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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几年前领养了小姑娘,名叫好如娃{是世界的意思}。大太太说好如娃就是她的世界。

如今小姑娘已经长到十一岁了,大太太很疼爱她。可是道尔吉老爷似乎看上去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因为道尔吉从不像一个父亲一样去疼爱过这个小姑娘,哪怕是简单的看一眼,道尔吉都不愿意去多看一眼好如娃。无论好如娃干什么好的事儿或是做什么错的事儿,道尔吉都不加以评断或是管教,好如娃在道尔吉的眼睛里就像尘土一样。

可是在大太太的宠爱下,好如娃的性格随着年龄的变化,人格变得越来越扭曲,她经常欺负甚至侮辱家里的奴隶,好如娃要奴隶们给她当马骑,学狗叫,甚至还要奴隶们互相扇嘴巴子。道尔吉不管,大太太也不管。好如娃恶意的举动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奴隶们随着她的长大都躲着她。

一天陶格斯正在捣着酸奶子,好如娃从后面过来莫名其妙地就抽了陶格斯一鞭子,陶格斯一看是好如娃,就说:“好如娃,你为什么抽我?”

“我看你不顺眼呐。”好如娃神气的说。

“你!”陶格斯用手指着好如娃说:“看我不顺眼,你可以不看呐。”

“哼!”好如娃双手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你给我当马骑。”

“我正在捣酸奶子呢,你没看见吗?”陶格斯边说边捣起酸奶子来。

“快点!”好如娃说着又抽了陶格斯一鞭子。

“啊!”尽管好如的劲儿不大,但是皮鞭抽在陶格斯单薄的身体上还是很疼的。陶格斯很委屈,她闪着泪花说:“捣不出酸奶子,达赖管家他会骂我的。”

“啪!”好如娃又在陶格斯身上抽了几鞭子,说:“那我还会打你呢。”

尽管好如娃还是个小孩,但是她深得大太太的疼爱,陶格也依然不敢惹她,只是缩着身体双手抱着头,任由好如娃的鞭打。突然陶格斯觉得鞭子停止了,她放下手来,回头一看,有两个梳着小分头的年轻人站在她的面前,其中一个英俊的青年抓着好如娃手里的鞭子。

好如娃瞪起眼睛问:“你们是谁?!”

“不管我们是谁,你都不能打她!”那个抓着好如娃手里鞭子的人说道。

“就是,你小小的年纪,为什么打她?她有得罪你吗?就算是她得罪你了,你也不能打她。”另一个说。

“她是我们家的奴隶,我想打就可以打她,”好如娃理所当然的说。

“奴隶也是人!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我看你是找教训呢!”后说的那个抬手要打好如娃。

好如娃吓得抱住头哭了。

抓着好如娃鞭子的那个青年制止另外一个青年说:“算了,教训她两句就可以了。”

“你们等着。”好如娃哭着跑了。

那两个青年互相笑笑,很得意他们的成功。可是陶格斯却害怕了,因为好如娃要是找来了大太太,就会惹来更大的‘灾难’。

那两个青年看着陶格斯一脸苦闷,就说:“你怎么了?赶跑了那个小妖怪,你不高兴吗?”

不等陶格斯说话,另一个恍然大悟地说:“奥,你是怕道尔吉老爷吧?没事儿,我们给你说情去,再说了,那个小姑娘是我们赶跑的,又不是你。”

“说的对,她还打你了呢。”

陶格斯看着他们怪模怪样的的头发,心里也直打鼓。

一个笑着说:“你好,我叫那日松,他叫格日勒图,我们是迎道尔吉老爷应邀来的,你叫什么?”

陶格斯支支吾吾地说:“我叫陶格斯,是道尔吉老爷家的奴隶。”

那日松说:“那个小姑娘是道尔吉老爷的女儿吗?”

“不对啊,听说道尔吉老爷是没有儿女的啊?”格日勒图说。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都看着陶格斯,等着她的回答。陶格斯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小声说:“她叫好如娃,是大太太蒙根琪琪格收养的孩子。”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四目相对,显然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格日勒图打了个叉说:“嗨,没事儿的,陶格斯,有我们呢!”格日勒图拍着胸脯说:“道尔吉老爷要是责罚你,我去和道尔吉老爷说,是好如娃不对嘛,她怎么能打你呢?”

