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叶怜莲就开始乔装打扮。
叶怜莲不懂易容,更不相信把脸弄得脏污一些,明眼人就会认不出原貌,所以,叶怜莲只是将额前发尽可能的遮住眼部,再找了块巾帕蒙住脸。整张脸蒙的严严实实,只有细看,才能隐隐约约看到厚厚的刘海后面的那双眼。
希望没有人能认出来。
孤零零的柴房旁,环绕着宽阔的菜地,菜地的尽头,就是朱红色的围墙,爬过围墙,穿过一个窄巷,就到了街市。
逃出相府的整个过程,比预料的要顺利的多。也许,像“我”这样臭名远扬的女人,在人们的心里,只怕就是拿扫把撵都撵不走,又怎会自己出走?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倒落得了皆大欢喜。
行走在空旷的街头,叶怜莲的心中空旷一片。叶怜莲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更谈不上有多少牵挂。
若说是有牵挂,想得最多的,似乎还是穿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男人。那个长着一双美丽的凤目,可是眼神,却比寒冰还冰冷的男人。
他恨叶怜莲,恨到死都不能平消他的仇恨。
他伤害了叶怜莲的身体,毁掉了她的名声,也许,这还只是报复的开始。
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上没有多余的银子,需要尽快想办法去挣银子,还好头上的几根簪子应该可以典当一些银子。叶怜莲前世就是个独立自信的女人,对于养活自己,没有太大的忧虑。
叶怜莲的第一个计划,就是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离开那个男人仇恨的视线,离开所有认识叶怜莲这个臭名远扬的女人的视线。
然后,开始新生活。
叶怜莲知道一般的京城都会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叶怜莲对这个时代的地理一无所知,于她而言,无论从哪个城门出去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走出城门就好。
远远的,叶怜莲看见一个出来倒夜香的车子,盖子盖得不是很严密,再加上掏粪的粪勺外挂在车体上,令人欲呕的恶臭味道远远的即可闻到。
叶怜莲一笑,这般大的整车的夜香,一般都会倒到城外去的,跟着他们就对了,强忍着翻涌的呕吐感,悄悄的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城门前。
不愧是京城的防守要塞。城墙修筑得高大而雄伟,即便远远望去,依然能感觉到那股摄人心魄的威严感。
守门的士兵们衣着倒还整齐,腰间配挂着宽厚的长刀,也许是天色太早,一个个都还没睡饱,个个显得无精打采的。
远处尘烟滚滚,铁蹄隆隆,只见一队身披盔甲,腰佩长剑的铁骑兵远远飞骑而来。
见惯了场面的守门士兵们赶紧打起精神站得笔直,一副尽忠职守严阵以待的模样。
领头的铁骑兵高声下令:“今日有刺客闯入宫内,还剩一个漏网之鱼侥幸逃脱,凡见到可疑人物,一律都给我拿下!”
刺客啊,还是个入宫行刺的刺客!而且还是个入宫行刺后逃脱的刺客!
此等人物,哪是我等几个小卒可以捉拿的?
几个城守虽然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可是腿肚子已经开始打摆。
领头的铁骑兵冷冷道:“那名刺客中了箭,箭上涂有毒公子特质的麻药,十二个时辰之内麻药都不会解,任他武功再强也不必怕的,中了此麻药,别说运功伤人,就连老弱妇孺都能轻易打倒他……”
毒公子的药,若是要救人,那一定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若是要伤人,那也必定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毒药。
中了毒公子制出的麻药,还有什么可怕的?几个城守的身板立刻站得更直了。
铁骑兵交代完话,立刻折身返回,来去犹如一阵卷起沙尘暴的风。
这种感觉就像现世去银行办理业务,陡然看见荷枪实弹的压钞员们,即便你身家清白,看见了也会有种压迫感。
叶怜莲心中有些惴惴,这样子蒙着面,算不算是可疑人士?看着这些腰挂刀剑面孔严肃的士兵们,心中的压迫恐惧感陡然增大。
要知道,这是个没有人权的时代,人们可以把不贞之女浸猪笼,也可以把疑犯屈打成招。
要知道,这是个冷兵器的时代,刀剑砍到活人身上鲜血迸出筋骨断裂的滋味,是无法想象的。
叶怜莲躲到了一个隐蔽的所在,静静观察旁人是如何出入城门的。
只见每一个进出城门的百姓,都要被询问检查,有的则要求亮出标示身份的一个牌子,若是发现可疑人物又没有牌子的,就会被拉到一边立刻捆绑起来。被捆绑之人的哭爹叫娘的喊冤声,以及士兵毫不容情的打骂之声,交相呼应。
一片风声鹤唳。里面暗藏的不同寻常的味道,让叶怜莲不敢陡然轻试。
看来,这几天出城,会比较麻烦。呆到天擦黑,叶怜莲只好又悄悄的返回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