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
山谷里的早上雾气腾腾,但是空气格外的清晰。
骑兵团的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上山来,说是山下有很多日本鬼子和杂牌军,正在攻山。祁牧多赶紧前去看,确实有日本鬼子和杂牌军的影子。他赶快部署作战计划。
轰隆隆的炮声吧沉寂的大山震的发抖,密集的枪声像是鞭炮一样,子弹从山下‘嗖,嗖’的飞过头顶。
祁牧多带领的骑兵团还不到二十个人,怎么能和敌人对抗呢?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我从后山撤吧。”祁牧多边说边收拾着东西,说:“大家只带武器,什么都不要带。”
说话间大家都收拾好东西,从后山出发。
刚走到半山要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敌人和杂牌军正在向山上攻来。
“隐蔽!”祁牧多说。
大家都俯下身来,祁牧多稍稍探出头来,一看,好像看见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尽然是格日勒图。
“格日勒图?”祁牧多脱口而出。
“谁?”娜仁托娅说:“格日勒图?怎么可能?”娜仁托娅一看,果真是格日勒图,“他不是和那日松,活娃姐去延安了吗?怎么会?”
“难道那日松和奇夫人也做了汉奸吗?”祁牧多说。
“不可能,活娃姐是绝对不可能做汉奸的。”娜仁托娅说:“一定是格日勒图走到半路没有去延安。”
“现在不管怎么样,这场仗是避免不了了。兄弟们!你们怕吗?”
“不怕!不怕!我们恨不得打一场硬仗呢。”
“是的,我们一定要把鬼子统统杀死,赶出草原去。”
“队长,你就下命令吧。”大家都纷纷表示要去拼命。
“祁牧多,我们不能硬碰硬,鬼子人多,又了解我们,我们如果硬来,伤亡会来的更快的。”娜仁托娅说。
祁牧多点点头说:“好在我们在山上,地形复杂,有利于我们作战。”
“祁牧多,鬼子人多,我们再怎么打也不是对手,我们得想办法啊。”图玛尔说。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娜仁托娅说。
祁牧多说:“要是大青山上的土匪能来帮忙,我们就能打败鬼子。”
“可是我们现在被鬼子围住了,我们怎么下山呢?”娜仁托娅说。
祁牧多看了一眼图玛尔说:“看来这件事儿只有你能去办了。”
图玛尔看看祁牧多,点点头说:“我一点能办到的。”说着就要走。
“图玛尔。”娜仁托娅拉着图玛尔,和祁牧多说:“不能去,图玛尔不能就这么下山。”
“娜仁托娅,我知道山里有一条羊肠小道,格日勒图不知道,只有我和祁牧多知道,我一定能安全下山,并把陶格斯带下山,把哈斯额而敦带来的,你放心吧。”
娜仁托娅不愿意相信。祁牧多说:“娜仁托娅,难道我会害图玛尔玛?图玛尔说的是真的。”
“图玛尔,那你一定要小心。”娜仁托娅半信半疑地放开了图玛尔。
图玛尔走了。
在战斗了一天一夜后。
敌人的活力很厉害,很快就攻在半山腰上,有四个骑兵已经死了,伤了两个。祁牧多放眼望去,像蚂蚁一样的鬼子和杂牌军不断的向前进攻。
祁牧多拉着娜仁托娅,说:“真应该让图玛尔把你带下山去,要你和我一起,死在山上,我不甘心。”
“不要说丧气话,现在我们不是还活着吗?”娜仁托娅鼓足勇气说:“就算是和你死在这山上,我也心甘情愿。”
“兄弟们,我们打死一个鬼子算一个,打死两个,我们还赚一个。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我们一定要战在最后一刻。”
山坡上鬼子和杂牌军的尸体遍野,烟雾弥漫,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就在这时,一股力量从山下涌上来,祁牧多,和娜仁托娅定睛看去,是陶格斯,真的是陶格斯,是哈斯额而敦带领的土匪冲上来了,祁牧多高兴地大叫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大家大胆的打吧,把鬼子打的一个不留!”
山下传来一阵悠扬且清脆的军号声,那号生激昂和清亮,祁牧多拉着娜仁托娅的手说:“是共产党的,是共产党!”
