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鱼儿把毛毛虫放进我包包里!”
鱼儿无害地眨巴眨巴黑漆漆的大眼睛。“漂亮老师,毛毛虫好可怜,孤零零得无家可归,鱼儿就帮它找个舒服点的家。漂亮老师不是教我们要做个有爱心的好孩子吗?”
“这个.....”
“老师,鱼儿想保护小动物难道不对吗?”
“那个.....保护动物是好事,可是......”
“谢谢漂亮老师姐姐,鱼儿一定乖乖做个好孩子!”鱼儿甜甜地把眼睛弯成月牙状。
于是水桶腰的大妈级老师沉醉在“漂亮姐姐”中不可自拔,完全无视了抱着书包哗哗流泪的甲乙丙丁戊......们...
也忘了天真善良的鱼儿曾收养过的癞蛤蟆,蚯蚓,蜈蚣等诸多可爱的小动物....
.......
“老师,鱼儿拿砖头砸我!”
鱼儿长长的睫毛上盈满晶莹的泪珠,黑亮眼眸如夏夜星辰般灿烂闪耀。“老师,鱼儿担心路中央那块大石头会绊倒小朋友,准备把它搬到一边。可是鱼儿力气太小,一不小心就把石块掉在了多多身上。对不起,鱼儿不是有意的。”
粉白可爱的小脸倔强地忍着不让泪水涌出,却依然有晶莹剔透的泪珠冲破防线,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下,似在诉说着主人的无限委屈。天使般纯净美丽的面孔被点点濡湿,让看到的人无不感到心伤难过,恨不得把这个娇俏的小丫头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鱼儿乖,别哭了,老师相信你不是有意的。”温柔的老师抚摸着鱼儿的小脑袋轻声安慰着,声音里有止不住的心疼。
虽然想不通一块大石头是怎样“掉”到多多头上,还在额头弄出这么一个大包,可是看到一张天使般可爱地小脸在面前杏花带雨,心里就是酸楚楚的,不忍心看这小东西流眼泪。
只有捂住额头大包的多多捕捉到了鱼儿透过泪光射来的一道警告眼神,猛然打了一个哆嗦。
......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操场边上的花草懒洋洋地打着盹儿。偶有微风吹过,阵阵花香扑入鼻翼,清新的空气让人舒畅得忍不住伸个大大的懒腰。
天空湛蓝干净,世界无比美好。
鱼儿无比惬意地张开双臂,对着湛蓝的天空做几下深呼吸,伸伸胳膊踢踢腿,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脚。
然后,转过身。王者一般高傲地瞪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小鬼头们,鼻孔发出“哼”的一声。这群家伙怎么就那么柔弱啊,不就是被揍了几下,有必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吗?自己都还没打尽兴呢,结果看见他们哭就不舍得再打了,自己果然是心太软了,哎....
“喂,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今后如果有人再敢招惹我手下的小弟,我绝不轻饶!如果敢向老师报告...”鱼儿扬了扬小拳头,“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稚嫩的声音有着让人不敢轻视的威势。凌厉的目光扫过,温暖的空气中似陡然吹来一阵寒凛的冷风,让人不自禁地打起寒战。天使般的小脸露出令人惊悚的笑意,白皙面颊上横竖错综的指甲划痕里有丝丝血迹渗出,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也许她不是最厉害的,但她绝对是打起来最不要命的。
鱼儿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一个比她高了足足一头的一个小鬼跟前,瞅了他半晌,突然惊异地问:“大力,你的眼怎么肿成这样了?”
“啊?”大力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地张大嘴巴。
“大力哥哥,你是昨天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吧?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哦,知道吗?”鱼儿甜甜得露出友善的笑容。
“对对对,我是昨天跑的太快,被石头绊倒,把眼睛摔肿了。”大力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如捣蒜。
鱼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孩子。“大家都要向大力哥哥好好学习懂吗?懂了就回去休息吧。”
“我们愿意跟着鱼老大!”孩子们齐齐向鱼儿屈身鞠躬。
于是,六岁的鱼儿一举成为了孤儿院中的大姐头。
…………..
其实,鱼儿本来并不叫鱼儿。
四岁以前,他们都叫我花花。
四岁的一天,我听到孤儿院中的水桶腰老师对着她的小斑点狗,用我从没听过的温柔语调亲切喊道:“花花,到妈妈这里来,有好吃的骨头哦。”
于是我怒了。我把可爱的小斑点黑毛全部拔光,白毛全部泼上墨汁,创造出一只独一无二的黑色癞皮大丑狗,丢进了爱臭美的鑫鑫抽屉里。看到水桶气成酱色的肥脸,我心花怒放地改掉了花花这个名字。
于是,我成了鱼儿。
没有姓的鱼儿。
孤儿院中的孩子是在争斗中茁壮成长的,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不被欺负,守住自己想守护的。即使想吃一顿饱饭,你也必须去战斗。
六岁那场战斗的结果有些出乎预料。我只是单纯想为手下受欺负的几个小弟报仇,却意外掌控了院中的一方霸权。从那以后,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吃完一整碗米饭,因为再没人敢去和他们的鱼老大争抢。
我满心欢喜,打算就这样一直在孤儿院中做条霸王鱼。
只是我不知道,会有一个叫慕苍的男人改变我的命运。
慕仓出现时,他的头发抿得黑亮黑亮,像涂过鞋油一样。他周身满满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
慕仓身侧跟着慕辰。慕辰十多岁的样子,棱角分明的面庞如俊美的阿波罗雕像,阳光折射在他脸上,冷硬而坚毅,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于是,我被一大一小两位帅哥勾引,离开了孤儿院。
多一个家,多一个阿爸,多一个哥哥。挺不错。
我一直以为水桶是很讨厌我的,我在她凳子上撒过墨水,在她衣服上划过小花,把她亲爱的斑点折腾得不成狗样,把狗皮弄得像冬季山坡上一块块干枯脱皮的草地,还给她取了水桶这个万恶的外号。我以为等我走时,水桶会放鞭炮吃饺子好好庆贺一番。
可是在跟着阿爸离开的这天,水桶竟一把把抹着眼泪,恋恋不舍地扯着我的手说:“你这丫头一走,院中该多寂寞呀。离开以后可得乖乖听话,别再调皮捣蛋,免得出去受人欺负。”
我感动得抱着水桶大哭了一场。
手下的小弟们跑出来送我,一个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鱼老大,你走后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看着长长的送行队伍,我心中涨满感动。五年的生活中,原来我收获了这么多,大家都如此舍不得我。一时动情,我趴进水桶怀里说:“老师,我不走了,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们吧。”
然后水桶二话不说,动作敏捷地把我塞进了阿爸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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