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慢慢来临。柳紫陌通知本部门出去登山旅游,全体沸腾。只有唐果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出去旅游还不高兴?”刘子豪笑呵呵的问她。
“我晕车。”
“那就带上晕车药。”
“唔,我各种法子都试过。”
“那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我一般坐火车。”
“你还真难伺候。”
“我就这一点……”
“好啦,明天找辆舒服的车坐。”
呜呜,对于她来说,除了自行车没有舒服的车。
第二天,又是最后一个赶到公司大门口,一一看过去,别的车都坐满了,只有一辆越野车好像暂没人坐。
刘子豪探出头喊:“唐果,你就坐猎豹吧,专门给你留着呢!柴油车你应该不晕了吧?”
不是呀,晕车的人只有坐大破车才稍微好受些,基本不分什么柴油汽油。她见到高级车就起连锁反应,胃里直翻腾。
但眼下好像没得选择,她吸口气,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正要坐上去,惊讶的看到驾驶座上坐着柳垂杨。她愣了愣,同时看到他扫过来的目光,慌忙缩回脑袋,改而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嗯,里面并没有她无法忍受的各种怪味,也没有所谓的空气清新剂,混合了那种味道只有更加痛苦,毫无清新可言。
还好,还好,没有她预想的那么难受。
一路无言。
唐果索性将头歪在椅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车内响起优美舒缓的音乐,是她爱听的古典乐曲,她不觉睁开眼睛。
“你也爱听这种音乐?”一直不说话好像怪怪的,就由她来打破沉闷吧。
对方似乎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啧!吭一声会死啊!
讨了个没趣,唐果暗地里横他一眼,打开挎包开始吃起早餐来。
呃,她带的饼干好像太脆了,嚼起来声音不太优雅。她只好咬一口饼干喝一口水,终于没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了,只是换上了“咕咚咕咚”的灌水声。没办法,他就将就一下吧,她只是俗女一枚,比不上他纤尘不染,矫矫不群。
吃饱喝足,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晕车,开始东张西望。旁边是一个画夹及一摞画纸,她悄悄拿起画纸翻看,哇,大饱眼福啊!怪不得他也会来秋游,秋天的景色最宜入画。
为什么有的人三心二意就能把事情做好,她拼了老命还是漏洞百出呢?智商差别真有如此之大么?思及此,她一阵沮丧。
忽觉小肚子一阵发胀,坏了,三急!她忍了忍,但小号如何忍得住?都是刚才喝水太多了!再忍忍,到了目的地再说吧。可是,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啊!憋不死也会憋出毛病的,再花钱治就得不偿失了!
一咬牙,拍拍前排的座位,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说:“对不起,能不能停下车?唔,就在下一个加油站吧。”
这一路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加油站,倒也方便。
他仍旧没吭声,从后视镜中,她只看到他黑亮的眼睛扫了镜子一眼。
车很快停了,唐果飞快下车,跑向加油站的厕所。解决完紧急事务,又飞快的跑回来,一把拉开车门,说了声:“走吧。”
前面的柳垂杨正在喝水,一个不妨,呛了一口,咳嗽起来,水也洒了出来。
唐果一呆,又想笑,掏出手绢递给他。“擦擦吧,这是刚洗的,干净的。”
“不用,我有纸巾。”他说着掏出纸巾擦拭。
哼,高级人种!手绢真的快绝迹了!
她收回手绢,不再说话。
继续前行,车里除了音乐再无其他声响。幸好还有音乐。
二十分钟后,车缓缓停驶,她望向窗外,漫山红透,黄叶满地,目的地到了。
他们是最后一个,大家正在山脚下等候。人到齐后,柳紫陌一声令下,都向山上爬去。
半山腰一大片野菊开得金光灿灿,蜂飞蝶绕,香气馥郁。众人正绕着黄花拍照留影,忽听一声惊呼,只见赵舒雅蹒跚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吸气。
大家连忙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怎么了。
“蜜蜂,蜜蜂蛰了……”她抱着脚踝皱着脸。
唐果闻声挤进人群,蹲下身去拿开她的手,只见左腿脚踝外侧一片红肿。她连忙低头仔细寻找,终于找到蜂针并拔除,又问向众人:“谁带鲜奶了?”
立即有人贡献出一盒纯鲜奶。
唐果倒出奶液,涂抹患处。“先这样吧,如果还不行,就上医院。不过,蜂针已经拔除,应该没事了。”
赵舒雅沉默的看看她,低眸不语,半天点下头。
刘子豪叹口气。“真是爱美不要命了,明知道要爬山还穿着迈不开步的紧身裙,连大腿都快露出来了,蜜蜂不蛰你蛰谁?”
赵舒雅面色一黑,瞪向他。“你倒是长得像朵花似的,可惜蜜蜂识货,不理你!”
