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雯的脸色可怕的苍白,方晓菲半晌方回过神,喃喃说:“那不是若水姐么?她回来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无力的回荡。
仿佛有一世纪之久,柳垂杨终于动了动,他轻轻掰开腰间的手臂,面无表情的说:“对不起,请放开。”
女郎摄人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她幽怨的看着他。“垂杨,我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柳垂杨尚未答言,方晓菲已经嚷嚷起来:“垂杨哥凭什么高兴?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把垂杨哥当什么了?垂杨哥凭什么原封不动的等你?现在,垂杨哥的女朋友是我姐姐,你那个早就是老黄历啦!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女郎美丽的眸子迅速浮上一层泪光,她泫然欲泣的凝视柳垂杨。“我还以为你会等我,你会理解我……”
“理解什么?”方晓菲继续叫嚣,“你当初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自己的路,垂杨哥并没有阻拦你。你现在成功了,有名了,就又回头找垂杨哥,你想名利双收,不,想人财两得呀?哪有那么好的事?什么都让你占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啊!”
女郎已是泣不成声。
“这么些年,陪在垂杨哥身边的人一直是我姐姐,不是你!不要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告诉你,垂杨哥从不看芭蕾舞!”
女郎紧紧咬住嘴唇,泪水奔如小溪。无声的哭泣最为楚楚可怜。
“够了。”柳垂杨终于淡然开口,“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
这句话犹如一声焦雷,劈得方氏姐妹轰然变色。
“垂杨哥,你不要被她一副装模作样的鬼样子骗到!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我姐姐?”
“只是住几天,不要小题大做。”
“你……你还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柳垂杨声色不动,只是微微偏过脸去,目光恰好撞上角落里的唐果。
唐果神色一凛,连忙垂下头,快步绕过他们,走出旋转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推着自行车,孤魂一般飘荡在街上。人来人往的街市,在她眼中恍若虚无。
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她无意识的往路边靠了靠,一辆小轿车忽然跟在她身边。她心头一颤,连忙回过头,却见降下的车窗内探出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冲她咧嘴一笑:“请问,是唐小姐吧?”
唐果一愣,收摄心神,警戒的瞄瞄四周。“你们认错人了。”
那人拿着一张照片看了看,又是一笑。“没错,就是你。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老板想请你去一趟,你先上车……”
笑话,她现在可不是那个高中小女生!唐果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冲入人群。
回到表姐的小楼,她心思从未有过的混乱,竟然开始失眠。大厅里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中一遍一遍重现。那个叫若水的女郎一定就是令方晓雯惶惶不安的人吧?是柳垂杨等了十多年的人吧?是他想要以她的名字给彗星命名的人吧?十多年前的他们正值少年时代,那么,她就是他的初恋了?一个人的初恋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忽然又想起看歌剧的那晚奇怪的谈话,他首次流露出的那种神情。难怪他总是这么古怪疏离,原来是因为真正爱的人不在身边。那么,现在,她回来了,而且一看就是依旧爱着他,事情又会如何发展呢?最终受伤的会是谁呢?
天啊,唐果,你到底在操什么心?真是替“古人”担忧!你只是个局外人,那就以局外人的眼光来冷静的看待事态发展吧?千万不要太投入,就当在看一场免费电影!
没错,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了,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醒醒吧,唐果!
整理好思绪的唐果丝毫看不出异样的照常上下班。只是,她每天都能见到方晓雯和那位叫云若水的美丽女郎。不愧是跳芭蕾舞的,真的是像白天鹅一般的美丽,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表。
两个美女每天雷打不动的天天来公司报道,如果柳垂杨没来,就都在他的办公室等,大眼瞪小眼,一语不发。
同事们私下议论纷纷,猜测他们的柳总到底喜欢哪一个,甚至以此打赌,输的请客。到后来,竟然开始打分投票,云若水的粉丝明显高过方晓雯的粉丝。毕竟像那么美丽优雅又名声大噪的女人就像地球引力一样吸引人。如果她全力以赴的话,方晓雯几乎没有胜算。
于是,人们便每天看着两个美女比赛似的进出公司,有时三人行,有时双人行(只有两个美女同行),公司里似乎一下子生动热闹起来。
唐果每天跟着大家瞧热闹,晚上躺在床上,就让那一幕幕美丽的画面一遍遍折磨自己的脑子,直到筋疲力尽才睡去。
这天,柳垂杨正在会议室开会,他的办公室里突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异响。人们吃惊的面面相觑,脑中同时闪过一个词:“地震!”