陶格斯对格日勒图的话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轻松,因为她知道好如娃的事儿道尔吉老爷的出来不管的,只有大太太管,陶格斯依旧低下头说:“可是,可是我是奴隶啊,好如娃她是小姐。”

“小姐也不能随便打人,现在在归绥那里,都实行平等条约,陶格斯,你看着吧,很快就会没有奴隶了,大家都会平等的。”格日勒图说着,又回头和那日松说:“那日松,你说是吗?”

“是。”那日松肯定的点着头说:“陶格斯,你不要怕,我们以后会常来这里的,我们要跟着道尔吉老爷干事儿,以后,好如娃再敢欺负你,你就和我们说。”

陶格斯听着他们的话,更糊涂了,她想:奴隶怎么能和主人平等呢?

格日勒图见陶格斯不相信就又说:“陶格斯,相信我们的话,我们不会害你的,我们是喝了洋墨水的人。”

“洋墨水是什么?”陶格斯对这个新名词很好奇,她想:喝了那个东西,就能听懂他们的话,于是,陶格斯对他们说:“你们给我喝点洋墨水吧。”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互相看着笑了。

陶格斯赶紧说:“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白喝的,等我自由了,我会挣钱给你们还的,我说话算话,我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我不会骗人的。”陶格斯又想,这个洋墨水一定是个好东西,自己现在没有钱,可是表姐有啊,哪怕让表姐现在喝点也可以啊。于是,她又赶紧说:“你们带了洋墨水了吗?多少钱啊?我表姐有钱,你们能给我表姐卖点吗?”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笑的更厉害了。

陶格斯对他们莫名其妙的笑有点害怕,慢吞吞地问:“难道你们不卖,是用羊换的吗?”陶格斯心想:这个洋墨水可真是贵啊,到底要用几只羊才能换到?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笑的连腰都弯不起来了,那日松捂着肚子说:“你怎么会想到要用羊来换呢?”

陶格斯眨眨眼睛,胆怯地说:“我和表姐就是道尔吉老爷用羊换来的,难道这个洋墨水比奴隶还要贵吗?怪不得我命听不懂你们的话,看来它真是个好东西啊。”

那日松饿格日勒图一下子停止笑声,脸上一下子僵硬了。

“你们怎么了?”陶格斯看见他们的表情很害怕。

那日松一把抓起陶格斯的手说:“陶格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生命,也就是人,没有比人更珍贵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能和人交换,洋墨水它不是喝的东西,它是知识,是学问,是改变我们命运的武器,我们不要你的一分钱,我们会慢慢把我们知道的知识都交给你的。”

“是的,陶格斯,你说的对,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我们一定要勇敢的站起来!”格日勒图也激动的握着陶格斯和那日松的手说。

“陶格斯,你做奴隶的日子不会太长的。”那日松斩钉截铁地说。

“是的。”格日勒图使劲儿的点点头,说:“陶格斯,相信我们吧。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好朋友了。”

面对他们的话,和他们的热情,陶格斯完全听不懂,但是,她肯定的是,眼前的两个人肯定是好人。

正当他们谈的起劲的时候,达赖管家过来对那日松和格日勒图恭恭敬敬地说:“道尔吉老爷正在等着你们呢。”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也给达赖管家行了礼说:“好的,我们这就去。”

那日松对陶格斯说:“我们先走了。”

陶格斯看着他们跟着达赖管家走了,心里刚刚点燃的热火好似被一盆凉水浇灭,她想:自己又做了一个梦,他们是道尔吉老爷的朋友,他们怎么能和身为奴隶的自己做朋友呢?她失望的摇摇头,是老天和自己开了个玩笑,还是格日勒图和那日松和自己开了个玩笑?她低下头,继续捣着自己的酸奶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跟着道尔吉老爷干了,他们经常跟着道尔吉老爷出入,每天都商量着一般人听不懂的‘国家大事。’他们有时候也会争吵,好像是那日松和格日勒图反对道尔吉老爷做的事儿。

一天,那日松和格日勒图气呼呼地走出来,迎面碰上了四姨太塔娜。

塔娜笑着说:“你们就是老爷请来的两位城来的年轻人吗?”