“是是,蜜蜂偏爱你,不采花,专蛰你!那肯定是只公蜜蜂。”
“你……柳总,你看他!”赵舒雅转向旁观的柳垂杨。
“啧啧,冲柳总撒什么娇?搞错对象了吧?”
“你!”赵舒雅不顾一切的站起来扑向刘子豪,后者飞速闪开。赵舒雅收势不及,向前就要跌倒。
唐果连忙起身扶住她,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晕过去。
“唐果!”她身边的宋辞一把捞住她,“你怎么了?”
唐果稳住身形,等那阵晕眩过去,摇摇头,不在意的说:“没关系,只是低血糖。”
“低血糖?你经常这样晕?”
“唔,只是晕一阵,缓一缓就好了。”
宋辞不放心的说:“要不要上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了。”
“……”
“走吧,天黑之前咱们要回到山下的旅馆,一入夜,山上会很冷。”
宋辞笑笑:“我发现你懂得还不少。”
“我是在乡下长大,这方面当然比你们城里人懂得多些。”
宋辞忽然看着她含笑不语。
唐果发毛的回视他。“怎么了?”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他忽然问。
“干嘛?”
“很好闻。”他用力吸着鼻子。
唐果脸上一红,偏过头去,打岔道:“赵秘书可能走路不方便,要麻烦你们男士背一背了。”
“不就让只小蜜蜂蛰了一下嘛,哪这么娇气?要你就不会。”
“我是我,她是她,城里人本来就比较娇气。”
“我背头母猪也不背她!”前面的刘子豪大声说,他今天吃火药了。
赵舒雅气得刚要破功大骂,柳紫陌不耐烦了:“那就我背第一个,再磨磨唧唧,天都要黑了。”
赵舒雅哪敢让他背?忙不迭摆手。“不不,我走就行。”说着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并无痛感,不觉惊奇的笑了,“不疼了,好得真快!”
刘子豪“哼”一声:“还不是唐果的功劳,以后对她好些!”
赵舒雅狠瞪他一眼,清清嗓子,垂下眼睛。
“好了!那就往山下返吧,后面的快跟上。”柳紫陌大手指挥着。
众人三三两两的蜿蜒而下山坡,天黑之前住进已预订好的旅馆。
因月色秀美,大家提议在园中喝酒烤肉。有说有笑,气氛空前融洽。
赵舒雅端着酒杯来到柳垂杨身边坐下,带着几分酒意笑着说:“柳总应该多跟我们出来游玩,看,这才是一个大集体,多团结呀!在公司死气沉沉的,可见不到这朝气蓬勃的一幕啊!喏,她,他,还有她,你见过他们笑得这么开心么?没有吧?”
柳垂杨似也感染了欢快的气氛,微微一笑,举杯喝了口酒。
刘子豪也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过来,硬是挤进两人中间,然后一屁股将赵舒雅顶得好远。“柳总,咱俩……干一杯!”
柳垂杨倒是毫不推辞,端杯一饮而尽。
“柳总好爽快!”刘子豪打着酒嗝笑了一阵,忽然看到唐果起身走了开去,一直走出园门,不由喃喃低语:“这丫头干嘛去?唔,我去看看,小姑娘家的,可别出事才好。”起身跟了过去。
谁知,他跟到半途,却迷迷糊糊径直拐进旅馆客房倒头就睡了。
唐果来到旅馆外面的小摊上买水,一旁是一个老妇人守着一垛糖葫芦。她忍不住走过去买了一支,笑着说:“我都是看见一些老大爷卖糖葫芦,还是头一次看见大妈也卖糖葫芦。”
老妇人叹了口气,说:“本来是我老伴卖的,不是这两天不舒服么,就由我替他来啦。这会儿呀,自个儿闷在家里呢,已经催我好几次啦,说冰箱里给我留着好吃的呢,就等我回去啦。”
唐果抿抿唇,忽然说:“大妈,你的糖葫芦我全包了。”
“啊?姑娘,你吃得了嘛!”
“我们人多,没关系。再说,也没剩多少了。”
老妇人感激的笑了,拿出一个大纸袋将剩下的糖葫芦尽数装好递给她。
“姑娘,我便宜些都卖给你啦。”
“谢谢。”唐果接过糖葫芦走开了。
久违的月色令她不忍马上回返,顺着小路踏月漫步。一股宁静温馨渐渐包围过来,仰望星空,心境空明。
四下是此起彼伏的秋虫之声,交织成一曲恍如梦境的自然旋律,她忍不住靠坐在树干上唱起歌来,是那首她非常喜爱的《祈祷》——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呀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呀四季少了夏秋冬
让宇宙关不了天窗叫太阳不西冲
让欢喜代替了哀愁呀微笑不会再害羞
让时光懂得去倒流叫青春不开溜
让贫穷开始去逃亡呀快乐健康留四方
让世间找不到黑暗幸福像花儿开放
……
甜美婉转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里越传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