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伶只觉得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前世的,今生的,怎么也挥散不去,很想大声喊出来,大声哭出来,诉说自己心中多年来的委屈,诉说对成子易的想念。
突然想到九年前与自己当街对骂的少年,那似乎是自己来到古代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态。那个少年,呵,应该是宫中位高权重的四王爷秦王殿下罢,当年初见时她自是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只是后来进了景王府,觉得君玉冉名字与他相似,而且眉宇间也也有三分像,便向君玉冉打听了一番,方才知道他竟是当今四皇子秦王殿下。
她的棱角,她的任性,甚至无理取闹,早在踏进景王府的前一刻丢掉了,因为,这里没有成子易。没有人会那样包容她,前世的她什么事都只需要依赖成子易就好,觉得自己操心太多都是多余的,成子易总有办法为她解决各种麻烦。
而今生,在这个没有成子易的地方,她万事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在梅妃身边更是谨慎,察言观色,出谋划策,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地步,她深知梅妃是一个多么工于心计的女人。人人只知她人前的殊荣,却不知梅妃性格阴晴不定,行事狠辣,她整日提心吊胆过的多辛苦。
她收敛了脾性,人人都道她性格温婉,大方得体,她也成功了,府中上下,大多数人喜欢她,而梅妃如今也十分信任她。她总是温婉的笑着,如春风拂面,温润了别人的心,却不能让自己感到丝毫温暖,也只有与君玉冉他们一起时,才会笑得开怀些许,他们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
不知浑浑噩噩的走了多久,幻伶觉得腿脚已开始酸涩,抬头看天色已不早,怕君玉冉他们担心。转身便想往回走了。
“哟,这不是幻伶姑娘么,这荒郊野岭的,还真巧。”
幻伶转过身便看见虎子和另外几个男人猥琐的嘴脸,巧?“是么?我看是几位大哥跟的我很辛苦才是。”幻伶神色淡然,言语间不带一丝感情。
但这种淡然明显激怒了对面几个男人,虎子骂道:“你他妈死到临头了,装什么淡定,前儿个老子死了媳妇,正想再娶一个,本来瞅着落瑶那娘们不错,可惜王爷和她粘的紧。幻伶你倒自己跑出来了,怎么,看王爷与落瑶打得火热,心里不舒坦了?没事儿,王爷不疼你,我来。”说着便猥琐的上下打量着幻伶,另外几个男人们也淫荡的笑了起来。
幻伶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眼神中多了一丝凌厉:“你以为我是你想娶就娶的了的?”
“哼,”虎子一副不屑的样子:“老子今儿就强了你,别说王爷了,就一小厮都不会再要你,你就一破鞋,到时你还得求着老子娶你呢,哈哈哈。”其他的男人们也笑了起来:“虎子,到时候别忘了让兄弟们也尝尝鲜。”虎子笑着应承着,幻伶心中却是反胃,却还是强装镇定,是的,装。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慌张,没有时间害怕,只能强装镇定,在脑海里飞速的寻找出路,怎么办,虎子一群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定是料定此处离君玉冉他们相隔甚远,我一介女流之辈,如何敌的过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正在幻伶慌神之际,忽然,风起,她便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树木后露出的白色袍脚,是男式衣服,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丝希望:他,会救她?
可她到底还是失算了,当虎子一群人向她扑来时,她清晰的看见树后的男人无一丝动静,眼看着虎子狰狞的脸即将靠近,幻伶急中生智,立即向着那棵树的方向喊道:“陈公子快走,不要管我,快去告诉梅妃娘娘。”
果然,虎子一干人一听周围还有其他人,而且还要向梅妃告密,立马警惕的转过身去,向那棵大树看去,而树后的男子似乎想不到幻伶会出这么一招,惊得脚没站稳,一个踉跄便离开了大树的屏障,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下。
一身白衣似雪,头戴玉冠,一双剑眉,英挺的鼻梁,通身气派,英气十足,只是那原本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一层不知名的情绪,似乎是,有趣?