山上是哈斯额而敦和陶格斯带领的土匪和祁牧多带领的骑兵团,山下是共产党。这场战争打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鬼子和杂牌军就被消灭掉了。
娜仁托娅和陶格斯抱在一起,娜仁托娅笑着说:“谢谢你,小孔雀。”
祁牧多对哈斯额而敦说:“大当家的,谢谢你。”
“要谢就谢这个小喇嘛吧,他可真是能说会道,是他的真诚感动了我。我应该像个蒙古人一样站起来,和你们一起把鬼子赶走。”
“说的好。”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尽然是奇活娃。她穿着的是八路军的衣服,真精神啊。跟前站着的是那日松,那日松也穿着八路军的服装。
“活娃姐。”娜仁托娅过去,抱住奇活娃,说:“活娃姐,真的是你。”
“奇夫人,是你带来了救援的部队。”祁牧多说。
“现在你们都不能叫她奇夫人了。”那日松说:“她现在是上级委派来的乌拉特旗公庙区区委书记,你们应该叫她奇书记。”
大家都高兴极了。娜仁托娅说:“活娃姐,奥不,奇书记,真是太好了。”
“还叫我活娃姐。”奇活娃说:“我永远是你的活娃姐。”
“奇书记,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祁牧多说:“要不然,我们就全军覆灭了”。
“这次的战役主要还是那日松的指挥有力,那日松是上级委任的乌拉特后旗区委书记,兼任骑兵团政委,那日松是有新思想的年轻人,是他掌握了敌人的弱点,我们才得以成功的。”
“那日松,真是好样的。”祁牧多拍拍那日松的肩膀。
“现在正是国家用我们的时候,我们只有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一切为祖国,为草原着想,就都是最好的。”
“说的真好。”陶格斯说:“你们喝了洋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
大家都笑了,娜仁托娅说:“是,小孔雀说的对,什么时候,你也教我们学习点新知识。”
“那没问题。”那日松肯定的说:“你们在场的每个人,包括我,都要学习。只有不断的学习,才能不断的进步。”
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
陶格斯走近奇活娃说:“奇夫人……。”
“陶格斯,叫我活娃姐吧。这次没有你和哈斯额而敦的帮忙,恐怕我们的骑兵团要遭殃了。”奇活娃说着走到哈斯额而敦的身边,伸出手,和哈斯额而敦说:“哈斯额而敦,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哈斯额而敦说。
“哈斯额而敦,你说的对,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是草原的儿女,现在日本鬼子来侵略我们的国土,践踏我们的家园,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共同抗敌,哈斯额而敦,你愿意正式编入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吗?”
哈斯额而敦看看陶格斯,说:“我愿意。”
一阵如雷般的掌声响起。
几个战士压上来了一个汉奸,他们一看,尽然是格日勒图。
格日勒图低着头,不敢说话。
“格日勒图!你怎么能做叛徒?!”祁牧多质问道。
“格日勒图!你真是丢尽了蒙古人的脸!”娜仁托娅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着格日勒图。
那日松抬起手,示意大家住嘴,他走过去,让抓着那日松的两个人把格日勒图放开,他把格日勒图拉到身边说:“大家有所不知,这次我们能及时赶来。就是因为格日勒图让人去给我们通风报信的。”
“那也不能做汉奸啊,怎么能没有原则呢?”娜仁托娅气呼呼地说。
“格日勒图做的是不对,但是他能将功补过,我们就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吧。”那日松说:“我相信他是有理由的。”那日松又对格日勒图说:“格日勒图,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
“能有什么委屈?无非是吃不来苦了。”娜仁托娅说。
“娜仁托娅。”奇活娃叫了一声娜仁托娅,又对大家说:“如果我们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能给他,我们怎么能更好的去了解我们的同胞呢?”
“格日勒图,你为什么要做汉奸?你说出来吧。”那日松说:“共产党是人民的军队,会对每一个人都公平的。”
“说吧。”奇活娃说。
“我。”格日勒图低着头哭着说:“塔娜被日本鬼子抓去了,鬼子说如果我能说出骑兵团的下落,就要放了塔娜,我,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不能不管塔娜。”
“你用塔娜来换我们这么多人的生命?”娜仁托娅说:“你怎么那么自私呢?”