忽见柳垂杨蹙眉走了出去,大家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尚未到达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又听得一声极大的响动传了出来。
人群如潮水般狂涌而来。
唐果挤在人流中,见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随即将紧跟在身后的方晓菲等人众关在门外。人们只好挤在窗口像沙丁鱼一样朝着里面整齐的观望。
地上是一大片碎掉的玻璃渣,似乎是一副裱好的风景画被毁了。两个美丽的女人正冷冷对视。
柳垂杨一进去,云若水立即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状。方晓雯则花容带怒,指着云若水恨声道:“她把我送你的画毁了!”
“对不起,垂杨,我不是故意的。”云若水颦眉泪眼,娇弱无限。
“你就是故意的!我放在桌上好好的,它怎么会自己掉下来?”
“我不小心碰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那你‘不小心’的力气也太大了,这么重这么大的一个画框竟然被你‘不小心’就打翻在地了!”方晓雯咄咄逼人。
“我……垂杨,你要相信我……”美丽的眼睛满含柔情与无助的凝视他。外面的男士们已个个受不了的捧心嗟叹了——
“可怜的云小姐,真是让人同情啊!”
“这个方小姐,平时看上去挺温柔大方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凶啊!”
“就是!你看把人家云小姐逼成什么样了?人家都道歉了,都哭成那样了,她还不放过人家!”
“唉,原来方小姐是个母老虎啊,害我白白投了她一票……”
“你们知道什么?”方晓菲蓦然间大吼,“这种下三滥的三流把戏你们也信?真是幼稚!告诉你们,我在十三岁之前就早已经领教过了!哼,她的演技还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不过,我才不会上当!拜托你们也都擦亮眼睛,不要只知道同情弱者!愚蠢!愚昧!无知!”
众人都被她吓住了,一时噤若寒蝉。
里面的云若水仍在哭泣,方晓雯兀自气愤填膺,柳垂杨一声不吭。
“垂杨……”云若水轻轻叫着他,柔弱无依的向他怀中靠去。
“你闪开!”
方晓雯眼疾腿快的猛冲过来,犹如一只红了眼睛的母兽,使出全力将她狠命一推。云若水漂亮的身子如布娃娃般直摔出去,径直撞上一个高高的花架,上面的一盆吊兰岌岌可危的晃动起来,眼看就要乐不可支的回归大地,不,是砸上云若水美丽绝伦的头颅!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迅捷无比的疾冲过去,一把推开傻掉的云若水,那盆硕大的吊兰不甘心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屋里屋外都傻住了。
云若水第一个回过神,连忙翻身坐起来,抱着昏迷过去的柳垂杨惊慌失措的呼叫。方晓雯迅速跑过去,呆呆的僵立。
柳垂杨的后脑不断流出汩汩鲜血,瞬间染红了云若水的衣襟,触目惊心。
屋外的方晓菲赶忙拨打了120。不一刻,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柳垂杨接走,两名美女哭得梨花带雨,一左一右的跟随守护。
剩下的人仿佛做了场梦般渐渐醒过来,顿时,整个公司像菜市场一样嘈杂,每个人的嘴巴都变成了超音喇叭,喋喋不休的发表着自己的感慨与议论。
唐果一个人静静的回到办公室,眼前是不断闪现的他疾冲过去保护云若水的一幕,清晰不灭。她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了,它就像扎进她肉里的一根刺!眼前不知何时模糊起来。心好痛,一丝一缕的痛。她趴在桌上。
“唐果,下班了,还不走?”
耳边仿佛传来宋辞的声音。
她含含糊糊应了声。
“懒猪!又睡着了?快起来吧,小心感冒!”
“唔,你先走吧,我待会儿。”
“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
屋里安静下来。唐果一个人坐在黑暗中,认真梳理自己的情绪。
没有希望的事,从一开始就要掐灭它的源头!那颗刚刚冒出尖尖角的萌芽,要及时扼杀在摇篮之中!
她艰难的说服自己。
------题外话------
——
战战兢兢的说一句:手下留情啊!这两章绷着心,后面会松下来的……赶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