李了。”
“知道啦!”我瞪他一眼。
凌非一边挥手一边往外走,确定他不会看见,我褪掉了笑颜。
确实是羡慕。
因为我也许等不到能够穿上红色嫁衣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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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不愧是商贾巨户,办事讲究迅速有效率,原本以为晚上的喜宴太过匆忙,却没想早在半月前帖子就已全部发了出去,就等今晚新郎定下来直接入洞房了。
我被伶笙和彩灵抓着选衣服挑首饰,根本分不开身,贺礼的事只能丢给若暇去操办,小连偿必须跟着我,可是这么一来就没人有空去收拾行李了,我只能哀叹,当初怎么没叫凌非留一两个苦力下来。
谢家动作很快,上午定亲下聘;下午花轿就进了门,抢着吉时拜了天地。
到天幕降下,前院已喝成一团,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伶笙早入了新房在等待,彩灵则忙着帮新任姐夫挡酒,仆役都去了前面帮忙,后院显得十分冷清。
夜有点凉,我呼一口气,望着外面,一个人影看到我,顿了顿,冲过来。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还站在门口吹风?!”凌非怪责道。
“那不是在等你吗?”我笑着,然后在他再开口之前声明,“今天我被伶笙姐她们拽着脱不开身,东西还没收拾,你要等一下了。”
“不忙,我这边也耽误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可以先休息会,回头准备好了我再来接你。”
我奇道:“耽误什么?我们不坐马车?”如果要我骑马,我立刻和他分道扬镳!
“不是,那太慢了。”凌非把我拉进屋,“我们坐船。”
“船?!”我兴致被挑了起来,“东城城外的汾河不是说水流很急根本不能游渡吗?”
凌非从柜子里翻出火麒麟项链,“那是东城靠国界那边的城外,顺流而下到附近是没问题的,可以省不少时间。”再绕到我身后帮我系上,“对你来说,船比马车要好一些。”
看在他这么周到的份上,翻我的东西翻得那么顺手的事就暂时不计较了。
“那你说被耽误了,意思是来接我们的船还没有到?”
“对,码头风大,不能让你去那等,我先去看看,到了再过来叫你。”
“好。”我甜甜笑着,凌非温柔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出门。
他刚步出房门,我喝道:“等等!”
凌非疑惑的转头,“怎么了?”
我走到一个柜子边,打开,“夜色暗了,码头那应该也没什么灯,你就这么出门?”
凌非觉得奇怪正要反驳,突地愣住了。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盏各色绣线镶箔纸制成的木质五彩纸灯,点亮。
“我做的第一盏灯,本来做得很好,想自己留存的,看你辛苦,给你拿去照路吧。”
凌非似乎很激动,又拼命压抑着不表现出来,半晌才开口:“送我的?”
我横他一眼,“你要付银子我也不反对。”
凌非小心翼翼的接过灯,坐看右看,像捧着珍宝。
我突然觉得脸上很热,“别看啦!要看出什么毛病来我可不负责。”
凌非笑得很欢,很乐,好像这一刻他是世上最高兴的人。
被感染,我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抬手锤了他一下,“好啦,还不快去,也许船早到了,在那干吹风等着你呢。”
凌非把我伸出的手握住,拉到嘴边,轻触了一下,“等我。”
人很快消失在围墙那头,留我在原地干瞪眼。
拿了我的灯,居然还吃我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