“就是!格日勒图!塔娜那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你为了她,换一个骑兵团,你的脑子进水了吧,你真是丢我们蒙古人的脸!”陶格斯说。
格日勒图低下了头,‘呜呜’地哭。
“他也及时的通知了我们来支援,人之常情,大家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那日松说着看了一眼奇活娃。
奇活娃看看大家说:“同志们,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都不愧为成吉思汗的后代,都是好样的,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同胞感动热血沸腾。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大家给格日勒图一个机会,大家相信我的话,让我把他带走,交给我来处置,他跟着我,如果还不能改正,我到时候,绝不会轻饶他。”
“奇书记都这样说了,大家说呢?”那日松说。
“娜仁托娅?行吗?”奇活娃问娜仁托娅。
“党都信任你,我们能不信任你吗?”娜仁托娅说。
“那么大家的意见呢?”奇活娃又问哈斯额而敦的意见。
“我一个土匪,你们都能原谅,我相信共产党。”
大家也纷纷表示愿意接受奇活娃的意见。
“那好吧。格日勒图我就带走了。”奇活娃又说:“临走前,我还有事宣布,我现在奉上级的命令,任命祁牧多为骑兵团政委,娜仁托娅任一排排长,另外,哈斯额而敦的队伍还由哈斯额而敦带领,编入骑兵四连,哈斯额而敦任连长,陶格斯任排长,你们要一起团结互助。”
“谢谢奇书记。”哈斯额而敦说。
“哈斯额而敦,你的队伍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我给你调去一个政委,你的一切行动要听从他的意见,你的人也要跟着四连的老战士,操练,不能像在山上一样,为所欲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做真正的共产党员。你明白吗?”奇活娃说:“一定要约束你的人。”
“我明白了。”哈斯额而敦说。
奇活娃带着格日勒图下山了。
格日勒图要去救塔娜。
奇活娃说:“你去了,不但救不出塔娜姐,还会送上自己的性命。”
“是的,格日勒图,你冷静一点,我们不会不管塔娜的。”那日松说。
格日勒图请求奇活娃救出塔娜,奇活娃说:“我一定会救塔娜姐的,我们一起来商量办法。”
“就让我去吧,他们要我带他们上山,我做到了,他们应该会放了塔娜的。”格日勒图说着就要走。
“格日勒图!”奇活娃叫住格日勒图说:“日本人要和你讲信用,就不会来侵略我们。你现在去了只是自投罗网。”
“奇书记说的对,说不定日本人正在到处找你呢,他们吃了败仗,还不怀疑你吗?”那日松说:“听说日本人要投降了,我们在等等看。”
“死我要和塔娜死在一起,我不能在这里干等。”格日勒图低下头哭着说。
“我去找,乌云,请她一扎萨克的身份,出面协商,然后,我们在寻找机会下手,救出塔娜。”活娃说:“那日松,你看呢?”
“这是个好主意。”
就在乌云去和日本人协商的时候,奇活娃和那日松跟着格日勒图去救塔娜的时候,塔娜早已被转移了。
他们救出了很多蒙古姑娘和汉人的姑娘,这些姑娘们都是日本人的慰安妇。
格日勒图疯了也是的到处问人:“见没见到塔娜?见没见到塔娜?”
