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你在等人?”热心的闻阿姨开问。
“没,不是。”唐果慌忙否认。
“有对象了没?”闻阿姨笑眯眯的看她。
“啊,呃,没,没有。”
“该找啦!小丽都有了。想找个什么样的?”
天哪,让她想想,以前乡下好多阿姨都喜欢给人牵线做媒,好像就包括这位闻阿姨。
“闻阿姨,我现在还不想找对象,我……没时间。”一瞥眼发现柳垂杨正从人群中走来,慌忙站起来,吓了老人家一跳。“闻阿姨,对不起,我先去趟厕所,对不起。”提着袋子撒腿就逃。
“怎么了?”柳垂杨抱住她冲过来的身子,有些紧张的问。
唐果笑着摇头,“没事,碰到个熟人。”
他怀疑的皱眉。“熟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熟人,她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当然要跑了。”
“跑什么?你说有对象了不就行了。”
“啊?哦。”
“哦什么?笨蛋!”他拍一下她的头。
她笑着躲。两人相拥着向外走。
从露天电梯上走下来一个人,正与两人相遇,愕然停步。是方晓雯。
她面色空茫,无神的眼光慢慢上移,定到那张沉静的脸上。四周万物皆化为灰色布景,只有眼前这一红一黑的双影仿佛火焰在她瞳孔里燃烧。她的脸霎时冻结成冰。
唐果回过神,欲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方晓雯蓦然逃走。
“姐!等你半天啦,干嘛去了?”方晓菲扶住失魂落魄的方晓雯。“那不是垂杨哥么?他看见你了么?咦?他旁边那个女孩儿是谁?怎么回事?垂杨哥竟然搂着她!我去看看!”方晓菲怒气冲冲的要去看个究竟,被方晓雯一把拉住。
“那不是你垂杨哥,你看错人了。”
“怎么会?垂杨哥化成灰我都能一眼认出来,怎么会看错?姐,是你眼花了吧?”
方晓雯用力拉住她,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她颓然的靠在墙壁上,目光发直。
“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方晓菲不安的推着她。
“没什么,我想回家。”方晓雯机械的挪动脚步,游魂一般为人群吞没。
方晓菲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猎豹平稳的在公路上行驶。
唐果看着自己的手,低声说:“是我伤害了她。”
他忽然停下车,沉默专注的凝视她,许久。
“怎么了?”她问。
“你寂寞过么?”
“好像没有。”她纳闷的摇头。她的空闲时间都被小说吃了,根本看不见寂寞的影儿。
“你从五岁以后是不是就没有长过?”
“你说什么?”干嘛又这么说人家!
“说你笨。”
“你……”
他低头在她唇上一吻,笑了。
中午——
“你请我吃什么?”
“走吧。”
两人手牵手的走在小吃街,最后停在一家店铺前面。
“牛肉面?”他看她。
“哦,早晨刚吃了牛排,那就换过桥米线吧。”她领他走进隔壁。
“这就是你请我吃的中餐?”他坐下问。
“我是无产阶级,哪有钱请你吃大餐?过桥米线可是地地道道的中餐。”她振振有词。
“你带了多少钱出来?”
她拉开挎包的拉链,拿出钱夹看了看,“吃两碗过桥米线绰绰有余。要不我们再要个炒菜吧?”唐果说完叫来服务员,“炒盘宫爆鸡丁,不要放肉。”
服务员纳闷的皱眉。
“呵呵,我说错了,是不要放葱。”唐果连忙改正。
服务员笑着走了。
“稀里糊涂的女人。”他说。
“下次还是你点菜吧。”
吃完过桥米线,他们相携离开。一下午,以步代车,行走于清扫得干干净净的街头。两旁是堆积如山的积雪,寒气逼人。
“冷不冷?”他握紧她的手一同放进大衣口袋。
她含笑摇头。她热血沸腾,汹涌澎湃,怎么会冷?
“天快黑了,回家吧。”
他说“回家”。一股暖流伴随着激荡的浪花从心底升起,直达四肢百骸。她眼中热气氤氲,抱紧他的手臂,小鸟依人般的点头。
回到车上,他帮她系好安全带,车稳稳当当的出发了。
“晚上我做饭给你吃。”她甜甜的说。
“应该的。”
到达表姐的家,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将冰箱塞满,他又拿出一大堆营养品、补品,命令她每天都要吃。然后,她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准备晚餐。
那边炖着排骨土豆,这边煮着酸菜鱼,正舀了勺汤尝咸淡,忽被他从身后环抱住。
“怎么还没好?吃你一顿饭真不容易。”
唐果在他怀里转过身,将小勺凑至他唇边。“你尝尝。”
他尝了一口,半天不语。
“怎么样?”她双目闪闪的盯着他。
“不怎么样。”
“什么?”怎么就听不到他一句赞美的话?
