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阴暗了下去,又是一日的晚霞漫天飞,彤红的霞光照进洞里,射出一道道,缤纷绚丽的光束和别样情调的气氛。
风浅莫半裸着肩,斜躺于石塌上,姿势悠闲且从容,略显苍白的脸溢着淡淡笑意:“我若说恨,你会以为爱恨不离。我若是不恨,你会觉得我说假话。我若沉默,你又会以为我默许。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回答。”
呀?石千芙倏然抬头,双眼散着讶异的目光,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他说的的确对,这个问题的确实存在很多弊端,而她也真的会那么想,只是想听听他内心的想法……
直到此时,她并未感觉到他的异样,直到……
“小十,你先回去吧,师父还需要再调养一下。”他有些慵懒起身,脸色略带倦意。
至此她只是感觉怪怪的,却察觉不出来,点点头:“嗯,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原本就在疗伤期间却因她……得逞了心中却难以高兴起来,担忧着他的身体。
她渐而离去,风浅莫直至她完全离去,才捂住胸口,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深眸中隐忍的痛苦,也已崩塌,嘴角一丝鲜红血液止不住的流出,神色越发的苍白如雪。
与邪尊战时,他强行从战中退出,本就自损真元三成。
那夜他为她疗伤,强度阳气与她逼退其魔欲,导致身体虚空,自损真元两成。
今,他从入定中强行退出更是雪上加霜,又与她意外合欢,他懒懒的合上眼,唇角逸出一丝苦笑。
石塌上的他,缓而闭上眼,洞外飘进一丝阴邪之风,吹起他垂在床侧的发,摇曳而诡异。
……
石千芙想回去看看,却又怕打扰他,几经思想斗争,要想睡个安稳觉,还是回去看看吧,师父虽然是神尊,却也是人,受那么重的伤她怎么放心?
就偷偷看一眼,就一眼,如果他没事,她马上掉头就走……
然,这一幕。
“师父!”本是偷偷看一眼,却让她失了魂,惊慌失措的大叫道!
怎么会这样?他的脸比刚才苍白了好多,根本就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这神色哪里还有刚刚的悠然自得!
她的心揪做一团,恨不得捅自己几刀!她就像个祸害,从到了他身边,非但没有给他带来过一丝好运,却总是连连害他!
试问,他的受伤,那次不是因为她?
有些颤抖的手擦着他嘴角的嫣红血迹,指尖颤抖着,那血迹擦掉,却又流了出来,眼睛灼热着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失声道:“师父,你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
打来水,她一边一边擦着他脸,冰凉的身体,她此时的心早已不属于自己,如同他的身体般冰凉,她搓他的手心掌心,续内力给他,却像小石头投进大海!他的身体内就像一个无尽大海,她的区区中级修仙士的功力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直到她感觉快虚脱才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他安放好,盖好,又将洞口用结界封住不让冷风灌入,才离去!
夜深人静,玄尊闭关期间,是不准任何人进入华肜宫的,所有事物皆有掌教处理。
除了她一人。穿梭于偌大的书库中,她挨着将所有有关聊内伤的书籍一律另外抽出扔到一边,夜很凉,她的额头却在冒着汗。
她现在不能去搬救兵,去了,她说什么?
说风浅莫和她合欢走火入魔?呵,她的声誉不要紧,可是他呢?!
堂堂的九山三岛至尊,却和自己的徒儿乱伦?
唯今之计,只有靠自己。
渐渐地上的书籍已经是满满一堆,挑了个差不多,她便席地而坐,开始翻阅,凡是治疗内伤显著格外看看,抄了几个药方子,她便撒腿朝药房跑去。
熬药,她不会,不过没关系。
“紫貂?你这在哪?出来!”神识中一遍一遍的呼唤着,这只签约小兽不知跑哪去了,居然也没个动静儿!
“臭紫儿,如果再不出来,我就出去拔完你的毛,把你扔进母鸡笼!”
一声呜咽,不满的声音从神识中传来过来:“靠,你现在想起我了?!你把我扔在半空中三天三夜,不管我死活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又叫我干嘛!”
“那个,这个,你好歹也是修行三百年吗,我没想到区区高空会难到你啊……那个,紫儿,你……”想问煎药之事,却又听它道。
“哼!我就是修行千年,我一个貂去哪儿学的御剑之术!何况还是你的剑,我说,它听我的吗?”紫貂在那头破口大骂,恨不得过来破口骂她个狗血淋头!
石千芙立刻哑声,对貂儿她确实愧疚挺大的,可是谁让那时候风浅莫受伤,她一时间没有想到它。
“那这样,我发誓,等我把你接来,到时候,我一定规规矩矩做个好主人,绝不再亏待你,可好?”她可怜兮兮的说着。
“……”
“说吧,又找我干嘛。”紫貂在那头一副臭臭拽拽的表情。
“嘿嘿,还是我的紫儿最好了,你告诉这个药方上面的药,该怎么煎……”
“药方?你受伤了?”紫貂话里有些紧张。
“不是,是我师父,总而言之,你快告诉我怎么煎!”她心急燎火的问着!
紫貂先是沉默半晌,又道:“切!这就是求人的态度?”
“嘿嘿,好貂儿,告诉我,这个田七应该放多少……”
月升夜半,药房中浓烟滚滚,药香四溢,某人一脸鼻子灰,乌七抹黑的看不出完全看不出那张绝色小脸。
终于大功告成时,她满意的笑起:“谢谢你,紫儿,要不,你先尝尝?”
“……”那边早已没了声音,渐而传来了打呼的声音。
月凉如水,竹影婆娑,夜景堪画,可惜,人影匆匆无心欣赏。
山顶洞中,她犯了难,这药是熬好了,可是师父昏迷要怎么喂?
思量再三,还是用最简单的吧。
捏着鼻子含了一口药,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捏开他苍白的唇,俯首吻下,甘苦的药尽数到了他口中。
一口一口,周而复始,直到整碗药见了底。
擦拭掉他唇边的残药,她有些虚脱的躺在他身边,心就像悬崖边上,摇摇欲坠。尽管向紫貂询问许多关于他受伤之事,如若练就成为神尊可谓万年不死之身,这伤应该不足以要了他的命,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要她怎么能不担心。
趴在床边,她在思虑中渐而闭上眼,缓缓睡了过去。
洞外,又是一日朝霞起,而洞内,却又是别番景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