“是。”那日松和格日勒图说。

“你们好,我是道尔吉老爷的四姨太。我叫塔娜。”

格日勒图早就听说道尔吉老爷的四姨太是草原上最美的姑娘,如今看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格日勒图的眼睛都转不动了,他盯着塔娜说:“塔娜四姨太真是仙女下凡,是我们草原上的珍贵的宝石。更像不落的格桑花。”

塔娜‘格格格’地笑着。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格日勒图认真地说着,他怕塔娜不信,又指着身边的那日松说:“不信你问那日松。”

“是,是的。”那日松点头肯定道。

塔娜笑着说:“他叫那日松,你叫什么?”

“我叫格日勒图。”格日勒图赶紧说。

“听说你们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有时间讲给我听听好吗?”塔娜说。

“好好好。”格日勒图赶紧说:“你想知道什么事儿?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好啊!”塔娜高兴地说:“就讲归绥城里的事儿,你们知道吗,我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去过归绥呢。”

格日勒图兴高采烈地给塔娜讲着归绥城里的事儿。塔娜也专心致志地听着。就连那日松是什么时候走开的都不知道。

那日松来到后院,看见陶格斯正在捣酸奶子,他走过去,对陶格斯说:“陶格斯,我来帮你捣吧。”说着就去那陶格斯手里的波炉乐。

陶格斯赶紧躲了一下说:“那怎么能行,让管家看见了,会骂我的。”

那日松没有再坚持,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陶格斯见他这几天兴趣不高,就试探着问:“那日松,你怎么了?”

那日松看着她说:“道尔吉老爷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好,我们的理想在这里根本就实现不了。”

陶格斯似乎能听懂他的话,意思就是道尔吉老爷的坏人,根本就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人。陶格斯的脸上泛起一丝喜悦,她扭头看看周围,把身子往那日松身边靠了一点,神秘地说:“那日松,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有件事儿,想问你。”

那日松有点吃惊,问道:“什么事儿?只要我知道的,我就告诉你。”

陶格斯又看看周围,看看那日松。嘴一张一张,没有说出来。

“你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吧。”那日松对她的行为有点儿吃惊。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想了好几天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都不要和别人讲今天的事儿,好吗?”陶格斯乞求着那日松。

那日松看着陶格斯一脸的犹豫,拉着陶格斯的手说:“陶格斯,我谁都不和说,你问吧。”

陶格斯还是犹豫了一下,又说:“你像长生天保证。”

那日松看她一脸认真,举起手说:“我像长生天保证。我保证对陶格斯的话保密,谁都不告诉。”

陶格斯看着他,仍旧一脸怀疑。

“陶格斯,你想问什么?这么神秘?如果你不放心,就不要问了。我不见得能知道的。”

陶格斯想了想说:“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

那日松点点头说:“我都像长生天发誓了,如果你信我就问我,如果我不知道,我去给你打听。但是,如果你不能相信我,你就不要开口。”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怕的是表姐,受到牵连。”陶格斯说。

“是道尔吉老爷的五姨太吗?”

陶格斯点点头。

“那就不要问我了,我不知道。”那日松一脸不高兴地说:“你表姐是道尔吉老爷的五姨太,有什么事儿是道尔吉老爷不知道的?再说了,我决定要离开这里,不再跟着道尔吉老爷干了。”

可是越听到这样的话,陶格斯心里越高兴,因为这样肯定那日松绝不是和道尔吉这样的人一伙的。于是陶格斯拉着那日松的手说:“那日松,你听说二月十九那天梅力更庙上发生的事儿吗?”

那日松看着陶格斯,四周看看,声音小到只能他们两人能听见,说:“枪杀丹金尼玛王爷的事儿吗?”

陶格斯点点头。

那日松赶紧又四周看看,急忙小声问道:“你问这儿干嘛?”

“你知道?你知道。那你告诉我,那些人逃掉了吗?有人受伤了吗?”陶格斯激动地问。

那日松警惕地又看看四周,说:“里面有你的亲人?”

陶格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就告诉我吧。”

“他们都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陶格斯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就告诉我吧。”她都急的哭了。

那日松赶紧说:“你不要哭啊。”

陶格斯擦擦眼泪,说:“我不哭。”

那日松又看看四周说:“他们都逃掉了,听说她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那日松紧紧抓着陶格斯的手说:“你认识他们吗?我也想参加八路军,我也要保卫草原,我也要把那些汉奸和鬼子赶走!”

看着那日松满腔热血地说。陶格斯赶紧问:“你确定他们没有人受伤吗?”