“比起我差远了。”
“那以后你做!”
他盯着她不说话。
“我笨嘛,你做什么都行,能者多劳呀。”
“笨蛋,能吃了么?”
“笨蛋不能吃!”她用勺子戳他的嘴,咯咯笑着,长发几乎掉进鱼锅里。
他一把抱过她,将炉火关掉,盛出鱼和排骨,两人就靠着灶台亲亲热热的吃起晚餐来。
吃饱饭,唐果泡了两杯香茶,清香四溢中,静静的依偎在他身边看电视。
“你到底兼的什么职?”他漫不经心的问。
“唔,就是帮人写写东西。”她轻描淡写的说。
“当枪手?”
“可以这么说吧。”
“就你?”
“小看人!在你眼里我就一项优点也没有?”
“目前尚未发现。”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优点?”
“全才。”
唐果抬头看他,忽然伸手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
“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脸皮厚得长不出胡子。”
他搂紧她,将下巴直向她柔嫩的颈子里钻,扎得她又躲又笑。
两人正闹作一团,忽听电视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两人的笑声也掩盖下去。
他们同时转过脸,只见电视屏幕上鞭炮屑如漫天红雪,巨大的气球冉冉升空,而后缓缓现出一辆红色轿车,披绸挂彩,停在铺满了红地毯的门厅前,像一个待嫁新娘。镜头逐渐移向一条宽大的红色条幅,几个黄色大字熠熠生辉:“天泽集团隆重推出有奖大酬宾销售活动”。听记者的解说,头奖便是那辆红色轿车。
顾客和媒体蜂涌如潮,城市像在过节。
记者最后采访了天泽集团的副总经理。
这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春风得意的说:“很高兴看到一场如火如荼的商战在古城拉开战幕,我们今后会不断调整自己的经营策略,扩大自己的经营范围,我们已经占领了部分欧洲市场,正在向其他市场成功进军。明年将是我们的幸运年,因为就在昨天我们的老总从东南亚发来大批订单,除了老客户,还有不少新客户,包括‘新世’这样实力雄厚面向欧美的贸易公司……”
那位副总经理兀自滔滔不绝,唐果却敏感的感觉到腰间的手蓦然一紧。她看向他,发现他脸色阴沉。
“天泽又想干什么?”她不安的问。
“新世贸易企业是我们最大最重要的客户之一,我昨天刚刚收到他们的电传,他们明年不再向我们订货。”
“他们选择了天泽?”唐果愣愣的说。
他点头。“我一直想知道原因,原来如此。”
“那公司是不是亏损很大?”她担心的问。
他沉默一下。“好在还有另两家大贸易公司,一时还撼动不了‘羽翼’。”
唐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慰的抱住他。
“把我的手机拿来。”他忽然拍拍她。
唐果拽过沙发背上的大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他接过去按了一个号码。
“喂,志邦,查一下天泽集团幕后老总的底细,明天传给我。”挂断。
唐果看着他笑:“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当人家秘书最累了!”
他伸长腿,靠着她的肩膀,平淡无奇的说:“今晚我不走了。”
唐果吓得立即坐直身子,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若无其事的说:“天天早晨往这里赶,太麻烦。”
“不行!”
“我睡另一间,你别想歪了。”
“不行!”
“我睡客厅。”
“不行!”
“我……”
“不行!”
“我走。”
“不行!”她突然掩住嘴。
他笑了出来,坏坏的。
“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她脸红的瞪住他。
“有你就死定了。”
唐果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让她刮目相看了。
“那你穿什么?”
“我车上有。”
“……”
他起身向门外走,她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拿着一个纸袋子走了回来,换洗衣物,洗漱用具一应俱全。
唐果看傻了眼。
“我去洗澡。”他拿着衣服进了一楼浴室。
唐果坐在沙发上听着哗哗的水声,胆战心惊。
很快的,浴室门打开,他擦着湿发走了出来。蒙蒙白雾在他身后恍若仙气盈绕。当雾气散尽,她看清他穿着那身白色休闲服。
她出神的凝视他。
他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忽然将手中的毛巾向她脸上一扔,“傻瓜。”
唐果接过毛巾,讪讪的笑了。
“我睡哪里?”
“呃?不是说——”
“我不睡沙发。”
“你自己说的……”
“我改变主意了,我睡你的房间。”
哪……哪有这样的?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我去睡了,不要打扰我。”他说完起身上楼进入她的卧室。
他说什么呀?可恶!唐果浑身热气腾腾的瞪着楼梯,好半天才拿着毛巾走进浴室。