根本没要人知道。
最后乌云带回来消息说:“塔娜被带到了归绥。”
格日勒图一听,马上要到归绥去找塔娜。
“格日勒图,听我说完话。”乌云说:“日本人已经答应放了塔娜了……”
“什么时候?”格日勒图着急地问。
“就这几天。我们已经达好协议,如果他们不放人,我会出兵的。”乌云说:“现在到处在传日本人要投降的消息。也许他们就要投降了。”
不久抗战胜利了,日本人投降了。撤出了草原,撤出了中国。
奇活娃带着人救出了塔娜,塔娜像是中了魔一样,神色恍惚,语无伦次,格日勒图心疼的抱着塔娜,哭的死去活来。
塔娜看着格日勒图,眼神迷离,尽然掉下眼泪来,说:“格日勒图,你不要哭了,我看见你这样,我好难过啊。”
格日勒图擦擦眼泪,说:“现在都好了,抗战胜利了,我们都自由了,塔娜,我要带你到你的家乡乌珠穆沁草原去,我要为你在那里扎一顶蒙古包,那里只有我和你,奥,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们,我们在那里甜甜蜜蜜,快快乐乐的一起生活。白天我们一起放牧,夜晚我们一起看星星,过一辈子那样幸福的的日子。”
塔娜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说:“自己想到道尔吉府里,去看看自己以前住过的那间屋子。
奇活娃和格日勒图就送她去了。
乌云热情地迎接了他们,乌云说:”塔娜姐的房间,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直没有人住,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
塔娜进了自己的房间,环顾着她以前住过的这间屋子,心里思潮起伏,眼泪不断的流。
”塔娜,“格日勒图说:”塔娜,一切都过去了……。“
”格日勒图。“奇活娃打断格日勒图的话,对他说:”让塔娜休息一下吧,我们先出去吧。“
格日勒图迟疑了一下,跟着他们出去了。
中午的时候,奇活娃对坐稳不安的格日勒图说:”去叫塔娜来吃饭吧。“
格日勒图就去了。
进了塔娜的房间,看见塔娜在睡觉,格日勒图走到跟前说:”塔娜,起来吃点东西吧。“
塔娜坐起来点点头。
饭后,乌云对塔娜说:”塔娜姐姐,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和格日勒图就住在这里。“
塔娜微笑着没有说话。
格日勒图和奇活娃,乌云很担心塔娜。
晚上,塔娜说,要自己静一静。
大家也没再打扰她。
第二天一早,乌云让人去请塔娜来吃饭。
去请塔娜的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塔娜她……。“
他们一同站起来。格日勒图飞奔出去。
奇活娃和乌云也赶紧跟去。
塔娜缩成一团,双眼瞪的很大,停止了呼吸,身体已经僵硬,看来是昨晚就已经没了。
格日勒图抱着塔娜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
乌云也很伤心。
奇活娃落下了她一生少有的眼泪。
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就这样死了。一朵美丽的鲜花凋谢了,一个灵魂升天了。
”她一定在日本人那里受尽了折磨,才会这样的。“格日勒图痛不欲生。
”格日勒图,都怪我,没能早点把她救出来。“奇活娃也哭着说。
最后,奇活娃告诉了乌云,说塔娜在日本人那里受尽了侮辱,她亲眼目睹了日本鬼子惨无人道的虐待中国妇女。有点妇女反抗,鬼子们就把那些女人的手脚砍掉,这些血淋淋的惨痛导致塔娜最终受不了,而永远的离开了她热爱的草原……。
塔娜的死,娜仁托娅和陶格斯也很伤心和难过。
*
陶格斯和娜仁托娅站在山顶上,看着远方。哈斯额而敦来叫陶格斯。娜仁托娅对陶格斯说:”小孔雀,我要和祁牧多下山去了。“
”嗯。“陶格斯点点头,和哈斯额而敦一起看着娜仁托娅远走。
哈斯额而敦说:”陶格斯,我要一生守护着你和这片草原。“
陶格斯靠在哈斯额而敦的肩上,向往着美好的明天。
图玛尔在他们身后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走了。
图玛尔来找娜仁托娅,娜仁托娅和祁牧多在收拾东西。
图玛尔说:”祁牧多,娜仁托娅,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娜仁托娅问。
”我要到梅力更庙上去,我是喇嘛。“
”你还要做喇嘛?“娜仁托娅说。
”解放了,你可以不做喇嘛了。“祁牧多说。
”娜仁托娅说的对,我是个会念经的好喇嘛。我还要继续做一个好喇嘛。“图玛尔说着双手合十,嘴里念道:”乌嘛尼巴达那洪!“。说完就走了。
娜仁托娅看着那身紫色的喇嘛袍子,越走越远,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惆怅。
陶格斯过来,站在表姐的身边,看着图玛尔远去的背影,说:”图玛尔,你是我们一生的朋友,是我们的亲人。“
山风‘呼呼’的吹来。树木随风摇摆,花草轻轻摆动。喇嘛庙上传出的钟声沉重而悠长……。
远处传来一曲内蒙古民歌:
羊羔羔吃奶双蹄蹄跪,瞭不见哥哥我们流眼泪。大水漫过河堤坝,掏不完心思说不完的话,跟上哥哥当骑兵,铡刀剁头不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