“嗯。”那日松肯定的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喇嘛,一个喇嘛有没有受伤?”

“喇嘛?你说的是梅力更庙上的喇嘛吗?”那日松说:“好像没有吧。”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那日松说:“谁也不知道。”

几个月里,陶格斯提着的心终于有点轻松了,没有消息就说明是好消息,说明祁牧多和图玛尔还活着,安全的活着。陶格斯的脸说尽有一丝微笑,她说:“谢谢你,那日松。”陶格斯把手里的波炉乐递在那日松的手里说:“你不是要帮我捣吗?你帮我捣一会儿。”

“你干嘛去?”那日松接过波炉乐,问她。

陶格斯笑着说:“我去方便。”

陶格斯来到娜仁托娅的房间,轻轻地敲着门,叫着:“表姐,表姐。”

娜仁托娅打开门,说:“陶格斯,怎么了?”

陶格斯进了门,把门关上,小声说:“表姐,祁牧多和图玛尔都没有被被抓到,也没有受伤,他们好像参加了共产党。”

“陶格斯。”娜仁托娅赶紧把陶格斯拉到里面,小声说:“不要在这里说。”娜仁托娅又赶快问:“你怎么知道的?你问别人了?说你不要和任何人说的嘛!这样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的。”

“表姐,你放心吧,我问的是那日松,他是好人,他说他也想参加共产党,他也恨日本鬼子和汉奸。”

“那日松?就是新来的那两个青年吗?你疯了?他们是道尔吉老爷的人。”

“不,那日松讨厌道尔吉老爷,他要离开这里了。”陶格斯说。

“你太冒险了。陶格斯。”娜仁托娅很担心。

“表姐,相信我吧。”

娜仁托娅半信半疑地说:“那两个青年人倒是有很多新思想,也听说好像和道尔吉老爷合不来,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太大意。”

“我知道,表姐,那日松说他就要离开道尔吉了,如果他也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可问的人了,我们将永远都不知道图玛尔和祁牧多的消息了。”

娜仁托娅把陶格斯抱在怀里,哭了。

陶格斯也哭了。

陶格斯来到后院,那日松正在认真地给她捣着酸奶子,看见她来了,那日松说:“陶格斯,我今天走了,明天就不会再来了,你放心吧,你问我的事儿,我永远不会说出去的,如果我以后碰见了他们,我会告诉他们你在牵挂着他们。”

“你?”

那日松点点头。

“那格日勒图呢?他也会和你一起走吗?”

提到格日勒图,那日松才想起他来,那日松点点头说:“我们会一起走的。”

“那格日勒图呢?他现在在哪儿呢?”陶格斯问。

“他在给四姨太塔娜讲故事呢。”

“他给四姨太讲故事?”

“可能是四姨太的美貌吸引住了他。”那日松笑着说。

“哼!”陶格斯说:“四姨太是道尔吉老爷的姨太太,他不想活了吗?”

“他就是和四姨太多聊几句,就和我们一样,没有事儿的。”

“但愿吧。”陶格斯说:“我问你的事儿,你可不能告诉他。”

“我知道,除了图玛尔和祁牧多,我谁都不说。”那日松肯定地说。

那日松和格日勒图发生了口角。

因为格日勒图要继续留在道尔吉老爷家了。

“你怎么能说变就变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投奔共产党的吗?”那日松责问格日勒图,“你也想学道尔吉,道尔吉下一步就是汉奸,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日松,我们没有变,我永远不会做汉奸的,我……”格日勒图蹲在地上,叹着气。

那日松看着他,轻轻地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你爱上塔娜了?”

“那日松,我……。”

“她可是道尔吉的姨太太!你疯了吧?”

“那日松,我怎么办呢?”

“你一刻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了,跟我走。”那日松拉着格日勒图就走。

格日勒图霸在地上,说:“那日松,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你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既然你说你爱着她,你就该为她的安全考虑,你想铤而走险吗?”

“我要留在这里等,总有一天日本鬼子会被赶跑,汉奸也会被杀光,那时候……”

“格日勒图!”那日松生气地骂道:“你是怎么了?你的书都白念了吗?你要站在这里等?你还是男人吗?你还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吗?你真是丢尽了蒙古人的脸!”

无论那日松怎么劝说格日勒图,格日勒图都没有跟着那日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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