幻伶趁着虎子一群人准备向那白衣男子开刀的瞬间,撒腿就跑,她虽然知道自己此举十分不厚道,那男子不肯出手相救就说明他根本不会武功,这样一来她无疑是将他推入了火坑,可是,情急之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幻伶还在忏悔中,就听到身后一声清冷的声音:“别跑了。”幻伶愣愣的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发现虎子一干人等竟已倒在地上疼的直哼哼了,而那白衣男子正款款收了剑,向她走来,斜睨着眼看着她:“姑娘你这么为我着想,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幻伶一阵羞愧,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不用报答”四个字。可转念一想,他会武功?幻伶的愤怒瞬间压过了羞愧,抬头冷冷道:“公子会武功,却不愿主动出手相救,实非君子所为。”
可白衣男子,却不说话,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幻伶。幻伶只觉得男子此举甚是轻浮,心中气愤,冷冷道:“公子看够了没有?”
“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可是举止倒是得体多了。”听到男子戏谑的声音,幻伶脚步一顿,她脾气暴躁?她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温婉大方好吗。狐疑的转过身,却见那男子笑道:“我是君玉淞,我说过要你记住的。”
君玉淞这次来到锦罗城,闲暇之时听说锦罗城的五屏湖美如仙境,方才来瞅瞅,随后觉得春意甚好,便背靠着那棵大树睡着了,熟料虎子一群人就在不远处准备侵犯幻伶,他本恼怒旁人扰了他的清梦,可当他看见那个女子淡然的神色时,突然有了几分兴趣,似乎很想知道女子会如何应对,可是到最后,那个女子也没什么动作,他不由得有几分失望,看到那群歹人已向女子扑去,他的手已从腰间摸出一排银针,准备向那一群歹人射出后离去,熟料那女子竟直接把他拉出来当垫背的。原来她早发现了他,只是她那一声完全意料之外的“好意的”呼喊,惊得他手一抖,一排银针悉数落入草丛中,还一个踉跄跌出了大树的屏障,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而那个始作俑者,竟然义无反顾的跑了,无奈只好拔出佩剑,三两下解决了虎子一群人,便向那女子追去。然而,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竟是九年前那个街头的小女孩。
幻伶惊诧的抬头:“是你?你怎么记得我?”随即神色一转,又俯身参拜:“参见秦王殿下。”
君玉淞并不惊讶她会知道他的身份,就像他一下子就猜出她是九年前的那个与他骂街的小女孩一样,他们之间连着一个景王府,当年君玉淞看着幻伶上的梅妃的马车,自然知道她在景王府。而先前听那几个歹人提起她是君玉冉身边的侍女,随后仔细看一看她的容貌,从前的轮廓依稀还是看的出的,尤其是生气时候的样子,神态如出一辙,尽管现在她看上去举止温婉了许多,但在他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唔,就是发育的还算不错,君玉淞如是想。
“你现在还不如小时候有趣,”君玉淞斜了她一眼。
幻伶知道他指的什么,小时候的她敢与他对骂,那是不知道他身份,如今,他是王爷,她是奴,而且是梅妃的奴,他们注定要站在两个对立面,她跟在梅妃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梅妃处心积虑的是什么,是将君玉冉送上皇位,而一切阻碍的君玉冉的人都将站在她的对立面。
秦王,举国皆知,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深得皇上赏识,他眼里盯着的一样是这万里江山,可是身居太子之位的君玉剑虽资质不如秦王,却是皇后嫡出,皇后娘家势力强大,更是着力护着太子。而秦王多年来在朝中也在不断的组建势力,如今朝中,太子一党,秦王一党早已两极分化,势同水火,面和心不合,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幻伶只知,不论是太子,还是秦王,都不是她可以深交的人,所以她对君玉淞以礼相待,看似寻常,实际上是疏离。可她终究是抵不过命运,注定要与这个男子纠缠一生。
“奴婢出来的太久了,怕景王殿下怪罪,奴婢还是先行告退。”幻伶又一次屈身行礼,便转身离去了,君玉冉哪会怪罪她,借口罢了。
君玉淞也不再说话,他清楚的感觉到幻伶的疏离,他自然猜的到原因,但似乎并不介意,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们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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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的男主,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