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面上没有那倨傲的金凰,凤兮是一个婉约如画中走出的女子,淡然的仿若让人觉得置身于东风词曲。
可偏偏,那只金凰盘踞而上,也注定了凤兮无法改变的命运。
“一年前,我的脸便好了,曾经,在沈御医的劝说下,我尝试过摘下面纱生活,然而却让我焦躁不安,仿佛我所有的秘密都袒露在别人的面前。或许,这早已成了我的伪装,我已经无力摆脱了。”
凤兮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一根针,深深的扎在他的深处。
“这就是我,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我,会笑会叫的那个,都不是真正的我,我早已麻木的失去了对生活所有的憧憬。其实,”凤兮微仰起头,“我明明心有不甘,可是却完全无能为力,只能在你们权利的平衡下获得悲哀的生存。”然后,便撇过头,不再说话,却也并未流泪,泪水早已干涸了,能流出来的,除了血,还有什么?
“凤兮,”朱晟兮半蹲下身,捧起凤兮的脸庞,灼灼地看着她的双眼,“就像刚刚一样,你仍然可以恣意的像风一样的笑,仍然可以像像云霞一样灿烂的微笑,凤兮,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
凤兮无力的摇摇头,“那些始终是我装出来的,我不能哭,不能在人前哭,因为我是公主,我只能笑,骄傲的笑,可始终不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笑声,不知道将来是否有一天我能真正的笑起来,可至今看来,遥遥无期”
“不,凤兮,”他坚定出声,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可以的,你要相信,可以的。”
朱晟兮觉得,他要做得只是让凤兮能够忘记过去,能够真正的展颜一笑。
“你不觉得我虚伪吗?”凤兮抬眸,含氲相问。
“凤兮,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朱晟兮抚着凤兮如丝缎般的长发,温柔的抚慰道。
是啊,这是凤兮的错吗?生于斯,长于斯,从来不是她可以选择的,为了卑微的生存,她也没有办法选择她的性格,环境不会允许。
朱晟兮看到了,理解了,可为什么玄熙却无法看到,也无法理解作为君家唯一的公主,帝国唯一继承人的无奈与痛苦。
而凤兮此刻想到的也便是玄熙…玄熙就像一个魔障,始终牢固地占据着凤兮,然而,玄熙却再也不会知道,世间还有这样一个女子,日日在想他念他,可随着日子的推移,由爱转换而来的恨,便也越来越浓烈,终有一天有了毁灭一切的决心,与无尽的绝望。
凤兮毫不回避地望着朱晟兮的双眼,问道,“你爱我吗?”
朱晟兮没有说话,只是把凤兮紧紧揽在怀里,他用动作表现了一切。然而,凤兮却再次用手抵在了他的胸口,在微微的挣扎间,脱离了他的怀抱,
“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但其实,我不懂两情相悦,也不懂什么样的感情才是爱,可是,八年了,我脑中总有一个人挥之不去的,还有他轻轻如云烟淡淡忧伤的笛声。那笛声仿佛盗破了我的心事,在袅袅的轻音中,我看到了我无奈的一生。于是,那个执笛的少年,如云的身姿始终篆刻在我的心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不可磨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凤兮停顿了下,垂首,黑色的睫毛掩映着她水光微闪的双眸,接着轻声道,“对不起,”
“他是谁?”看着凤兮迷醉又哀伤的神情,朱晟兮仿佛感受到自己的身上有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缓缓淌着血。
“他对我不屑一顾,当年,我害的他哥哥受了伤,后来我辗转知道他哥哥的腿废了,他肯定恨死我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刁蛮,心机深沉的女人。”
“玄熙!”朱晟兮一字一字地道,整个人仿若掉入了虚无中,没有尽头,没有终点,只是不断地急剧下坠。
“父皇让我嫁给你,这是父皇的遗愿,我会嫁给你的,可是,更多的,我只能说对不起”
气氛一时清冷了下来,窗外,不知何时,也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隐约间,还能听到宫人的呼唤,“殿下,殿下…”一声一声接连不断,四处响起。
凤兮慌乱间站起身,“对不起”,她抛下这句便想急急离开,她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在凤兮即将推门出去的时候,一个旋身,她被朱晟兮压在了门上,两具身子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地上,是他们纠缠的身影,也是那般亲昵。
“凤兮,你执着了八年,可我执着了整整十六年!我还记得,在你出生那日,我父王指着东方说,我的妻子诞生了,那时,你便是我朱晟兮这辈子唯一的妻子。这是我的信念,我的执着,它们也不会轻易改变,记住,”朱晟兮在凤兮耳边轻喃“你终究会是我的妻子,”而后,低头,狠狠地攫住凤兮淡色冰凉的双唇,使劲吸吮,刻下只属于他的痕迹!
在朱晟兮看不到的地方,凤兮眸中寒光一闪,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蝶舞宫外,刘元庭安静地站在那,同样以一种别样复杂的眼神望着蝶舞宫那三个字。往事纷至沓来,他苦笑,无论结局如何,成也罢,败也罢,那个人仍旧会是最伤心的那一个,可是,命运的罗盘早已转起,没有回去的路了…
陈旧的木门再次被缓慢开启,刘元庭立刻收起了自己纷乱的思绪,显得张扬又倨傲。
首先看得到是凤兮逃一般的从里面跑了,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绯红,而后,才是神情复杂的朱晟兮。
凤兮见着刘元庭,一愣,便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即将接受特别教育。刘元庭只是简单地弯了弯腰,便冷冷地望着凤兮道,“殿下该有殿下的风范,如此的行为举止,怎可让先帝在九泉之下安息。”
接受到刘元庭冷冽如霜的视线,不自觉地凤兮便垂下了头,后退一步,躲在了朱晟兮的背后,她的手还紧紧地抓着朱晟兮的衣服,显得很惧怕刘元庭。
朱晟兮眼神一寒,凉凉道,“刘大人好大的官威,真是让本将军大开眼界!”
“将军严重了,”刘元庭四两拨千金地回道,而后对着朱晟兮身后的凤兮又道,“玄王二公子玄熙携云萝郡主白倩儿,白王九公子白逊之在已在辰宁殿等待殿下多时。”这一冷语还是在暗指凤兮不识大体。但凤兮可没时间去计较这个,她只觉得脑袋轰隆隆一阵响,一个踉跄,便欲向前倾倒。
朱晟兮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将其勉强扶了起来,可心里更是如万蚁啃噬。
终究没有想到,凤兮对玄熙的感情居然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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